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说这周围重重巡守的士兵,单是那道需要九九八十一把钥匙才能打开的玄门就够你废脑筋的了,况且里面机关重重,道路交错纷杂,你一时间如何能找到所有的医书?”
“哥,连你也不可以破解么?”
苏倾墨苦笑着摇摇头。
他当初年少,正是不服输的年纪,又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自然要往那儿藏书阁里闯上一闯,却不料那成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次失败也是最大的失败。
“哈?那该怎么办?”苏倾染苦恼的撑着头。
连如此精通奇门遁甲之术的哥哥都无能为力,她该如何是好?
苏倾墨和苏琉情也都默不作声了。
沉默了一会儿后,苏倾染豪气万丈的一拍桌子,震得沉思的两人一抖。
“我决定了,我要拜南明子为师!”
苏倾墨和苏琉情眨眨眼睛,面面相觑。
天玄山。
夜墨清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虫蚁,手上的利剑早已满是鲜血,只见他目光冷冽,这些虫蚁身上带有剧毒,若是被咬上一口,一炷香之内必死无疑!所以他绝不能掉以轻心,只见他一个挥剑,地面瞬间出现了一道浅浅的痕迹,那些虫蚁似乎被眼前这一幕吓怕了,它们往后退了退。
夜墨清心知,这虫蚁数量之多,要想致胜,必须找到它们的头蚁,只有杀了它们的头蚁,它们才会退去,只是这密密麻麻的虫蚁何其之多,这些虫蚁又像蚂蚁一样小,看得只叫人头皮发麻。
夜墨清沉下心,他屏住呼吸,目光如炬盯着这群虫蚁。
殊不知有一只虫蚁正瞧瞧向他靠近......
而这时的苏夏然早已筋疲力尽,伤痕累累,奄奄一息。
她半吊着一口气,脸色苍白得毫无血色,嘴唇枯燥开裂,她垂着头,血滴答滴答落在地上。
“你这脾气,和你那死去的母亲一样倔。”苏海看着苏夏然,心底多少还有点佩服的,毕竟能忍到现在也实属不易了。
只是,他倒要看看她还能忍多久!
夜墨清,你在哪儿?你快回来......我....我好像要支撑不住了......
苏夏然朦朦胧胧中睁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真的......好累啊!
苏倾染行至堤上,极目所见尽是清晨初未散开的云雾,时断时续的轮廓,如一幅极浅淡的水墨画。
那水清澈如绿水晶,毫无半点杂质令人一见,心就不由得干净了。
苏倾染上了一艘画舫,徐徐地向湖中亭子靠近。
诗会由虽然上阵杀敌,但却酷爱风雅的三王爷举办,诗会以文会友,画舫内谁作了诗文,均可送往亭子内交与其他文人一同欣赏。
此刻三王爷正与友人坐在亭内品茗赏阅诗文,好不惬意。
三王爷喜好结交才华横溢之人,不少寒门子弟皆是为了结识三王爷而来。
而苏倾染来此,自然不是为了这个,这一年一度的诗会,也有不少闺阁小姐来参加,许多才女便是在此扬名的她会凑这热闹,就是来扬扬名声,让南明子先了解她一番。
舫内,苏倾染坐在雕花圆橙上,纤纤玉手执笔作画,苏生立于一旁为她磨墨。
看着她安静柔和的侧脸,岁月静好。
作完画后,苏倾染又题上了一首诗在纸角处署名为“苏”,便由画舫上的童子送往亭子去了。
亭内围坐着四位翩翩公子,喜穿蓝衣的是大皇子刘昌,一身青衣的是南明子,身着白衣的是风雅的前皇后之第——公孙元,余下一位乃是清远小郡王赵墨。
赵墨见其苏三人皆在品诗,只觉乏味,忍不住挑起话头道:“也不知右相家的嫡女可有来,这京城第一才女的桂冠她可是连得了三年。”
公孙元挑出一篇放至赵墨的面前,“喏,这个便是。”
南明子接话道:“夏小姐写的文章用词妥当,文笔细腻,可依旧是缺乏大气,且三年来毫无进步,不过在女子算是出类拔萃的了。”
赵墨撇撇嘴,南明子虽然出身不是什么百年书香世家,但是自身的才识也不浅,自是眼光甚高。
刘昌却倏地一笑,视线停在手中捏着的一幅画卷上,“只怕这才女之名是要易主了。”
赵墨被勾起了好奇心,接过一看,饶是极不懂书画的他也被这画的气势震撼到了。
墨色渲染出远远近近的山,层峦叠嶂,丝丝夕晖金线一-样流下来,染醉半边云霞。
暮色苍茫,半卷红旗孤零零的站在黄沙之上,霜色沉重,两军对峙,黑色的盔甲迎着夕阳的光辉,铮铮铁骨,毫不退让。
只余半轮的火红的夕阳旁,洋洋洒酒的题上一首诗,字迹龙飞凤舞,洒脱不羁。
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
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燕脂凝夜紫。
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
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
南明子看着画卷发愣,面露赞赏,目光触及到纸角处一个小小的“苏”字,不由得勾起了嘴角。
紫京城百家之姓,也有相同的,然苏家,只有右相一府。
刘昌询问送画的小童:“可知是哪艘画舫送来的?不知可否请来?”
