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旧航站楼改装的小酒店,进门是一个陈旧宽大的木质前台,后面低头坐着一个专心玩着手机的小女孩,穿着校服年纪很小,似乎在利用仅有的午休时间帮家里看店。旁边的老旧沙发上坐着两位老人在聚集会神地看着报纸,头顶的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
往旁边的侧门进去,是老式的粤式茶餐厅。此时里面稀稀拉拉坐着人,我在一个个隔间里寻找。在最里面,靠近一颗金钱树的位置边,看见了熟悉的身影。
“邱飞,你让我好找。”我直接在他面前坐下来。
“你……终于找到了。”邱飞一开始还楞了下,“看来我赌对了。”
“妈的,你这个混蛋王八蛋,你可把我害惨了你知道吗?你最好给我解释清楚,不然我饶不了你!”
“喂喂,不要一见面就哗啦啦说一大堆,慢慢来好不好?先点杯奶茶吧,他们家店里的奶茶十年了,还是一个味道,很难得。对了,吃饭没有?”邱飞递过来菜单。
“不用,都快气饱了。先给我解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问。
“服务员!来杯港式冰镇奶茶!”邱飞朝吧台喊了一声。
“再点一份鸡腿饭。”
“……”
我把那晚以后的经过以及在刘禹赫指挥部听到的全都告诉了邱飞,我说的时候,他很认真地听着,待我说完后,他点了根烟,吐着烟雾,沉默了一会,才开口:“军刀组织其实是叫香港泛亚保安事业有限公司,因为公司的LOGO是军刀,但并不是因为LOGO是军刀而叫军刀组织,是因为军刀是一个人。刘禹赫对你隐瞒了一半,这个叫军刀的人是日本人,真正的名字是叫林忠野。”
“林?林夏衣她家的人?”
“没错,从辈分上说,林忠野是林夏衣的叔叔,但却是整个家族的旁支。林忠野的故事很多,就先说他的结局吧,在两年前的一次中美联合反恐行动中他被击毙,而他们的大部分干部和精锐也大多在那次战役中伤亡殆尽,从此军刀组织元气大伤。半年后,在中美两国反恐部门的联合打击下,军刀组织再遭重创,几乎全军覆没,残余人员四散各地,从此军刀组织名存实亡。因为林忠野的关系,这两年林家的人一直被我们关注,也包括刘禹赫他们。”
“你的上级是谁,那天晚上你跟我说过,你有上级。”
“我的上级……”邱飞犹豫了一下,才说,“是中美反恐合作机构亚洲分部。就是消灭军刀的部门。”
“等等,刘禹赫为什么要栽赃嫁祸你是军刀成员?”我问。
“我有个猜测。”邱飞突然沉下脸。
“什么猜测?”
“他想要我的那份情报。”
“什么情报?”
“说出来别吓着。”
“说啊。”
“关于核武器的。”
“核武器?别开玩笑好不好。写小说啊?”我真想揍他,又在瞎编忽悠我。
“你以为我骗你?”邱飞反倒是一副很认真的表情。
“太脱离实际了,你能不能别再忽悠我?”
“谁忽悠你啊。”邱飞四处张望了一下,压低声音说,“俄罗斯有个科学家将两枚核武小型化后,带到东南亚某个国家准备出售给第三方国家。现在各大国都在追寻这个科学家的下落。”
“核武小型化……怎么听得感觉威力不强呀。哪个国家有兴趣买这种杀伤力低的核武器?”
“你就不懂了!小型化后的核武虽然威力低了很多,但是仍然足以炸掉一座城市。而且,最重要的是,小型化后可以方便携带。具唯一可信的情报说是,只有这么大。”邱飞比划了一下,跟他做桌子前吃面条的碗那么大。
“这幺小?”
“如果让恐怖组织得到,那就麻烦了。那可不是一个911倒一座世贸那么简单了。”
“哈哈,美国最紧张了吧?”
