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玉清继续说:“‘一尘’道人给她服了两滴‘仙芝露’,要她调息养神,但她坚持不肯……”
江玉帆一听,立即惊异的问:“她一定要找小弟问话?”
佟玉清凝重的点点头,应了声是,继续语意情长的低声道:“稍时姜前辈问话时,你要看在玲妹妹的份上,务必忍让一二,她的四位师兄悉数被杀,心情自然恶劣……”
话未说完,身后广榻处已传来阮媛玲的哭声招呼道:“玉哥哥!”
江玉帆循声抬头,只见泪痕满面的阮媛玲,正眼含热泪的望着他,陆贞娘和“一尘”道人几人,也正转首望来。
于是,他先会意的望着佟玉清,宽慰的低声说:“小弟知道,我尽量忍耐就是。”
说罢,举步向前走去。
将至榻前,陆贞娘和朱擎珠已闪身退至两侧。
只见华发蓬散,仰面躺在榻上,面色已恢复红润的“雪山圣母”,缓缓睁开了无神的眼睛。
江玉帆一见,想到“雪山圣母”这时的心情,日间“红飞狐”临断气时的拜托,以及佟玉清方才的叮嘱,只得走至榻前,拱手为礼,恭谨的呼了声“姜前辈。”
“雪山圣母”缓慢乏力的点了点头,神色竟没有动气的意思,这的确令江玉帆等人感到意外。
只见“雪山圣母”乏力的说:“江少侠……我恐怕也将随我那……四个罪孽深重的师兄永埋地下了……”
话未说完,神情激动,喘自加剧,双目中涌满了泪水,旋滚欲下。
江玉帆立即宽慰的低声说:“一尘道长医术高明,有他为前辈诊治,前辈一定能康复起来!”
“雪山圣母”没有信心的摇摇头,噙在双目中的热泪,立即滚了下来,乏力的戚声道:“老身万念俱灰,生趣毫无……活下去又有什么意思……”
说此一顿,特别望着江玉帆,继续道:“不过……在我死前……我有几句话问你……你要说实话……否则……我是死不瞑目的……”
江玉帆一听,立即恭护正色道:“前辈有话请讲,晚辈一定照实回答!”
“雪山圣母”满意的点点头,立即左右察看,并关切的问:“软榻取来了没有?”
只听不远处一个女子声音,恭谨回答道:“回禀圣母,已经取来了……”
江玉帆等人闻声转首,只见一个身着皮背心的背剑女护卫,正扛着一个锦缎软榻站在不远处。
这时,其余三个女护卫,已过去帮着将软榻展开。
陆佟韩阮四女,也急忙谨慎的将“雪山圣母”抬起来,缓步向软榻前走去。
江玉帆看得剑眉一蹙,闹不清“雪山圣母”有什么紧急大事机密隐私要向他询问。
心念间,陆佟韩阮四女已将“雪山圣母”放在软榻上,四个背剑女护卫,立即将软榻抬起来,同时,谨慎的向着中央锦屏后的殿后门走去。
陆佟韩阮朱五女随在榻侧照顾,“一尘”道人则默默的跟在榻后,他怕“雪山圣母”一时真气不继,还得随时救护。
江玉帆刚待起步,“风雷拐”已低声提醒说:“盟主去时仍应随时戒备,所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如果对方要与盟主单独密谈,必要时盟主可以拒绝!”
江玉帆一听,知道“风雷拐”和“悟空”等人已决定不再跟去,因为“雪山圣母”能够公然相询的话,她便不会要求抬她到后宫去了?
是以,会意的颔首宽声道:“我自会见机行事!”
