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注视着和尘缘对阵的牛天涯,却没人注意到,后方,一个绿影闪过,没入连绵的宫殿群中。
“心月,让开。”尘缘眼中同样闪过一丝厉芒,大喝一声单手一摆,一道金光喷薄而出,迎上牛天涯的战刀。
砰砰砰……
闷响声不断响起,如同隆隆战鼓,在众人心头敲响。光芒交错间,尘缘单手连挥,面前,一道金光跟着他的手势纵横穿梭,和牛天涯的战刀实打实的碰在一起。
和尘缘近乎花哨的眼花缭乱不同,牛天涯却是实实在在的挥动战刀,没有丝毫光芒,更没有一丝劲气外泄,但随着那口硕大黝黑的战刀每劈出一下,连空气似乎都跟着震颤,那抹金色光芒更被崩出老远。
力量,这是绝对的力量。
看着牛天涯的表现,所有人都瞪大眼睛。古武战技,不修真元,单练肉体,凭借天地灵气淬炼肉体,从而达到另一个巅峰,用强悍至极的力量破开一起仙法幻术,成就不灭武尊。
砰……
又是一声闷响,尘缘抬手间召回金光借着反震的力量抽身而退,纵身飞出大殿,朗声道:“牛天涯,可敢出来一战。”
大殿内,尘缘束手束脚,毕竟不能拆了自家房子。眼见牛天涯气势更胜,如果自己再有所估计,怕是抵挡不住,当下毫不犹豫射出殿外叫道。
“如你所愿。”声音响起,牛天涯再踏一步,身形就那么在大殿之内凭空消失。下一刻,骤然出现在尘缘面前,天横刀如同天外流星般当头劈下。
空间穿越?
看到牛天涯身形一闪凭空消失,又鬼魅般出现在尘缘对面,屋内的人都倒吸一口凉气。那可是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神则啊。
天苍大陆有着久远的历史,修真者更无法追溯具体源头,但却留下无数传说。
传说中,在上古时期,天苍曾有着修炼神则的法决,更有惊才绝艳之辈修成神则,纵横天苍,最后成功飞升,达到后世无比仰望的高度。
但万千年来,不知何故,神则的修炼方法淹没在历史长河中,从此,再没出现过,而神则,也成为一个久远的传说。
如今,见牛天涯抬腿之间跨越空间,屋内人都大惊失色。
虽然无数后来人根据神则的特性,同样创立了时间和空间的功法,但却始终是一种普通的功法,无法和传说中的神则相提并论。就如同和牛天涯交手的李战魂,折叠空间,让两点之间无限拉近从而瞬间到达,但始终有迹可循,无法像牛天涯一样,抬脚之间实实在在的跨越空间,如天马行空,无迹可寻。
牛天涯也是第一次使用,他本想借着这一步走出大殿,毕竟一旦落地,天绝步就要重新施展,尘缘实力强横,如果被他抢到先机,自己就很难搬回。是以,在尘缘叫板后,他下意识的朝声音源头跨出第四步。
单脚迈出,只一瞬间,他有一种突兀的感觉,自己仿佛穿透了一层薄薄的水泡,从另一端跨出。连他都不曾想到,只是这一步,就走到尘缘面前。微微惊愕,早准备好的战刀当空劈下。
“白虎破魔。”尘缘大喝一声,双手扣在一起,背后剑匣内,一道金光凭空飞起,在半空中幻化成一只巨大的白虎,咆哮着冲向战刀。
轰……
大地都猛烈摇动一下,空气似乎也翻起波浪,传向远方。
牛天涯战刀和金光化成的白虎撞在一起,光芒四溢中,雪亮的刀锋无坚不摧,带着山岳般的气势一举震碎白虎。
“青龙现,乙木东方啸千山!”尘缘面色不变,双手疾扣,结出一长串古怪的印记。
周围的空气剧烈震荡起来,背后剑匣内,一股深绿犹如晨雾一般喷薄而出,磅礴的威压铺散开来,和天碑威势碰撞在一起,暴起一阵噼啪声响。
幽暗的深绿仿佛要滴出来一般,飞的凝聚,缓缓化作一条巨龙,仰天长啸。
巨龙只有上半身,硕大的头颅如一间房屋般大小,粗大的身躯更如同千百年的古木,两只巨大的龙爪仿佛能抓起一切一般。腰腹以下,则连着一丝深绿没入剑匣之内。
“吼……”巨龙形成,仰天长啸,巨大的声浪铺盖四方,竟然一举盖过天碑的压力,涌向牛天涯。
