不过相比这些,更让牛天涯头疼的却是赵琳儿的态度。只有自己抱着才能安然入睡,这样的事情若是让她老爹知道的话,为了保全女儿的声誉,自己被灭口是肯定的,关键是怎么个死法,不知道凌迟还是油炸,浸猪笼也有可能。
“牛天涯,牛天涯……”正胡思乱想间,怀里的人动了动,一串柔弱可怜的叫声传来。
“嗯,在呢,在呢。”牛天涯右手再次落到赵琳儿的背上轻轻抚摸着。
虽然裹在礼服中,但透过布料,牛天涯依旧能感觉到掌心传来的柔软,带着少女淡淡的体香和体温,如同沐浴晨露的花瓣让人迷醉。
“我好怕,那个淫贼要抓我,要把我抓去做坏事,快,帮我挡住他,我好怕,我要回家,再也不偷跑出来了,我要回家,回家……”赵琳儿朝牛天涯怀里钻了钻
牛天涯的心却平静无比。回家……多么温馨的字眼儿,多么简单的两个字,对于赵琳儿或许只要达到血云府即可。虽然路途艰险千难万难,但终究有个目标,有个奔头。而自己呢?
轻轻抚摸着赵琳儿光滑的脊背,牛天涯的目光穿过舷窗落到外面。自己的家究竟在哪里?秦山、平错还是茫茫的未知?或许,走过前世,牛天涯再也找不到家的感觉,找不到黑暗中一直等待着他的那盏昏黄的灯,找不到清晨起床后那缕温暖的阳光,找不到暗夜星空下那个温馨的港湾。或许在虚空的另一头,也同样有一个家、一盏灯、一缕阳光、一个港湾苦苦等待着外出的游子归来!
“我不该偷跑出来,父亲知道了一定会责骂我的,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怀里,伊人双手也不知觉勾在牛天涯腰腹上,将他紧紧抱住。
“不怕,不怕,睡吧,一觉醒来,一切都会过去的,明天,又是一轮新的太阳。”牛天涯拍着赵琳儿的脊背安抚着,如同热恋的男友抚慰女友一般,声音温柔体贴。
“会过去吗?会吗?真的会吗?你告诉我啊牛天涯,真的会吗?”褪去高傲的外衣,赵琳儿变成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单纯可爱。
“会的,会的,一切都会过去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别怕,睡吧。”牛天涯也慢慢闭上眼睛,想起在天苍那段艰苦的日子,无数人在身边倒下,失去生命的华彩。自己则踏着由敌人的尸体和同伴的鲜血铺就的路走过来,虽然都过去了,但在心底,却多了一道永远也抹不掉的记忆。
“一十八载弹指过,浓香盈窖女儿红!牛天涯,十八年后,你会不会……”赵琳儿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微不可闻,终于睡着了!
晨曦的阳光穿过舷窗带着温暖的气息洒落大地,整个世界仿佛突然间亮起来。
牛天涯伸了个懒腰站起身,小心躲开地上的碎屑坐到舷窗旁唯一完好的桌子旁,掏出一瓶紫路蓝拔出软木塞抿了一口看着窗外。
昨夜,赵琳儿一直躺在他怀里,不安地扭动着身躯,嘴里呢喃胡乱诉说着往事。从她口里,牛天涯才知道她从小失去母亲,在父亲的拉扯下长大,虽然作为府主,父亲权倾血云,更把她当作掌上明珠碰在手心,但无论如何也无法弥补母亲离开留下的空白,赵琳儿就是在对母亲的思念和向往中长大。
长大后,她开始叛逆,开始违背父亲的种种决定,在血云府胡作非为说一不二,甚至所有人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虽然碍于她的威势没人敢说什么,就算在血云气势最盛的血家、云家和叶家也默默忍让,但暗地里都叫她小魔女。
为了泄心中的不满,赵琳儿更加胡作非为,终于在一次事件中冲撞叶家公子被父亲骂了一顿后赌气带着自己的十个贴身侍卫离家出走。只是她却没想到,刚一离开血云府范围就被尾随而来的叶家人盯上。连番大战之后,丢下九个护卫尸体的她终于在黑大的保护下逃出来,穿越河阳、同玉两个府到达商川。
等她想通再想回去时,叶家又来了,而且不知道许下什么重诺,连同玉府的段家也来插上一脚。无奈之下她才找到烽烟甩出大把金钱雇佣人手送她回去,而牛天涯等人,就成了护送她回家的人。
直到快要天亮时,赵琳儿才睡熟,牛天涯也趁机抽出胳膊将她摆正喝一杯酒清醒一下。
现在情况已经明朗起来,赵琳儿是血云府主的女儿,而那些隐藏在暗处想要杀死她的是叶家的人,而且现在还多了个段家。
似乎有些难办。揉了揉太阳穴,牛天涯的目光落到窗外。
窗外,一轮红日冲破云海的阻隔喷薄而出,万道明媚的阳光没有云层的阻挡亮的刺眼,暖暖的阳光透过舷窗照进来,为死寂的小屋带来温暖的气息。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修炼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只有在战火的洗礼下才能渐渐成长,越来越接近老石匠口中的天道。
一口何干杯里的酒,牛天涯推开金属大门走出去。背后,赵琳儿慢慢睁开眼睛,无声地目送那个背影消失在门后,泪水再次迷蒙双眼。
希望有一天,我也能做你的女儿红!
