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四方世界似乎都有人进入中土,或者是为了论道大会,或者是为了别的什么。总之,在相对平静的背后,牛天涯感觉得到,酝酿着一场更大的风暴,一旦来临,无数人风生水起,更多的人则粉身碎骨!
千千摇了摇头,目光看向东南:“应该是从那个地方来的。”
“东南?”牛天涯顺着千千的目光看过去,“似乎那边没什么人啊。”
“闭嘴。”千千登时脸色铁青,恨不得一拳打死这个白痴。
“咯咯。”古灵儿嫣然一笑,“千千姐的意思是说不是东方就是南方。”
“哦,早这么说不就完了?装什么深沉……”牛天涯刚说一半儿,看到千千杀人的目光立刻闭嘴。
虽然和千千相处时间不长,开始又处在对立面,但河间镇带着他逃命,自己和李战魂大战为他守敌,后来又和他一起在十里铺村大开杀戒。这一切,都让牛天涯心底流淌着淡淡的感激。虽然那么做同样符合千千、密宗的利益,但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
自从千千受伤后,牛天涯尽心照顾,转眼一年,竟然养成唯唯诺诺的毛病。千千也抓住他这个弱点,说话不留情面,实施无情镇压政策。
“你们准备去参加论道大会?”屠龙天转过身,遥望着连云剑宗方向,如一尊石雕,远远眺望。
“屁,让他们闹去吧,二哥要上道虚观。”牛天涯瞟了一眼连云剑宗方向。如果去了,他敢保证,大卸八块是最少的,剁成肉酱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屠龙天深吸了口气,缓缓转过身:“如此,我就告辞了,后会有期。”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
从屠龙天的目光中,牛天涯读懂了他的心意——朝着无上武道进军的决心。至于报仇,只是进军路上的磨练!这次分开,如果能再次相聚,屠龙天的修为也必将更上一层楼,响彻修真界。
这是一个英雄辈出的大黄金时代,或者,这代人创造的辉煌,将让后世子孙仰望!
牛天涯突然心声感慨,抬头望天,有种想说几句慷慨豪迈的话的冲动。
闭上眼睛体味一下心底的波涛汹涌,牛天涯朝着屠龙天的背影大叫道:“你永远活在我心中!”
屠龙天刚架起战刀冲上高空,闻言一个踉跄,光芒歪歪斜斜,险些撞上大树。稳定一下后,逃命般射向远方……
目送屠龙天离去,千千和古灵儿收回目光,看了牛天涯半晌,千千才道:“上路吧。”
到了秋水城,不止是古灵儿,千千也要折身返回密宗了。三人并肩,一路风雨走过一年,终究有尽头。虽然不情愿,但却只有走下去。
牛天涯依旧像以往一般,开心地笑着,和黑猿在林间追逐,时而大雷霆,火拼一场。一日三餐顿顿烧烤,野猪野鸡野狗野兔统统遭殃,他们更吃的满嘴流油,胡言乱语。
一晃十日,远远的,一座大城出现在众人视线中,千千和古灵儿相视一叹,终究,还是到了秋水城。
秋水城地处中原,四通八达,人口聚集,纵然在天苍大陆也是一流城市。城墙高达十丈,车马并行,更有无数暗格,内藏杀机,就算大乘期高手也不敢正面冲锋。
千千和古灵儿相视苦笑,虽然尽量拖延脚步,但却还是到了。目光落到面前高耸的秋水城上,视野中也出现牛天涯风骚的身影。
此刻牛天涯,穿着一身不知从哪弄来的骚包青衫。青衫用上好的蚕丝织成,同色亮线勾勒出一条条盘旋巨龙,对着阳光隐约可见。手里更拿着一把折扇,刷的打开,一步三摇,脸上挂着坏笑,如战胜的斗鸡般趾高气昂走向秋水城。
“站住。”牛天涯一步三摇,骚包无比,刚走到秋水城门前,两个卫兵挡住去路。
“祖籍何方?缘何来此?”卫兵身后,一个一身银甲身材高大的男子走出来,盯着牛天涯道。
“乌衣镇牛家村,来此观光旅游。”牛天涯说着唰的展开折扇,后面的千千和古灵儿看到,登时满面通红。
折扇正面,歪歪扭扭写着四个大字:红杏出墙!而背面则画着一个女子,脚踩木凳探头墙外,身旁一颗杏树,杏花儿开得正好,一枝红杏从女子耳畔伸出墙外。