虽然他早就从怀朔口中知道,道虚观专修五行剑法,自开派祖师慕容紫英之下,日渐精深,但却从未想到能有如此威压。寂灭初期的尘缘竟然能凝结出如此庞大的巨龙对战自己。
“天横式。”牛天涯双眸一凝,也不再留手,右臂挥动,天横刀缓缓砍出。
牛天涯这一刀如同蜗牛爬行,异常缓慢,更没有丝毫能量歪斜。就如同一口普通的菜刀,切向案板上的肉。
但一瞬间,所有人都有一种错觉。牛天涯这一刀,凝聚了他最大的力量,一旦砍实,必然如大江奔涌,石破天惊。
大殿门口,陈长星三人也早跟出来,左侧一直没有说话的白老人更是双眸一亮,盯着牛天涯的战刀,眼中闪过一丝惊异。
轰……
闷响声中,缓缓划过的战刀终于和一只巨大的龙爪撞在一起。一瞬间,天地色变,劲气纵横。巨大的龙爪如同精钢铸成一般,四指一合,扣住战刀(龙应该是四指吧)。
天横刀一如既往,没有丝毫光芒,但牛天涯积蓄在内的力量在接触那一刻却汹涌而出,重重击在绿龙的龙爪上。刹那间,龙鳞崩裂,鲜血飞溅。强大的刀气蓬勃而出,竟然生生割断龙爪穿越而出。
“吼……”深绿巨龙仿佛受到莫大的打击,仰天长啸,声震四野,周身更是绿芒澎湃,竟然只在瞬间又凝成一个完好的龙爪,恢复如初。
“龙怒!”尘缘眼睁睁看着牛天涯一刀斩断龙爪,面色微微一变,双手快结印,高喝一声。
随着最后一个手印扣出,头顶巨龙庞大的身躯微微摆动,有如实质般带起一阵罡风,巨大的龙口开合间,深绿色的气体竟然凝成一口丈余长的开天剑。
开天剑一出,周围的气势骤然凝重,龙头摆动间,带起漫天迷蒙的残影劈向牛天涯。
“第五步。”牛天涯黑飞扬,脚下天碑旋转不息,大喝一声踏出一步。
随着这一步踏出,本来被绿龙压下的气势也骤然攀升,磅礴的威压如沧海横流,不可抑止,以天碑为中心铺向远方。牛天涯的身形也从和龙爪持平骤然上升到龙头的高度。
“给我……开!”一步踏出,牛天涯和绿色巨剑的距离登时拉近。面对迎头劈下的巨剑,牛天涯不闪不避,高喝一声战刀反手上撩,雪亮的刀锋劈开空气,和绿色巨剑轰然撞在一起。
时间仿佛停止流动,空气也仿佛瞬间凝固,就连同广场上围观的百余人也仿佛瞬间停止一切动作。仅仅一个呼吸后,一切又猛然爆裂开来。
轰……
猛烈的爆破声中,深绿光芒直冲云霄,连空气都跟着狠狠震荡一下,骤然爆的绿光竟然如同当空骄阳般淹没一切。
“牛天涯……”下方,心月无力的跪坐在地上,胸前的红花早已跌落,滚到一旁。双眼直勾勾看着牛天涯消瘦的身影被绿光淹没,却无力改变什么,只在嘴里呢喃着,泪水更如同断了线的珠子般滚滚而落。
“龙压。”绿光在高空爆破,站在地上的尘缘并没受到多大影响,反而是头顶巨龙,在山呼海啸般的气浪中摇摆不定,周身多处龙鳞都翻腾开来,丝丝绿光不断逸出体表。
尘缘注视天空,双手快结印,一双眸子乌黑亮,仿佛能穿透绿光找到牛天涯的位置一般,口中爆喝一声。
“吼……”绿色巨龙再吼一声,硕大的头颅猛然低下,带动庞大的身躯如冲向大海一般,猛然窜入绿光内。
“第六步,落星式!”
绿光内,一个清冷的声音传出,不带一丝感情,更没有丝毫波动,仿佛从九幽传来,让人心底寒。
更可怖的是,声音之后,一股磅礴浩瀚的威压弥散开来,比之方才,要强大更多。而且,威压之中仿佛还带着一丝锋锐的气息,似乎无数口无形的战刀充斥在空气中,似乎随时都能动攻击,突袭每一个人。
绿光依旧缠绕不休,巨大的绿龙也冲入绿光中,尘缘更是面色铁青,双手紧扣住手诀的最后一式,死死盯着绿光,一有风吹草动,马上就能变换手诀,收回绿龙。
突然间,一道雪亮的刀锋划过,如同快船轻舟,分开巨浪般破开绿芒,直直斩向绿龙。
看到雪亮的刀锋,下方观战之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目光中充满不可思议,原本坚定的尘缘必胜的信念也无形中动摇。
大,太大了!
