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玉做了一场奇怪的梦。
这梦太羞耻了, 他甚至连回想也不敢。
那是一片狭小寂静的空间。
真皮沙发上铺有厚厚的外衣,天地间一片黑暗,窗外是淅淅沥沥的雨声。
他迷迷糊糊的被人抱在怀里亲吻, 很快又被另一双手抱走, 被拥进另一个怀抱,鼻尖嗅着浓郁的血腥气味, 张口才咬上去, 身后紧接着压下一片阴影,他侧着头, 浑身汗淋淋的,也被咬住了脖颈。
天旋地转间, 他掉着眼泪坐在沙发中央,衣衫凌乱, 舌尖红肿发烫,乌云间骤然划过一片白光,雷声大作。
沙发两头坐着两道影子,他们长腿交叠, 眉眼幽沉, 同样平静的看着他。
凉风顺着微敞的窗户缝隙吹入。
吹散了空气中灼热滚烫的呼吸。
他像个被抛弃的幼兽, 孤零零的抽泣着, 迷茫的左右看了看, 下意识朝一个方向爬去。
白衬衫长长的衣摆盖过腿根, 他浑身湿的的难受, 乌黑的发丝也黏在额前, 哽咽着想要男人抱去洗澡。
刚爬两步, 身后便传来熟悉的男声:“时玉。”
他一怔, 靠着靠垫喘息片刻, 红着眼眶朝声音看去。
羊毛质地的大衣垫在身下依旧粗糙。
雪白细嫩的腿肉磨得生疼,他又爬了两步,嗅到了空气中勾/引似得香甜血液。
那血液自身后传来,他昏昏沉沉的大脑已然沉浸在了这个梦里,困惑地坐在原处左右看了看,感受着空气中风雨欲来、不言而喻的森冷气息。
被宠坏了的脾气上来,他委屈的掉着眼泪,闭着眼睛干脆哪头也不看。
不出所料。
梦境里的两个男人都很疼爱他。
没一会儿便走到了他身边,他被两人一个抱着,一个牵着,温柔的哄,问他想干什么。
“洗澡。”
“好,宝贝,想我们谁带你去?”
“呜……都可以。”
“时玉,只能选一个。”
……
他又气又闷,在梦里给两个男人一人一巴掌,埋进抱枕里恹恹的垂着眼皮掉眼泪,很快耳边便响起两声叹息。
他最终还是被温柔的抱起身,靠着男人宽阔结实的肩膀,去了浴室。
出来时又被抱进了另一个怀抱,回了温馨舒适的卧室。
安心的气味缓慢靠近,纯黑狼犬担忧的“呜”了两声,舔着他的鬓角安抚他的情绪。
男人真的没有狗靠得住。
哪怕是在梦里,他依旧非常认真的想到。
……
一觉睡醒,时玉第一反应就是抱着威廉蹭了蹭。
威廉耐心地回蹭,庞大的身躯挡在床边,祖母绿的眼睛静静的凝视他。
“我太渣了,”他红着眼眶自言自语:“……我居然梦见两个男人。”
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的男人。
这梦太长,细节他已经记不太清,只记得他一直闹着要洗澡。
再低头看看自己——衣服干净,头发上甚至还有洗发水的清香。
还好只是梦。
不然他要嫌弃死自己了。
记忆出现短暂的紊乱。
他拍拍脑袋,回忆道:“我去找查理了吗?”
那天晚上迟到的事有解释吗?
一旁的威廉甩甩尾巴,“汪”了一声。
时玉放下了心:“……找过了就好,好奇怪,我都不记得了。”
威廉没有再叫,蹭了蹭他的肩膀。
“好好好,”他笑着搂住能让他彻底安心的狼犬:“不想啦。”
门外响起敲门声。
时玉悠闲地去开了门。
管家推着午饭的餐车走了进来。
“诶?”他一愣,朝他身后看了看:“今天怎么……?”
老人面上罕见的露出些笑意,“今晚古宅有晚宴,两位亲王大人也会出场,送个午饭而已,我让他们先去帮忙了。”
“晚宴是今晚吗?”时玉奇怪:“我怎么听说是……”
管家轻轻摇头,示意他看向窗外。
暗无天日的乌云笼罩在古宅上方,黑压压一片,裹挟着狂风骤雨,竟是一点阳光也看不见。
“这才是最适合我们血族活动的环境。”
管家微笑,眼眸深红:“今晚二楼的血仆们也会参加宴会。时先生,到时候男爵大人也要参宴,您二位的礼服稍后会送到,提前祝您今晚玩的愉快。”
*
走廊上是来往不绝的仆人们,他们推着餐车,面上都带着欣喜欢悦的笑容。
晚宴邀请了古宅内所有的人族血族,不论身份高低,今晚都能在一楼宴厅自在玩乐。
许临垂着眼,耳边是一阵又一阵激烈的讨论。
“诶,你们知道血族晚宴的讲究吗?”
“还有讲究?”
“当然了,这种假面舞会邀请的都是血族中的精英,随便一个的身份都能吓死人,而且今晚每个人可以自由选择舞伴,晚宴还会持续两天,两天啊!”
“那和咱们有什么关系?”
“咱们来古宅这么久了,两位亲王一个也没见到过,如果能在今晚的晚宴找到个新的……”
“我可不要,我挺喜欢古宅的。”
“你继续说,我感兴趣!”
“我也感兴趣,快点快点!”
……
嘴角挑起一抹不屑地讽笑,许临转身就准备离开,忽然又听见对面几道小声地讨论。
“那时玉也会来咯?”
“切,人家现在在男爵大人身边当值,那不比我们高贵多了。”
“还真是,可一次没回来看过我们,指不定心里多烦——”
话还没说出来,正嘴碎的男人下意识闭了嘴,缩着脖子看着莫名走到自己跟前的许临。
这一片没人不知道许临,传说中时玉身后第二个能摆脱血仆身份的人,那不比他们高贵多了。
尤其许临性格还很古怪,清冷孤高,和谁都聊不来。
但他曾看见过许临发怒的模样。
一脚直接把一个找茬的男人踹飞了几米远。
真的是踹飞,眉眼间冰冷的戾气不容忽视。
“许、许临,你干嘛?”他壮着胆子问:“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青年冷漠的低头看他:“你们挡到我的路了。”
他登时打了个激灵,不敢回话,带着小跟班匆匆离去。
身后,面容隐匿在黑暗中的青年眼神晦暗。
他进了屋子,半晌抿唇叹了口气,越发烦躁的捏捏眉心。
“叮咚——”
手机上发来一条短信。
只有简单四个字。
“准备行动。”
刚刚还心情躁动的青年目光一凝,干脆利落的删掉短信,坐到床边静了会儿,恍惚的看着窗外。
大雨倾盆,雷声阵阵。
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一切光线,这是一个格外容易滋生罪恶、情*的环境。
那几个男人有两句话没说对。
——今晚不仅是晚宴,还是血族的狩猎场。
他们可以带走任意人类。
掠夺血液、身体。
……也不知道那人,知不知道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