最惹人注目的就是墙外,一个男子爬上墙头,左手垫在颌下,右手拽住出墙红杏,一双眼睛死死盯住探头女子。
作画之人的画功显然不怎么样,不过细看之下,眉目间和牛天涯也有几分相似。
“来人呐。”银甲男人轻蔑地看了牛天涯一眼,回头喊了一句。
“在!”身后,四个早站好的卫兵应了一声。
“我怀疑他和前些日子城中几家被盗有关,给我拿下,带回城防处审问。”银甲男人一挥手,转身走向城内。
“是!”身后,四个卫兵虎狼般应了一声,凶神恶煞围向牛天涯。
“冤枉啊,大人,小人冤枉啊。”牛天涯闻言再也不顾骚包风度,朝着银甲男人背影大喊道。
“冤枉?本官守城多年,早练出一双火眼金睛,阅人无数,是忠是奸一眼明了,你倒说说,我哪里冤枉你了?”银甲男子顺势转回身,像早等在那边一样,看着牛天涯道。
“这里冤枉他了。”牛天涯背后,一个娇滴滴的声音响起,随即一甩,一抹亮银色射向银甲男人。
银甲男人单手一抄,将那抹银光抓在手里,偷眼一看,登时眉开眼笑。
“小女子是少爷女仆,奉老爷之命和少爷出游,还望大人通融一二。”千千缓步上前,微微一笑看着银甲男人道。
“将军,依小的之见,这位牛少爷一表人才、堂堂正正、风流倜傥,确实不像那鸡鸣狗盗之人,尤其是是这幅画,简直就是神来之笔,惟妙惟肖,想来是您看错了。”四个卫兵虽然围上去,却并没动手,又见千千识相,一名老油条站出来道。
“恩,说得在理,好了,这是一场误会,放行。”银甲男人说着大手一挥,后面一排守城的卫兵呼啦散开,让出一条通道。
“多谢将军。”牛天涯朝银甲男人点了点头,心里暗骂:娘的,我说二哥脸上没刺字,他怎么看出我擅长杀人越货,偷鸡摸狗了,原来为了那十两银子。
心里想着,脚下却不慢。牛天涯和千千、古灵儿朝城里走去,身后远远传来银甲男的声音:“站住,我怀疑你和前些日子城中几家被盗有关,给我拿下,大会城防处审问……”
“啊呸。”狠狠一口唾沫,直到这时牛天涯才知道什么叫人比人得死,自己拼死拼活攒了十两银子,还没来得及上青楼,人家随便往门口一站,一句不知道说过多少遍的话顺嘴溜出,十两银子稳稳进账。
妈的,诅咒你们生儿子没**儿。牛天涯左右看看暗骂一句,随即展开折扇,又满脸微笑大摇大摆走向城里。
秋水城果然繁华,大街小巷纵横穿插,买卖吆喝声不绝于耳,大街上更是熙熙攘攘,人来人往。
牛天涯一袭青衣摇着折扇走在大街上,身旁跟着千千和古灵儿两位天仙般的人儿,顿时引来大片目光,频频回。
牛天涯骚包一笑,愈得意起来,竟然哼起小曲儿,如世家子弟一般,典型的败家子儿模样。只是一双眼睛左右扫描,遇到漂亮的大姑娘小媳妇总要停留一阵,呵呵淫笑,直到人家走远才罢休。
“这个混蛋。”千千和古灵儿跟在牛天涯身后,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恨恨骂道。
“兔山门!”没待古灵儿回答,前方,牛天涯的声音再度传来。
两人寻声望去,只见牛天涯依旧风骚地摇着扇子,抬头看向路旁一间酒楼。
酒楼五层高,清一色实木搭建,外刷紫金漆,金碧辉煌。二楼处,一副横匾黑底金字,上书三个大字。
“笨蛋,那是逸仙阁!”千千快步赶上,瞪了牛天涯一眼小声提醒一句。
“呃?和兔山门长的那么像,真是的,一看起名的人就没什么水平,进去看看。”牛天涯嘟囔一句,摇着折扇走进酒楼。
“那……”古灵儿刚要说什么,牛天涯早已迈步走入,摇头苦笑一下,也只得跟进去。
逸仙阁外面金碧辉煌,内部装饰则古香古色。雕花屏风,山水壁画如同平常人家的风铃挂饰一般,随意挂在强上。
一楼大堂此刻人满为患,各色菜肴的香气交叉混杂,桌桌推杯换盏,天南海北胡扯,将上好的装饰气氛破坏殆尽。
“小二,找个座位。”牛天涯目光一扫,正看到旁边一个伺立的小二,叫了一声。
“不好意思,客官一楼没有座位了。”小二一听连忙点头哈腰,满脸堆笑道。
“恩?那这么说二楼有了?”牛天涯目光微抬,说着朝二楼走去。
“这位客官。”小二一见忙弯腰跟上,“不知客官是哪家公子?”