那抹雪亮的刀锋背后,是一口巨大无比的战刀。
战刀黝黑,和牛天涯手中的天横刀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要放大十倍,五十倍。
刀身没有任何花纹,反而坑坑洼洼,如同打造到最后,抡锤的老铁匠浑身脱力般,再也不顾厚实的刀背儿弃锤而去。如果说战刀唯一的亮点,或许就是那雪亮的几乎没有一丝瑕疵的刀锋。也正是这个刀锋,劈开绿芒,带起漫天虚影直直斩向绿龙。
“反!”尘缘也是一惊,没料到牛天涯竟然还有如此强横的一招。手诀一翻手心向上。空中的绿色巨龙也几乎在同时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动作,巨大的龙口和两只龙爪同时迎上战刀。
轰轰轰轰……
战刀一落,漫天虚影登时凝实,紧跟着战刀的步伐,犹如飞蛾扑火,斩在巨龙身上。
从远处看去,漫天刀影就像一把巨大的折扇,主人手一抖,刷的一声合在一起,只是折扇的一面,都是刀锋!
砰……
漫天爆破声中,一个沉闷的仿佛巨大的物体落地一般的声音响起,在场的所有人脸色瞬间难看起来。
卷三风云0126天绝第八步
挟着天绝第六步的威势,落星式结结实实劈在绿色巨龙身上,无数刀影瞬间重合,斩断巨龙。一声闷响中,绿色巨龙竟然承受不住宛如天刀般的狂猛冲击爆裂开来。
“朱雀翔,离火南来星追月。”气息牵引,尘缘脸色瞬间苍白,目光却透出无尽战意。
高喝一声双手疾扣,纷乱的手势一个接一个印出,度之快,竟然带起一片迷蒙的残影。
随着手势,一点微弱的火星从背后剑匣飞出,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能熄灭一般,闪了一闪出现在尘缘头顶。
“好。”看到那点火星,白新乘握紧拳头叫了一声,目光中充满期待,轻叫了一声。
陈长星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扫了白新乘一眼,目光落到白老者身上。
白老者没有任何表情,依旧那么淡然,仿佛一切都跟他无关一般,只是一双晶亮的眸子,紧紧盯着牛天涯。
火星一出,尘缘周身气势一变,宛若一个巨大的火山,热浪滚滚,威压四方。
牛天涯面色一变,那点火星虽然摇摆不定,但牛天涯能感觉得到,它似乎蕴含着庞大的力量,甚至比之方才的绿龙更加磅礴。如果说绿龙的力量是象征着生命的生之力,那火星中蕴含的就是象征着燃烧的火之力。
相比绿龙,这股力量更加狂暴,更加凶猛,似乎要焚烧尽世间万物一般。
“第七步。”感受到那股磅礴的力量,牛天涯再不犹豫,单脚伸出再踏一步,黝黑深邃的天横刀高高举起,雪亮的刀锋如同星落九天,带着狂猛地气息呼啸扑下,力劈火星。
豆粒儿大小的火星突然爆裂开来,熊熊的火舌如同恶狼猩红的舌头,带着灼热焦糊的气息横扫四周。
“啾……”一声长鸣,声震九天。
一只周身火红的大鸟浴火而生,双翅伸展中,滚滚热浪犹如飓风般扫过,染红整片天空。
大鸟周身火红,剧烈燃烧着,道道火舌不时喷出,横扫长空。伸展开的双翼长逾三十米,遮天蔽日,庞大的身躯更如同小山般,带着无尽的威压。
“火凤,火凤朱雀,神兽朱雀。”下方,顿时有人惊叫出声,目光中充满不可置信。
尘缘先前招出的绿龙虽然也和朱雀一样,并列神兽,但因为功力的关系,却只有半身,并没能全部招出。更重要的是,绿龙虽然是深绿,但和传说中的青龙却还有着不小的差距。是以众人虽然震惊,却并未如此失态。
但面前的朱雀就不一样了。朱雀浴火重生,无论从气势还是威势,乃至那一声长鸣,都展现出远高于青龙的实力,滚滚热浪如同修者的真元,澎湃纵横,一举压下牛天涯天碑第七步的威压,占据绝对上风。
砰……
牛天涯战刀劈落,只在半空,就被狂卷而出的火舌拦住,闷响声中高高弹起,火舌也分崩离析,如点点烟火,没入朱雀身体。
“啾……”又是一声长鸣,嘹亮高亢,带着丝丝喜悦。朱雀似乎根本没注意到天碑之上的牛天涯,尽情伸展着双翅,长长的尾翎悠悠摆动,炫目的红光充斥整片天空。
“第八步。”牛天涯双目如血,左脚迈出,在空中顿了一顿才狠狠踩下。