说罢,急步跟了上去。
走出殿后门,即是一道高约丈五,宽约两丈的通道长廊,在画楝雕梁的中央,悬着一行明亮宫灯,直达十丈外的一片灯火辉煌处,虽然左右廊壁的窗孔均在壁巅檐下,但由于风猛雪大,仍不时吹进一些雪花来,落在地上的鲜红绒毯上。
进入彩华缤纷的长廊后,四名女护卫的步子突然加快,想必是经过“雪山圣母”姜锦淑的催促。到达灯火辉煌处,竟是一座设备豪华,形如穿厅底阁的大建筑,中央后门仍有一道灯火明亮的长廊,左右两座楼梯通至楼上,而抬着软榻的四名女护卫,却熟悉的折身向西,在穿厅的尽头,沿着一道座梯,匆匆登上。
登上座梯,江玉帆的目光不由一亮,只见一道长廊,从灯火,雕梁,以至地毯,俱是一色绒黄,这颜色与阮媛玲身上穿的衣裳完全一样。
这一发现,使江玉帆,陆贞娘,以及佟玉清和韩筱莉,都联想到阮媛玲的喜穿绒黄,完全是遵奉父亲“金杖追魂”阮公亮的意思。
因为,根据这道飞阁通廊的色彩,以及远处灯火明亮处的一片绒黄,显然是姜锦淑深深喜爱这个颜色。
但是,就在四个抬软榻的女护卫准备进入飞阁通廊的同时,软榻上的“雪山圣母”已和声吩咐道:“就在通阁上吧!”
四个女护卫齐声应是,折身走上另一道座梯,竟是一间极宽敞豪华的阁间,锦墩玉桌,檀几盆花,壁上悬著名家字画,富丽中透着高雅。
软榻放下,阮媛玲正待搀扶,“雪山圣母”已强自撑臂坐起来,并轻轻舒了一口长气!
“一尘”道人一见,立即恭谨的关切问:“前辈可是觉得真气已经凝聚了?”
“雪山圣母”缓慢的点点头,但仍有些中气不足的进:“已经很好了,所以我想就在此地和江少侠谈谈!”
说话之间,两个女护卫已至内室抬出一张上有锦垫的太师大椅来。
江玉帆一听,知道“雪山圣母”的确有意要和他单独密谈,如今既然在此想必不会请陆贞娘等人迥避,事情当然也不会如他想像的那么严重。
心念间,陆贞娘和佟玉清已将“雪山圣母”扶坐在椅上,看情形,她的体力果在快速的恢复中。
“雪山圣母”先支走了四个女护卫,接着肃手请大家就座,这才伤感叹息的说:“骤遭巨变,恍如隔世,老身的四位师兄一一被杀,这虽然是他们的罪孽重大,自食恶果,怨不得诸位和江少侠,但说老身心境平和,深明大义,内心没有丝毫恨意,这也是欺人之谈!”
说此一顿,游目看了江玉帆七人一眼,继续说:“现在老身体力渐复、神志已较清醒,有很多话老身已不便再谈……”
江玉帆一听,知道“雪山圣母”已打消了死意,是以欠身恭声道:“前辈有话尽请吩咐,晚辈等均愿全力以赴,如涉机要,晚辈等也愿代为守密!”
“雪山圣母”叹了口气,看了一眼站在椅边为她梳理华发的阮媛玲,老脸上不由现出一丝欣慰和慈祥的光采,并赞许的连连颔首道:“跟你们这些知书达礼的孩子们,仅仅相处片刻的工夫,已使老身觉得生趣重现,不过,老身也将效法你的师母,直到老死不离开‘玉阙峪’一步……”
江玉帆和陆贞娘几人虽然都本能的恭声应是,但都有些茫然不知所以,不知道她所说的“师母”是谁,而指的又是谁?
只听“雪山圣母”继续说:“现在我才明白她为什么敢公然宣称重入江湖,以报当年被困之恨,以洗当年所受之耻……”
话末说完,“一尘”道人已起身稽首问:“敢问前辈,不知您说的是何人的师母,那位师母又是何人?”
“雪山圣母”被问得一楞,不由惊异的说:“老身指的自然是你们的盟主江少侠呀?”
陆贞娘几人听得一楞,仍由“一尘”道人解释说:“盟主江少侠,出身武林第一世家,乃‘九宫堡’‘陆地神龙’江老堡主之爱孙,家学渊博,且有八位堡主夫人个别指导……”(前情请看拙作《绣衣云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