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化云见此终是送了一口气,只要花无枯没事便好。
只是没想到花无枯这般强悍,那陌百连看着也不弱,但现在仍是被动将性命都交于他手上。
山下此刻又传来脚步声,等人上来,天乞只是再熟悉不过,此人便是梦君。
梦君到此,一眼便看见了天乞,只不过眼前的人正是她来东原日夜苦思的人。
今日,他来找自己了......
梦君泪目,望着天乞哽咽摇头,想上前的脚步走了两下又万般无奈的退回。
天乞望着梦君喜道:“梦君,我来了,我来带你走了。”
梦君捂着嘴唇,但也掩不住挣扎流泪的双眼,听到天乞的一句“带你走”,这本该是此生最大的欢喜,但此刻却来的晚些,错了太多,得到的又是些不该得到的东西。
梦君扯开手掌,强笑的望着天乞道:“花无枯,我......我.......”
梦君此刻见到天乞扮成的花无枯,这是心里埋了许久的人啊,但真相见了却只有苦涩,又不知该从何开口。
天乞转笑,长龙牙顺势从陌百连体内抽出,挥手两剑便斩了他双臂。
“啊!”
陌百连失声大喊,面涨通红,脖子额头皆有青筋暴起。
“方兄,看住他,谢谢了。”
方化云当即剑指陌百连的颈脖,“花兄,你放心,我决不让这个畜生溜走!”
斩去陌百连双臂,天乞也是怕他胡乱作来,如今他双手尽失再想挣扎也是不能,方化云便可将他压的死死的。
而斩去他的双臂,天乞也未打算就这样放过他,一切等与梦君说好再行!
天乞收剑,匆忙上前拉住梦君的双手道:“梦君......”
“花无枯,你不要这样。”
梦君急忙从天乞手中挣脱,又连连后退了两步,低首不敢再看向天乞,“花无枯,你已伤了大师兄,我劝你还是将他放了,你们早些离去吧,不然......”
“不然我屠了他清风满山!也要带你离去!”
天乞怒不可遏,连花无枯都无法让梦君死心,这清风观怎能苟存!
就是拼死闯山也要将她的命血夺回,再带她离开。
“花无枯!”梦君再忍不住,哭声朝天乞大喊,“你怎不早些过来找我!为什么!是我梦君贪求!我不配,你快些走吧,我求你了,求你了,再也别来找我了......”
天乞手中长龙牙再出,望着梦君冷笑后退,“梦君,此人欺你,我现在便为你讨回公道。”
天乞提剑便要斩了陌百连的人头。
梦君见此,望着天乞不移一目,双膝顿时跪地,“花无枯,你今日杀了他,我也不独活。”
梦君开口冷言,但在天乞心中已掀起万丈波澜,梦君居然朝自己下跪,只为求一个欺负她三年的人求情,这场面何其可笑?天乞是怎也不敢相信眼前的所见所闻。
天乞提剑颤抖,望着梦君一句话也说不出。
瘫伏在地的陌百连见此,忽然大笑,望着天乞强忍疼痛,挤出怜悯的表情道:“你是叫花无枯是吧,你也听见了,梦君她只想做我的女人,你横刀夺爱是什么意思?今日你断我两臂,你也走不掉了!”
闻言,梦君急忙朝陌百连求情道:“大师兄,不要啊,你放花无枯他们走吧,只要你让他们走了,你要我怎么样都可以。”
“贱人!”陌百连伸头朝梦君怒喊,若不是因为她,自己怎会断两臂之痛,“你本来就是我的奴隶!今日你走不了,他们也走不了!”
梦君摇首低声哭泣,今日花无枯寻来,却是这般场景,为何上天如此对待。
“你去死吧。”
天乞低首望向陌百连,手中剑如语气一样,皆是无力,剑锋直指他的心脏。
长龙牙刚刺下一分,剑下陌百连便徒然消失不见。
天乞也不惊疑,只双手死死地握住长龙牙,用尽一身蛮力,将长龙牙对着那留有血迹的土地猛刺不断。
脸上恶煞一片,剑身翻土而起又紧锥而下。
方化云见此,急忙拉住天乞,“花兄,你冷静点!”
天乞抬手弃剑,长龙牙被天乞一把刺进土里不见踪迹。
抬手仰天大吼,“啊!”
“这位道友,请你还先冷静,若有什么心结,不妨与老道诉说。”
山外悬空,先前的老道人盘空而坐,一手牵引受伤的陌百连将其缓缓送下山间。
见到老道人,梦君跪地而行,对着他连连磕了几声响头,“师尊,这都是徒儿的错。大师兄受伤,徒儿一力承担,你要罚就罚我吧,不要怪罪花无枯。”
“花无枯......”老道人再次看向天乞,“当今万机楼新任机师,金斧寨九当家天乞的师尊,花无枯?”