自从逃入十万大山,牛天涯再没施展过天绝步,无论对暗血门的两人还是和苗诗韵的冲突。今日施展,他感觉到一丝不同。
当第一步踏出的时候,他感觉脚下的天碑轻微震颤一下,似乎有一丝能量要冲破天碑的阻碍进入他体内,但却又突然消失。
在古剑院对战李战魂时,天碑上覆盖的灰黑雾气也曾结成过一层薄薄的防御覆盖在他身上,连李战魂大乘初期的攻击都可以硬抗。只是那次之后,再也没出现过。牛天涯也仔细研究过,却没有任何现,最后归结为天碑被李战魂攻击,启动自主护主功能。再后来,破庙白衣,十里铺村,千千重伤,大山逃逸……一系列的事情应接不暇,牛天涯也只得暂时放下。
却不想,今日再次出现。
第一步之后,牛天涯每踏出一步都仔细留意天碑的动静。他现,随着他的脚步,天碑的威压越来越大,那丝气流的挣扎也越来越明显,直到第七步时,似乎马上就要冲破天碑的阻碍融进他身体中。
虽然他并不知道那丝气流是什么,但隐约间,牛天涯有一种预感,天碑上努力挣扎的那丝气流一定对他又莫大的好处。
随着叫声,牛天涯单脚在空中顿了一顿,只这一瞬间,下面的人却恍惚感觉到,那已经不再是一只脚,而是一座山。一座巍峨无比,高逾万仞的大山。
单脚一顿,又狠狠踏下,重重踩在天碑之上。
地上观战的人也跟着心头一颤,仿佛那座大山飞落天外,落到地上一般。
轰……
强大的气势爆裂开来,宛如大山落地掀起的巨大气浪,滚滚翻动,涌向四面八方。连朱雀周身不时窜出的火舌都被这股猛烈的气流卷回,如同长长的红飘带般整齐地飞向身后。
“啾……”朱雀这才注意到,在它面前还有这样一个小不点儿,只是小不点身上,却涌起一股让它也不敢轻视的力量。
就是这个!
第八步踏出,那丝气流终于突破天碑的束缚从脚心没入牛天涯体内。
轰……
气流入体,立刻爆开来。原本只有一点如米粒大小的气体竟然不可思议地爆裂成一股洪流,顺着牛天涯打通的奇经八脉涌向全身。
牛天涯清晰地感觉到,那股气流不同于天地灵气,但却具有更庞大的力量,比之同等量的天地灵气竟然要强劲百倍之多。更重要的是,那股力量带有一种神秘的气息,一瞬间,他似乎感应到脚下天碑的存在,若有若无,时断时续,但却清晰。
力量爆得极快,几乎在瞬间就顺着脉络蔓延到全身,随后没入身体中,消失不见。
牛天涯清晰的感觉到,那股力量没入身体,如同碎丹炼体时一般,立刻大刀阔斧的对自己的身体进行改造,内脏,经脉,骨骼,肌肉……无一遗漏,最后牛天涯还惊奇地现,它们竟然聚集在头顶百会穴,竟然准备对自己的脑袋下手。
瞬间,他才放下心来。那些莫名强大的力量并没有如同对身体般大刀阔斧地改造他的脑袋,只是没入他的神识之海消失不见。与此同时,他感觉到,自己的神识又凝练许多。
那究竟是什么力量?竟然连神识都能改造。牛天涯迷惑不已,却没有时间深究,举起战刀横空劈出,直奔面前的神兽朱雀。
从那丝力量入体,到改造完毕,也仅仅是瞬息间而已,甚至于朱雀感应到牛天涯的气息看过来时,改造已经完毕,牛天涯信手挥出的雪亮刀锋已经劈向它。
虽然是信手一刀劈出,下方陈长星和白新乘都面色一变,白老人更轻‘咦’了一声。
他一直盯着牛天涯,细细观察他脚下天碑和手中战刀,心里已经对牛天涯的武技和实力有了初步了解,虽然天碑威压四方,但毕竟是死物,在他看来,无论如何也无法胜过尘缘凝聚全身功力召唤出来的朱雀。
但当牛天涯踏出第八步,那如同巨山般的一脚,却完全踢翻他的想法。
一步迈出,牛天涯周身气势大变,信手一刀,虽然没有先前落星式那样巨大的压力,但也不遑躲让。要知道,这可是他信手劈出的一刀,如果再用落星式,纵然是朱雀,也不敢说必胜。更何况,没人能保证牛天涯随后还能踏出几步,若是一连走上百十步,就是将这方天捅破,怕是也有可能。
轻‘咦’之后,白老人双眉轻皱,盯着牛天涯一言不,目光却渐渐凝重起来。
“师兄,你现了什么?”陈长星一直注意着白老人的动静,见他眉头轻锁,立刻恭敬地道。
能让大名鼎鼎的道虚观掌教如此恭敬,白老人的身份可想而知。面对陈长星的追问,白老人摇了摇头:“老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