小童指去,却发现原先在亭子不远处的画舫已停在了岸边。
四人皆顺着小童所指望去,只见岸上青草离离,柳枝摇曳间,一抹白衣袅袅婷婷的离去。
刘昌突地注意到尾随白衣女子的黑衣少年,莫名的感到有些熟悉。
然而这一丝疑虑,也被好奇心所覆盖。
刘昌收回目光,望着一直噙着淡笑的顾南明子,“南明子,你可知此女是何人?”
南明子依旧淡笑,“苏家,苏倾染。”
“什么?”赵墨惊呼,呢喃道:“真是奇女子啊......"
湖面一艘画舫内,传来瓷器破裂的声响,绿衣女子化着精致的妆容,容貌实属上乘,小脸盛满怒意,不可置信的吼道:“第一才女竟是苏倾染!凭什么?凭什么.....”
一个人被捧惯了,就会留恋那个集满盛名的名头。
她连续三年被评为第一才女,收到的追捧与羡慕何其多,如今让一个初来京城的乡野女子夺去,不知会被多少人耻笑。
苏倾染,你给我记着。
夏如烟紧拳头,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
苏倾染并不知自己已招了人嫉恨,颇有兴致的寻了一条青石板铺成的小径,悠然的踏青而去。
苏生跟在后面,细细的端详着前面纤柔的女子,黑眸里盛满了不易察觉的温柔。
苏倾染在田垄间走着,忽而听闻草丛中有响动,好奇的拨开一看,竟是藏匿着一条手臂粗的黑蛇。
苏生急忙上前来,迅猛的掐住蛇的七寸。
苏倾染出声阻拦,“苏生且等等,我取一取这蛇的毒液,这可是好东西!”
说着兴高采烈的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小瓶子出来,撬开蛇的下颔。
苏倾染顿了一下,疑惑道:“奇怪怎么没有毒液......”
“坏了!莫不是这蛇刚咬了人?”苏倾染焦急的往草丛里钻去。
这蛇的毒液虽不太毒,可若是耽搁了,可是害人性命的。
苏生见状,掐断了蛇的咽喉,尾随着苏倾染。
大约走了三里路,苏倾染才发现前方田地上躺着一位昏迷的老伯。
苏生自然也发现了,不由得一愣。
他怎么在这儿?
十年未见,他竟苍老了许多.......
苏倾染扶起那位老伯至树荫下,又用银针帮他将腿上的毒液逼出来。
苏倾染让苏生取下他腰间的水囊,将随身携带的药粉倒进去,灌给老伯喝那位老伯这才悠悠转醒。
苏倾染终于松了一口气,笑道:“幸亏发现的及时,老伯伯,你为何会一个人在此?”
眼前的老伯虽穿着普通的衣服,布料却是上乘的,想必也是一位老爷。
那位老伯一醒来便看到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正笑吟吟的望着他,有些惊讶,之后才意识到是眼前的少女救了自己。
他慈祥的笑了笑,“老夫过来视察士地,不料被蛇所伤,多谢姑娘相救。”
苏倾染腼腆的笑道:“不敢当,老伯可有好些了吗?需要小女子送你回家可否?”
老伯站起身,掸掸身上的尘土,“老夫已无大碍,就不麻烦姑娘了。”
苏倾染看着日头愈盛了,便与老伯告辞了。
老伯凝视着苏生的背影,目光幽深自家老七也是如这位少年般大了吧?
算算日子,也快回京了。
老伯身后走出一名黑衣侍卫,单膝跪在地上,“卑职护卫不周!”
老伯收回目光,“无妨,回宫吧。”
春来人喜,杂草丛间娉婷的立着一株野桃花,春风中开得粲然。
天麓书院是至南秋建国之初就已建立了的,历经数百年时光的沉淀,以其悠久的文化,列居天启所有书院之首,世家子弟以及郡王世子皆以能进入天麓书院为荣。
而天麓书院的现任院长便是三朝元老,三代帝师一顾太傅。
顾太傅已年逾古稀,故辞官闲赋在家,虽管着天麓书院的事务,却从不授课。顾太傅性情古怪,便是当今圣上也得礼让三分。
可是近日来任性的顾太傅竟也遇到了难题。
这是何故?
唉,顾老先生倒是从未想过他会怕了一位乳臭未干的黄毛丫头。
这位丫头据说是右相苏倾墨那个小子的妹妹,刚刚被评为第一才女就不知天高地厚了,前几日来天麓书院大放阙词说是要拜他为师,他顾长这一辈子教出了三个帝王,岂是她个无名无势的丫头说拜就能拜了的?
谁知那丫头竟如此执着,见他不答应便一直在天麓书院的门前守着,到现在已是不吃不喝不睡五天五夜了。
顾长看了看外面逐渐阴沉的天空,唤来了随从:“去看看门口那位姑娘还在不在?”
不一会儿,随从便回来报道:“太傅,那位姑娘和她的侍卫还在。”
顾长无奈,抬步往外走去。
到门口时发现有许多人将一位白衣女子和黑衣少年围在中央,其中有不少人皆是对这位姑娘指指点点,奚落她一个未出阁女子竟在这大街上抛头露面,也有说她胡搅蛮缠、不自量力的。但那女子依旧一脸平静的直视前方,丝毫不为所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