天乞斜首望向老道,“你又是谁?”
老道人从空中落下,走上山顶,“老道清风观授徒长老,空坚。”
“空坚,哼。”
天乞望着空坚老道一声冷笑,随之走到梦君身前,起手轻拉梦君起身,“梦君,你先起来。”
梦君被天乞拉起,但也不看天乞一眼。
天乞转而又看向空坚道:“我要带梦君离开,清风观肯吗?”
空坚望着二人微微愣了两息,“你与我徒儿相识?”
“相识。在西岭时我便与梦君乃约定道侣,如今她在你清风观受累三年,也可该让我把她带回去了吧!”
天乞说完,梦君看了他一眼,随之朝空坚连连摇头,“师尊,我与花无枯什么关系都没有,只是相识而已,更没有约定道侣一说。”
“哦?”空坚疑声看向天乞,“我该听你二人谁呢?”
天乞冷冷望向空坚,一字一句顿道:“今日就是你清风观观主出面,我也要带走梦君!”
闻言,空坚摇头笑道:“这样吧,花道友,我让你与我徒儿单独谈一会,等有明了之时我再前来。”
说着,空坚顿时销声匿迹,与这山顶不见半点踪迹。
方化云也推至一旁,他知此事对花无枯极为重要,此刻不是打趣玩闹的时候。
空坚离去,此刻山顶似只有这二人,再无旁人叨扰。
梦君终是望着天乞笑了,天乞看着也是笑了,只不过看着梦君笑容中的沧桑,那曾经的古灵天真再也不存,让天乞心头一阵疼痛。
梦君望着天乞,伸手拂过这日夜思念人的脸庞。
多久了,梦君也记不清了,只知道自己从离开西岭,来到东原为的就是这时,只不过来的有点迟......
“花无枯,你刚才说的是真的吗?”
天乞抓住她伸在自己脸庞的手,紧紧不放,害怕自己这么一松,她就又要离自己而去,“真的,一字不假。”
“花无枯,你知道我现在有多高兴吗?我以为自己再也不会与你相见了......”
“我今日不是来了吗,我来了,梦君,我来了。”
天乞甚为激动,而梦君忽则轻轻摇头。
似这一切都太过虚幻,只有在梦里才会见过一般。
梦君松开手,望着天乞笑道:“花无枯,你在西岭的时候,不是对我爱理不理吗?如今在东原怎会这般想我。你说,你是不是被天乞叫来的,他想哄我开心,你便依他来哄我开心,还说与我有道侣之约,谢谢你。”
天乞又紧抓住梦君的手摇头道:“不是,不是的,此行是我心中所愿,与天乞没有半分关系,我想带你回去,就这么简单。”
“花无枯,我回不去了。”
“怎么回不去?”
“清风观弟子入观都会交付自己的一滴命血,我已将生命压在了清风观中。”
“那我便将它夺回来!”
天乞模样颇为激动。
梦君抿唇笑着摇头,“命血都会流在观主手中,拿不回来的,你不行,天乞也不行。这些命血乃是清风观的支柱,观主不容少了一滴。”
“那我偏偏让他少一滴!”
天乞指着大山,放声吼道。
梦君看着天乞这样,心里也十分难受,“花无枯,你冷静点,我梦君根本不值得你这样,天下女子那般多,我梦君算什么,你不要再拉扯我了。我不想你因为我,而耽误你的幸福。”
天乞摇首看向梦君,眼睛已然湿润起来。
终有一日,也有自己的师姐不要自己的时候......
梦君望着天乞继续说道:“当年我冲动,我傻,我离开西岭到这东原寻你,可我寻了你五年,从未见过你,我对你已然淡忘了,只留有一份朦胧的情感。我如今也不是为我自己而活,我还有思枯,她才多大,她也失了命血,我不能因为我自己而丢下她不管。她现在才是我活下去的全部。”
天乞矢之一笑。
思枯是你不敢再奢望下才有的代替,多年不见花无枯,你已死了一颗心,你捡到一个小女孩为她起名思枯,却成了你能望之温柔笑起的唯一。
如今当两者于你面前再次选择,你还是不敢奢望,你不敢选择哪个失踪了又突然出现的人,你怕假了,又会徒生失落。
能寄托的只有陪伴你五年的人,陪你五年不离不弃的思枯,而花无枯再也不是了,再也不会是了。
天乞的心彻底凉透了,望着梦君止不住的后退,体内灵力急速紊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