从阔州到商川府要飞三个月,孤寂的旅程中没有那么多话题可供讨论,牛天涯等人的生活也渐渐走回正轨,每日除了吃喝拉撒就是修炼。
自从那日后,赵琳儿再也没闹过,这让他们松了口气,看来只是间歇性抽风而已。只不过随即他们现,白痴小姐又重新端起贵族的架子,无论衣食住行都考究得让人头疼,幸好这是私人豪华飞行生命,否则光是那些精美昂贵的吃食就早被其他人抢个精光。只不过相比抽风,所有人都一直认为还是这样的赵琳儿可爱些,起码他们不会有性命危险。
牛天涯坐在自己的专属房间内,脑海里思索着关于古武战技的种种。
古武战技博大精深,老石匠的绝对掌控更深深震撼牛天涯,那种掌控,越一切神则范畴,甚至能停止时光的流动,在那个世界中,老石匠就是天,就是地,就是规则。只要他愿意,可以毁灭一切生命,也能创造一切生命。
毁灭和创造,两个极端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却偏偏又完美结合,给人的感觉怪异无比。不过牛天涯却能体会到其中的奥妙,那是建立在老石匠对天道的绝高领悟之上,或者说,老石匠本身就是天道的一部分,甚至整个天道。
而自己的古武战技如何才能达到那样的高度呢?牛天涯苦苦思索着。相比招式修为的修炼,牛天涯更注重对力量本质的追求。这种修炼虽然耗时耗神又不提升修为,但如果找到根源,身体修为就会快上许多。
只是每种修炼功法的根源并不相同,同样修炼**的根源也根据修炼者的不同有所差别,想要找到谈何容易。绝大多数修者终其一生也无法领悟,只能在身体修为上下工夫。
寻找力量根源的复杂性和困难性让牛天涯也为之头疼,因此,他也绕开这一步,直接感悟天道的累积。天道煌煌,无所不包,天下武学的本源力量都饱含在内,牛天涯的方法虽然笨了些,但却避开本源直奔主题,只是敢于直接感悟天道的人并不多,也只有牛天涯有这样的资本。
静静体悟着天道带来的累积,牛天涯脑海里一遍又一遍地播放着老石匠雕刻的动作,细心观察着那方世界每一点能量的流动,脑海中推演着背后隐藏的意义。
越是推演,牛天涯越是迷茫,同时也越心惊。看似一点微弱的几乎被忽略的能量,其流动的轨迹都大含深意。无论将之放到整个世界中还是单拿出来,都附和天道的规律,如同滚滚前进的历史,每个人都扮演不同角色,举止言行中无形推动历史的展。
这是一个大循环,也是一个大工程,其中经历无数变化,无论牛天涯观察某个局部或者整体乃至任何一个个体,都朝着整个天道的方向迈进。牛天涯无法想象这究竟需要多强的控制力,多强的神识。他自问现在哪怕让他控制一点能量遵循天道的轨迹流动都做不到。
同时,这也无形中刺激牛天涯,他更加细心的观察,体悟,朝着天道的方向迈进!