“是呀,美国现在可以说是动员了一切可以动员的力量,全集中在东南亚地区了。”
“你的情报就这些?怎么感觉刘禹赫也会知道似的。”
“当然不是了。因为……”邱飞又四处看了看,把声音压得更低,“我知道那个俄罗斯科学家可能在哪。”
“不是吧?”
“嘿嘿,兼职私家侦探的好处就是学会了怎么找人。”
“……”
“刘禹赫手里抓着一个我跟军刀组织有往来的把柄,就等着抓住我,逼我说出俄罗斯科学家的位置。我是这么想的。”
“他介入这次夏衣的事,就是因为这个核武器的事?”我也学着压低声音,“等等!那天刘禹赫给我编了一大堆假话,就是想把我当鱼饵把你钓出来?他们会不会跟踪我?”我往远处的窗外望去。
“放心吧,他们的人已经撤走了,随着林夏衣一起走的。”邱飞喝了口茶,也跟着往外看了看,“林夏衣的案子是他目前主办的案子,到底跟核武器的案子有没有联系目前还不清楚,他觉得能在办林夏衣的案子过程中,顺带把核武器的案子给破了,这不是锦上添花,而是意外惊喜。”
“我有点乱,有点乱。”我捂着脑袋,摇摇头,“夏衣的案子怎么越来越大,都弄成核武器了,也太搞笑了吧?”
“其实很简单,就是一个逃婚新娘。但是有一个疑案,为什么亚洲走私团伙奥德赛会绑架她。这个大概也是刘禹赫盯着林夏衣的原因,他大概还怀疑军刀残余势力会跟林夏衣有关。”
“她那个叫军刀的什么林不是已经死了吗?”
“林忠野,但是,主管业务的老大拉切尔.雷穆,也就是反町雷穆并没有死,而且还跟林夏衣婚约对象藤原家族有莫名其妙的关联。这大概就是刘禹赫小心谨慎的原因吧。”
“邱飞,你知道现在夏衣在哪吗?”
“上星期我得到的消息是,她回到日本后,答应了藤原龙爷的婚约,正准备结婚呢。”
“是这样呀……”我有种暗暗的失落。
“怎么看你一脸失落啊?哈哈,你果然喜欢她!”邱飞坏笑起来。
“去你的,谁喜欢她了。”我发觉自己说这话的时候很心虚。
“不过,在她结婚前你还是有机会见到她的。”
“什么机会?”
“海岸航空和日本航空JAL在海岸城市有一场很大型的什么战略合作发布会,林夏衣现在还是JAL的空姐,她将以礼仪人员的身份回来。之前她到海岸航空工作也是因为之前的什么合作以交换生的方式过来的。这次是她辞职前最后为公司工作回到中国了。”
“什么时候?”
“下个星期。”
“有具体时间吗?”
“哈哈,还说不喜欢她呢,这不是明摆着吗?”邱飞一脸嘲笑。
“滚!”
跟邱飞又闲聊了一会后,发觉时间已经临近傍晚,邱飞提议继续留在这里吃晚餐,我说换个地方吧。邱飞摇摇头说,就在这吧。我不明白邱飞为什么还躲着,既然刘禹赫撤了,他就没必要继续躲了。邱飞看出了我的怀疑,他告诉我,尽管刘禹赫走了,但是海岸城市的警察还在找他,在总部的澄清文件到之前,他还是被通缉状态。
“你不找工作吗?”邱飞问。
“正在找,但是,似乎没有合适的。”我无奈地笑笑。
“低的看不上,高的够不着。现在很多年轻人都是这样,不过你也不年轻了,马上快30了吧。是该安定下来,找份稳定的工作,找个女生结婚了。”
“那么容易吗?”
我和邱飞走到旧航站楼的停车场,现在这里已经被改成露天休闲健身中心,但是因为年久失修,那单杆之类的露天健身器具都显得锈迹斑斑,只有几个附近的老人会过来走走,散散步。在傍晚阳光的余晖下,这里更显得一种破落的凄凉之美。仿佛时间静止似的,沉浸在怀旧的伤感之中。
“有什么不容易的?看好就行动呗!对了,徐茜不就可以吗?”邱飞说。
“她看不上我。”我摇摇头,叹了口气。
“看你的表情,大概是被拒绝了吧?没关系!继续努力,一次不行第二次再来!”