“哪家公子也有关系么?”牛天涯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小二。
“客官见谅,是这样的,本店规矩,一楼任何人都可用餐,至于这二楼,呵呵,只有有实力的人才能上去。”小二说着偷眼看向牛天涯,却失望地现牛天涯的表情一如既往,没有丝毫波动。
“哦,那三楼呢?”牛天涯表现得高深莫测,笑道。
“三楼则要达官贵人或者修真高人才能蹬上。”
“四楼呢?”
“四楼就要一派宗师。”
“顶楼呢?”
“顶楼任何人都可以,不过,却要满足小店一个条件。”小二说到这儿目光有些崇敬,同时也暗自侥幸:看此人气质,定然不是常人,幸好当初对他躬谨,否则说不定出什么事儿。
“什么条件?”牛天涯饶有兴趣儿地看着小二。
“只要您认为独步天下,什么都可以。”小二看着牛天涯道。
“哦,知道了。”牛天涯点了点头。
“这位客官,不知您要上几楼?”看牛天涯态度随意,小二愈恭谨。
“咳咳,说了这么半天,一楼该有地方了吧,哎,刚刚好,那边走了一桌人,快去占下来。”牛天涯说着回身朝酒店靠窗的空座上跑去,身后,留下目瞪口呆的小二。
“小二,来一桌上好的酒菜。”牛天涯屁股坐实,心里安定,唰的展开折扇得意洋洋喊道。
“好嘞,稍等片刻,马上就来。”远处,一个唱喏声渐渐远去,显然下去安排。
“你方才嘀嘀咕咕与那店小二说些什么?”千千和古灵儿刚才并没跟在牛天涯身后,此刻坐下笑道。
“也没什么,我就是问问他上二楼三楼都要什么条件。”牛天涯说着目光又落向窗外大街,搜罗美女。
“然后呢?”千千看着牛天涯,不相信他就这么放过那个倒霉的店小二。
“然后我一看有空位,就和他说下次再聊,就回来啦。”牛天涯说着端起早泡好的香茗喝了一口。
“二哥,在这里,你千万不要惹事。”古灵儿看了看左右,小声朝牛天涯道。
“那当然,咱是良民,哪能惹是生非,躲还来不及呢,放心好了。”牛天涯也没问原因,胸脯拍得当当响道。
“客官,方才是你们要了一桌上等酒席么?”正说话间,一个中年儒生走到牛天涯桌旁恭敬地道。
“恩,怎么了?”一见外人,牛天涯立刻展开折扇,恢复骚包模样,斜眼看着中年人道。
“哦,没什么,这是账单。”中年人说着恭敬地递过一张白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字。
“拿去好了,不用找了。”牛天涯看都未看,抬手甩出一直以来积攒下来的十两银子,如同大爷般挥了挥手。
中年儒生面色一变,脸色登时沉下来:“确实不用找了,还差一百五十八两三十六文,另外,不算酒水钱。”
“哈哈哈哈……”旁边,早有人看不惯牛天涯的骚包样,只是碍于规矩,没有出手,此刻见他吃瘪,登时大笑起来。
“小子,没钱就滚出去吧,十两银子,还不够老子一坛酒钱。”
“十两银子就想来这逸仙阁,你也没事先打听打听……”
“这逸仙阁闻名秋水城,也是你能来的?看你手中的扇子就知道不是什么好鸟……”
四周,叫嚷声不绝于耳。牛天涯如同石头掉进厕所里——激起公愤一般,被众人围攻。
“咳咳……”饶是牛天涯脸皮厚比城墙,也憋得干咳两声,“你们知道什么?这十两银子是给小二的跑堂儿钱,千千,付账。”
千千正饶有兴趣地看笑话,没想到牛天涯如大爷一般一摆手,整个大厅的目光也聚集到她身上。
狠狠瞪了牛天涯一眼,千千单手一翻,一张一千两的银票出现在手上,刚要递出,另一边一个声音响起道:“这是酒菜钱,请您收好。”
转头看去,古灵儿却抢先一步,掏出一张银票递了过去。
“看到没,看到没,看到没,你们都看到没。”牛天涯一见登时大乐,长身站起,“二哥一声召唤,银票无数,你们都睁大眼睛看看,谁缺东少西的跟二哥我说一声儿,若是我看得上眼儿,没准儿赏你两件。”牛天涯说着一摆折扇,单手抢过千千刚要收起的银票,一把拍在中年儒生面前,“一百两以上的酒,给我上!”