不对,不对,还是不对,牛天涯有些烦闷的睁开眼睛,吐出胸中一口浊气精神顿时清爽许多。走到窗边小桌旁倒上一杯紫路蓝抿了一口思索起来。
已经八天了,从修炼到现在已经整整八天了。八天来,他按照当初的设想越过追寻力量本源转寻天道,同时将天道的感悟作用在周身无处不在的天地灵气中,期望达到老石匠一般信手拈来的绝对掌控。
不过现在他却现,这不是一般的难,比之前世坐轮椅爬珠穆朗玛峰的难度还要高。
天道恢恢,变化无穷,牛天涯细心体味着老石匠的动作和周围空间天地灵气的轨迹,学着他的样子想控制一点最微小的天地灵气按照天道的轨迹移动。只是让牛天涯意外的是,光是控制住一点看似毫不起眼儿的天地灵气都让他费尽心思。
那些自由飞翔的天地灵气如同大海中的鱼儿一般滑溜的很,虽然被他用劲气强行包裹住,但依旧在里面胡乱冲撞,仿佛十分抵触牛天涯的行为一般,无论他用什么办法都无法控制住。如此折腾了三天,他才勉强用劲气包裹控制着走了一小段距离。而直到方才,那一小段距离还没有增加,无论怎么看都是典型的失败设想。
望着窗外茫茫无尽的原野,牛天涯的心思完全沉寂下来。他不认为这种设想是错误的,问题应该出在操作过程中的某个环节上或者是自己的切入点上。
一杯紫路蓝下肚,牛天涯的脑海也活跃起来。
自己的切入点是控制,如同老石匠一般的绝对掌控,应该是没有错误的,否则老石匠也无法成功。
既然切入点没有错误,那只剩下操作环节。天地灵气桀骜不驯又无处不在,那些不起眼儿的小东西似乎有自己的思维和智慧,当自己用劲气强行裹挟时表现出强烈的叛逆。虽然它们个体的挣扎几乎可以忽略,但却能影响到一小块范围内的连锁反应,数以万计十万百万的天地灵气都起凶猛的冲锋。虽然它们加起来的力量依旧微弱的不堪一击,但牛天涯想在这种情况下控制住那点灵气按照天道的轨迹运行的难度就可想而知了。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脑海中,《天苍诀》第一句总纲再次浮现,牛天涯神情一震,隐约间似乎抓住什么。
“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观天之道,执天之行,尽矣。”牛天涯轻声叨念着,仔细思索其中意味。
可以说《天苍诀》是牛天涯的根本,也是他修为一日千里的根本所在。只是在仙人下界之后,他自认也将天苍诀完全贯通,直到今天也再没有修炼过。今日若不是偶然间想起,恐怕他早已将其压在脑后。
观天之道,何谓‘天之道’?天之道,阴阳之道耳。修道者能知天道之奥妙,而神明默运,窃阴阳之气,夺造化之权,可以长生不死,可以无生无死,然其最要处,则在能观能执耳。
牛天涯终于抓住那丝灵光,以前只是融会贯通,却没想通其中重点。总纲一句话早已提点,观能执,方为大道。自己只观不执,显然已落下乘。
找出头绪,接下来就好办多了,牛天涯顺着思路继续下去。
何谓观?格物致知之为观,极深研几之为观,心知神会之为观,回光返照之为观,不隐不瞒之为观;何谓执?专心致志之为执,身体力行之为执,愈久愈力之为执,无过不及之为执,始终如一之为执。观天道,无为之功,顿悟也,所以了性;执天行,有为之学,渐修也,所以了命。能观能执,用阴阳之道以脱阴阳,依世间法而出世间,性命俱了,心法两忘,出天地,永劫长存,只此二句,即是成仙成佛之天梯,为圣为贤之大道,外此者,皆是旁门曲径,邪说淫辞,故曰尽矣。
天生天杀,道之理也。
天道阴阳而已,阳主生,阴主杀,未有阳而不阴,生而不杀之理。故春生夏长秋敛冬藏,四时成序,周而复始,循环不已,亘古如是也。
天地,万物之盗;万物,人之盗;人,万物之盗。三盗既宜,三才既安。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
