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摊卖画的女生被陈飞羽的眼神盯的浑身一紧,有些局促不安。
她感觉这个男生的视线好像在扒自己的衣服一样。
女生有些惧怕的拿起一张写着字的纸,放在自己胸前,像是把它当盾牌一样。
[你好,需要画肖像画吗?]
纸上的字迹很是清秀。
陈飞羽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不会说话吗?”
女生有点害怕这个眉眼有些桀骜张扬的男生,又拿起了一张纸。
[对不起,我的耳朵听不清声音。]
陈飞羽不满意这个回答,接着道:“你会说话的吧?”
女生两只手有些不知所措的抓着纸张。
两人僵持了半天,她没有办法,才小声细细地口齿不清道。
“我...我说话...很难听。”
陈飞羽挑着眉,笑了起来。
女生顿时涨红了小脸,她以为陈飞羽在嘲笑自己,立刻便紧紧抿住了嘴巴。
眼珠子摇摆不定的缓缓流露出一丝丝自卑。
陈飞羽看着女生比瓜子脸还尖一点的脸颊,笑道:“给我画一张肖像画吧。”
女生愣了一下,随即慌慌张张的拿了几张报纸铺在地上,让陈飞羽坐下。
陈飞羽大刀阔斧,面对面坐在她的面前,女生拿起画笔,细细的开始雕琢。
画画期间,陈飞羽一直盯着她看。
这个女生脸色苍白,脸型比瓜子脸还要尖一点。
再配合她身上洗得发白的衣服。
脚上一双脱了胶来回缝了两圈,已经洗不干净发黄的破旧小布鞋。
不难看出她的家庭相当的贫困。
陈飞羽突然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女生注意到陈飞羽的嘴型,愣愣的看着他,眼神里有些警惕。
陈飞羽也不强问,他当然知道这个女生是谁。
她的名字叫俞晚晚,是陈飞羽的大学同学。
俞晚晚这个女生呢,有些特别,她的耳朵听不清声音。
但是能看得懂唇语,也能说话,只是口齿不清要仔细听才能听懂。
她的长相其实只能勉强和漂亮沾边。
如果没有特殊原因,陈飞羽是不会对俞晚晚感兴趣的。
往现实了说,这种只能勉强和漂亮沾边还有着耳疾的女孩子。
男生或许会欣赏,但90%不可能去追求她。
就算是真的喜欢,父母那一关首先过不去。
陈飞羽这狗东西更是现实了一匹。
前世大学四年,这个逼除了有两次看不惯俞晚晚被欺负替她小小出头了一下。
其他时间几乎就没有关注到,这个自闭到每天躲在角落当透明人的女生。
大四毕业典礼时,俞晚晚给全班同学都送了一幅画,只有陈飞羽的画带着画框。
那时舍友们调侃着俞晚晚是不是喜欢陈飞羽。
陈飞羽当时把画框拆了,里面竟然真的藏着俞晚晚的表白。
当时陈飞羽直接绝情地假装不知道这回事,照样该吃吃该喝喝。
特地来人民广场寻找俞晚晚的原因,是因为陈飞羽在19年的时候。
从李浩的手机里看到了三十岁的俞晚晚在大学里教书任教。
那时候的她已经治好了耳疾,口齿流利。
神色里敛去了所有的自卑,洋溢着淡淡的温柔和自信的笑容。
同时随着脸蛋变的圆润,气色不再苍白,她原本就无比精致的五官被衬托的越发立体。
只是穿着一身简单的冬季高领毛衣和一条棕色的长裙,就展露出迷人的光芒。
对比赵媛媛,美的各有千秋。
陈飞羽当时被惊艳了一脸,满是懊恼道:“乃乃的,这30岁的女人怎么他妈长的跟18岁一样,老子当时怎么没发现俞晚晚竟然是一支潜力股。”
现在陈飞羽重生回来了,06年的夏天。
他已经提前知晓了这个女人十几年后的变化。
于是陈飞羽见色起意的就来到了俞晚晚大学四年摆画摊的地方。
打算在俞晚晚这里提前混个脸熟。
面前的俞晚晚拿着画笔,画的战战兢兢,甚至都不太敢抬头。
因为每次抬头总能对上陈飞羽像是透视眼一样的视线,弄的她很想丢下画板直接逃走。
时至傍晚,霞色渐染,人民广场的灯光提前亮了起来。
两道身影坐在报纸上,像是被聚焦的电影人物,附近模糊的行人匆匆,来了又去。
一个小时后,两人都站了起来,俞晚晚怯生生的双手捧着手中的肖像画,将它交给了陈飞羽。
陈飞羽看了一眼,画中的自己栩栩如生。
只是大概是太紧张了,画上的笔触有些潦草,但依然有八成相像。
陈飞羽站着看了半天,面色看不出喜怒,俞晚晚不由紧张的攥起了两只白皙而沾着笔灰的拳头。
“这画的太烂了,连我十分之一的帅气都没有画出来。”陈飞羽开口批评道。
俞晚晚一直注意着陈飞羽的嘴型。
陈飞羽说完后,她不知所措的看着他。
过了一会儿,她竟然接受现实了。
俞晚晚掏了掏口袋,把陈飞羽那张五块钱拿了出来。
她清澈的瞳孔里有一丝丝委屈,但还是双手把钱递到了陈飞羽的胸前。
陈飞羽没有接下,而且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俞晚晚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陈飞羽,抿着嘴唇。
陈飞羽继续刁难道:“你指我干什么,你不说话我怎么知道你想表达什么?”
俞晚晚被欺负懵了,呆呆的看着陈飞羽好半天。
最后她还是忍着委屈,善良的开口,嗫嚅起了嘴唇,发出了如蚊蚁般微弱的声音。
“我……画的不好,把钱还给你……”
陈飞羽凝视了她三秒,依然不接。
俞晚晚不知道面前这个男生还想怎么样。
没想到,陈飞羽突然一脸不羁的笑道。
“画不怎么样,但是声音很好听。”
俞晚晚微微怔住,唇瓣动了动,隐约能够看到里面整齐洁白的皓齿,星星点点的霞光在她的瞳孔里闪烁。
陈飞羽说完转身就走了,俞晚晚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一直到一个四十岁左右神色憔悴的妇人拉了拉她,俞晚晚才回过神。
“晚晚,你刚才在看什么?”妇人疑惑道。
俞晚晚回过神,恬静的摇了摇头。
回到家后,她一个人站在一块破损的镜子面前。
随后,她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用两只手指拉起了一个笑脸,又松开。
俞晚晚露出了皓齿,语调怪异的开口练习道:“泥好,我叫俞晚晚。”
“泥好,我叫俞晚晚。”
“泥好......”
“……”
妇人有些奇怪的看着俞晚晚练习一整个晚上,心想:“今天怎么练的这么勤奋。”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