“年轻人,做人要低调。”中年儒生看了牛天涯一眼,收起银票扔下一句话转身走远。
“切,装什么装?还不是一样拿走银子?我还以为你多清高呢。”牛天涯朝着中年儒生的背影狠狠骂了一句,转头挑衅一般看着那些嘲弄他的人,如战胜的斗鸡,不可一世。
“二哥,你干什么……”古灵儿忙拉了一把牛天涯,低声道,“这逸仙阁的东家,连古剑院都惹不起。”
“古剑院都惹不起?那是谁?”牛天涯转头看着古灵儿,目光如同白痴一般。
“我也不知道,只是爹爹警告过,你也不要生事就是了。”古灵儿这才注意到自己还拉着牛天涯,小脸儿一红立刻放手,声音却更低。
“哦,是,是,呵呵。”牛天涯当即坐下,目光灼灼盯着古灵儿,以前虽然也现她很漂亮,却没想到如今脸一红,也是个祸国殃民的主儿,幸好没旁人看到,否则万一自己哪天娶回家岂不吃了大亏。
在大堂众多食客眼中,牛天涯顶天也就是一个暴户家的败家子儿,兜里有几两银子不知道怎么得瑟。见他付钱,也都没兴趣继续围观,都转过头去照常吃喝,神侃!
牛天涯三人也侧耳听着。一年的深山生活,拉开了他们和修真界的距离,众多纷繁复杂的消息也成了他们了解修真界的最佳途径。
一年来,伴随牛天涯的出世和古武战技响彻江湖,修真界风起云涌,到现在,最让人关注的不外乎二十天后即将在连云剑宗举办的论道大会和四方世界传人进入中土两件事。当然,也有不少人议论隐世门派弟子出山的消息,但却没有人亲见,被牛天涯自动过滤掉。
总的来说,消息和以前还差不多,只是因为距离论道大会更近了,不少距离远或者有意向连云剑宗靠拢的修真门派都已经上路,距离进的也都准备出,连那些半隐世门派也纷纷出动,向连云剑宗靠拢。预计这次论道大会将会吸引过五百个大小修真门派,人数无可估量。
再就是风言风语的小道消息。
第一就是传闻论道大会上,连云剑宗将和古剑院、心禅寺正式结盟,组建修真界的第一个巨无霸,至于目标。有人说是为了对付密宗,有人说是为了对付四方世界,还有人说是为了一统中土修真界。
第二就是密宗公开宣布,不参加此次论道大会。
没人知道因为什么,密宗向来神秘,又亦正亦邪,在修真界中得罪不少人,不过依靠强大的门派实力,除非两大门派联合,否则连云剑宗都难以对付,即或能将其连根拔起,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第三个就是隐世门派出山。
虽然没人见过,但却依旧没能阻止人们的热情。什么天隐寺第四人已经出山,继佛禅、青玉、诵经之后,在一次入世历练。什么苍木门也有新一代弟子入世,参加论道大会……
牛天涯鸟都不鸟,自动过滤,只是,另一条消息引起他的注意。
那是临桌两人,一身书生打扮,谈论的正是本城邱家的事。
通过他们的谈话,牛天涯了解到,本城邱家少奶奶得了一种怪病,周身无力,水米不进,看过无数大夫却没一个人看出是什么病因,正大肆悬赏,谁若能治好少奶奶的病,答谢纹银万两。
邱家是谁不重要,那个什么少奶奶长得怎么样牛天涯也不在乎,但那一万两白银却是实实在在的,牛天涯眼珠儿一转,计上心来,举起酒坛喝了两口,笑眯眯地看着周围。
“你又想怎么样?”千千侧眼一瞄,看到牛天涯的坏笑,心头一动道。
出了秋水城,他们就要分开了,古灵儿向北回古剑院,千千向南返回密宗,牛天涯则一路向东,直奔道虚观,虽然谁都没提出来,却也就在眼前,不由多了几分伤感,此刻看到牛天涯的坏笑,两人立刻来了兴致。
“没,没什么。”牛天涯摇了摇头,目光落向窗外,盘算着应该准备点儿什么。
“好。”罕见地,千千没有追问,拿起酒坛倒满三碗酒,自己端起一碗看着牛天涯道,“救命之恩,无以回报,浊酒一碗,聊表心意。”
说话间,千千眼圈儿猛然红起来,强忍着想哭的冲动,仰头将一碗酒汩汩饮下。
“呃?”牛天涯微微一愣。他没想到千千突然神经,有点措手不及,目光落向古灵儿。
古灵儿也端起酒碗,看着牛天涯:“二哥,我会永远记得大山里的那一年时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