天以始万物,地以生万物,然既生之,则又杀之,是天地即万物之盗耳;世有万物,人即见景生情,恣情纵欲,耗散神气,幼而壮,壮而老,老而死,是万物即人之盗耳;人为万物之灵,万物虽能盗人之气,而人食万物精华,借万物之气生之长之,是人即万物之盗耳。大修行人,能夺万物之气为我用,又能因万物盗我之气而盗之,并因天地盗万物之气而盗之,三盗归于一盗,杀中有生,三盗皆得其宜矣。三盗既宜,人与天地合德,并行而不相悖,三才亦安矣。三才既安,道气长存,万物不能屈,造化不能拘矣。然此盗之秘密,有一时之功,须要不先不后,不将不迎,不可太过,不可不及,坎来则离受之,彼到而我待之,阳复以阴接之,大要不失其时,不错其机,故曰:食其时,百骸理,动其机,万化安。食其时者,趁时而吞服先天之气也;动其机者,随机而扭转生杀之柄也。食时则后天之气化,百骸皆理,可以全形;动机则先天之气复,万化俱安,可以延年。时也机也,难言也。要知此时即天时,此机即天机,苟非深明造化,洞达阴阳者,乌能知之?噫!八月十五翫蟾辉,正是金精壮盛时,若到一阳才起处,便宜进火莫延迟。
想到这里,牛天涯终于露出笑容,他终于找到问题的症结所在。
用劲气强行裹胁天地灵气简直是下乘里的下乘,所有的修者都依靠吸收天地灵气聚集修为,淬炼身体。而天地灵气为天地之灵,万物之始,自然有它的意志,自己的作为和强盗没什么两样,自然引起它们的不满和反抗。
反观老石匠,将自己完全融入天地之中。如果不是亲眼看到,牛天涯甚至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以为他就是天地间的一粒尘埃,一点灵气,似乎固定在那里不动,又似乎随着整个世界的变换不断飞舞一般。
将自己融入天地,与天地灵气共同飞舞,达到不生不灭不老不死的境界。
牛天涯喝干杯里的紫路蓝,他终于找到上帝为他打开的那扇窗,只要走过去,定然可以见到更广阔的天地。
走到窗边重新盘做好,牛天涯开始静心感悟天地中灵气的存在,试着和它们沟通,融入。
修真无岁月,转眼间又是十天。小黑无聊地翻看着临出阔州带来的报纸,目光在那些花花女郎身上扫来扫去。
“奇怪,这几天老牛怎么没有动静了?不会是修炼到走火入魔饿死在里面了吧。”老金也闲的抓耳挠腮。像他和小黑的类型,让他们静下心来修炼比登天还难,只有战斗才能让他们兽血沸腾,攀登更高的顶峰。
“真的,咦,他的气息怎么这么弱?难道真饿得奄奄一息了?”小黑也终于找到让他感兴趣的事,扔下翻烂了的报纸瞪大眼睛道。
“啊,那可不错,你说我们现在冲进去把他救出来然后再‘好心地’给他一点吃的‘正当地’向他索要一个亿会不会成功?”
“一个亿?老金,你秀逗了吧。”
“怎么?多了?五千万总可以吧。”
“屁,我是说他的命不止一个亿,起码也要一百个亿另外再加两套顶级防具。”
“我靠,那他岂不是要破产?”
“他说过,无产阶级是最伟大的,我们就帮他向伟大的方向迈进一步,没准儿他还会感激涕零将全部身家捐给我们。”
“如果那样,嘿嘿……”
两个无良的家伙在大厅里奸笑着,牛天涯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他们算计到一万年后,还兀自沉浸在修炼的快感里。
“老牛怎么了?”小黑和老金奸笑间,青路、陆飞、天青、紫衣和黑大都察觉到一丝异常走出来,青路皱眉开口道。
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气息,普通人称之为体味,修者则叫气息。虽然这种气息十分微弱,但在修者强大的神识面前一切都无所遁形,如同站在狐臭的人旁边一般,感觉的清清楚楚。
可是从十天前开始,众人都觉牛天涯的气息越来越弱,直到现在似乎已经减弱一半儿还多。如此弱的气息只有两个原因:一是修为高绝的人可以最大限度的收敛自身的气息,传说神道高手甚至可以做到气息全无;另一个就是收到阎王的请柬并且准备赴宴的人。牛天涯显然还不是决定高手,和神道高手更连边儿都挂不上,所以唯一的解释就是似乎他和阎王有了书信往来并且准备去那做客。
“不知道,不过我怀疑牛哥似乎要登上极乐世界,我和小黑正盘算着他能有多少财产留给我们。”老金摇了摇头两眼放光。他之所以敢和小黑放心大胆的讨论不管牛天涯,是因为他们都相信牛天涯肯定是有了某种奇遇才导致气息内敛减弱。在蛮荒,如同天青一样的刺客家族甚至有**能在还虚五重天之后全部收敛自身气息,达到和神道高手一样的不生不灭地步。当然,也只是收敛气息而已。
“天青,你看呢?”没理会老金胡说八道,青路转向天青。在这方面,天青是绝对的专家。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牛天涯这句经典名言也得到所有人的认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