“我再试试吧。”我应付地回到。
我们继续留在茶餐厅吃晚饭,边吃边聊,最后聊到核武器的案子上,我问既然知道了俄罗斯科学家的位置,为什么不去抓那他?邱飞神秘一笑,不再说话。我在猜不出来他笑容的意思。似乎邱飞也是个耐不住嘴的人,忍不住告诉我:“一要控制,二要吊吊还有没有大鱼,三要换个好价钱。”邱飞说的换个好价钱,我猜是情报交换。但是,他的上级是中美反恐机构,里面不是有个“美”字吗?看来美国佬也喜欢窝里斗。
我还是担心他继续留在这会被警察发现,邱飞只是笑着说,到时再跑也来得及,而且,据说澄清文件抵达也就这几天时间。
吃完饭,到他住的房间转了转,我就走了。邱飞一直送我到外面的公交车站。
在旅馆客房里的时候,邱飞偷偷塞给我一支手枪,我不敢要。尽管看到那支枪递过来瞬间,自己像着了魔一样,想收下。但是稍微理智了一下后,还是决定回绝他的好意。因为我不明白,既然林夏衣的事结束了,我还会有什么危险,是防着刘禹赫,但以他的身份,不至于吧?
“还是小心点吧?刘禹赫这人我没实际跟他接触过,但我总觉得他不可信。”邱飞一脸严肃。
“枪我不能要,但我会小心提防他的。也许他都把我忘记了。”我笑了笑。
“我看不会,他在PCT里有个绰号叫猎狗。还是那种有时候会发狗疯的那种,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什么事?”
“呵呵,这就不能说了。这是保密级别的事。”
“切,保密的事你没少告诉我吧?反正都说了,还不如多说点。”
“行了行了,下次吧。”
邱飞让我去找他一位朋友,可以在那谋到一份不错的工作。但我谢过他的好意,还是决定不去了。因为他那个朋友开的是家侦探事务所,谁知道他们又是哪个机构哪个国家哪个组织的。
唉,算了,还是找个平凡点的工作吧。
晚上回到家,老妈就一脸高兴地拉着我问:“最近有见到徐茜吗?”两个月来从来没问过徐茜的老妈,怎么突然问起来?
“很少,怎么了?”
“我前两天去北京,见到徐茜的妈妈,跟我谈过,她想跟咱们家结成亲家。”
“老妈,你说什么?”我一瞬间觉得脑子一阵晕。
“跟徐茜家结亲家呀。”
“你的意思是?我和徐茜结婚?”
“是呀。”
“天啊,徐茜答应吗?我怎么一点情况都不知道,你们就给我们订了终身大事。”
“这是我们大人刚商量好的事,你当然不知道了。”
“徐茜知不知道。”
“她妈妈会跟她说的,过两天她爸妈就过来了。”
“不是吧!这么快?”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一天我的心情落差,在晚上回到家之前,我还在沮丧着自己的运气不好,丢了工作,失了恋。结果晚上回到家,就平白无故地被人塞了个老婆,还是前段时间拒绝了我的追求,漂亮可人的徐茜。
不知道是高兴好,还是哭好。想到见到徐茜就会尴尬,心里一阵郁闷。
能不郁闷吗?
现在我跟徐茜的关系是什么样的,我自己最清楚。
到了周末,唐进请吃饭,我没去,崔轩去了。后来听崔轩回来打电话给我说,唐进正式把李丽莎介绍给崔轩做女朋友。我听到这一愣,以为是听错了,听成李丽莎的妹妹李莉莉或者叫李丽莎同名同姓的女人。但是崔轩重新跟我确定一遍后,我问崔轩,知道李丽莎跟唐进的关系吗?
“干哥哥和干妹妹的关系啊。”崔轩的回答非常天真浪漫。
“……”人啊,有时候单纯点傻瓜点是种幸福,还是另一种残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