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李易的一再央求,盛元史叫来小厮推他。
心里默默抹泪,他姐这次可算没瞎,姐夫是真拿她当宝贝捧在手里。
除了温媱的院子,勉强跟雅致挂点边,其他地方,一言难尽啊。
就,暴发户的既视感。
有没有内涵无所谓,但一定要够浮夸,够彰显我有钱。
园子外,一排大树都刷了金粉,阳光下,闪的李易眼睛疼。
他默默瞧了眼芸娘,真难为她在这样的环境下,只是爱钱,没把银票穿身上。
“又打什么坏主意呢?”
芸娘斜了他一眼,压低声音。
“娘子生的美,叫人瞧不够。”李易随口笑道。
芸娘轻嗤,谁不知道谁,她会信他才怪。
“眼下虽已入春,但冬日的寒意还未消去,你们推剑儿出来,怎就没给他多加件衣裳。”盛母迎面过来,脸上有轻责之色。
“画屏,快去给姑爷取件披风来。”
“岳母不忙。”李易连忙出声制止,“我并没觉得冷,何况我的衣物,从不让除娘子外的姑娘碰。”
他这温润纯情的模样,让盛母极是满意。
芸娘眼角抽搐,臭不要脸的货色,这话真亏他说的出口。
大干皇帝重病在床,李易这个假太监,天知道沾染了多少宫里的娘娘。
“芸儿,你怎么还傻站着,快去给剑儿把披风取来。”
“岳母,此地离扶湘院不近,就别让她去了,我出来也有些时间了,该看的也都看了,这便回去了。”
李易这处处为芸娘考虑的姿态,盛母是越瞧越欣慰。
为人父母的,不就盼着子女幸福。
盛芸同闻恒之事,叫盛母日夜难眠,当年芸儿能逃出府,其中也有她心软的因素在,暗地里助益了一把。
她本以为闻恒会善待芸儿,却哪里知道,那是个无义之徒。
盛母不止一次后悔,只觉得是自己把芸儿的一生毁了,是她害了她。
好在芸儿寻觅到了良人,司剑虽自小被遗弃,无甚家业,但待芸儿的心,极诚,这便够了。
盛母眼里的欣慰,芸娘瞧在眼里,责在心里,她实在不孝至极。
先是闻恒,再是李易,前者弃她,而后者,只是一场戏。
戏总有散场的时候,她届时,要如何面对爹娘?
他们殷切的期望,注定是一场空。
芸娘心里沉沉。
回到屋里,叫人把李易搬回床上,芸娘把人屏退。
“娘子,无论在哪国法律,谋害亲夫呢,他都是犯法的,你不要一时糊涂。”
李易见芸娘把人屏退,顿时一脸警惕。
他已经陪她演了恩爱夫妻的戏码,这娘们,不会还手痒想掐他吧?
“李易。”
芸娘看了看他,低泣起来。
李易在短暂的愣住后,费力抬手抓住她,“到时候,我就借口找到了父母,带你回溱国。”
“我的脸,过两日就会开始换皮,只要我不拿下纱布,他们就不知道我的模样。”
“他日,你寻着了如意郎君,大可将这个谎圆了。”
“要寻不着,那我就毛遂自荐。”
李易见芸娘看过来,朝她笑。
在芸娘捏造的谎言里,她被闻恒抛下后,就去了溱国,期间落入青楼,后来结识了自己,相爱相知,并成了亲。
对他的身世来历,芸娘秉着越简单越好,直接说他自小被父母遗弃,还是被个老秀才捡着才活了命,但后来老秀才也死了。
这些年,他四处游历读书,穷困潦倒的时候行过乞,靠卖字画为生。
李易真是笑不活了,就他的字画,白送估计都没人要。
“老娘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的银子,你休想不还!”芸娘在微怔之后,豁然起身,恶狠狠的说道。
“…”
李易翻了个白眼,“以我揽财的能力,你从了我,还怕没钱?”
“李易,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报答。”???..Com
李易挑眉,往芸娘身上扫了一眼,“误会了,我一直馋你身子。”
“嗷!”
这年头,诚实没好下场,李易差点没被芸娘掐的鲤鱼打滚。
随着他神智越来越清醒,所泡的药汤也越来越刺激,一下去,皮肤立马跟烙铁一样。
疼痛自不必多说,李易哆嗦着身子,脸上却笑意盎然。
痛就对了,痛才活着,痛才有希望站起来。
也只有这个时候,李易积压在心里的怒恨才会从眼底浮现。
恨意挂在脸上是没有用的,它不会给人造成任何阻碍,除了让自己颓然,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得做,李易一次次咬着牙抬起手,汗如雨下,却机械般的重复。
芸娘在一旁观望,撇了头,这个表面嘻哈的人,意志力却强的出奇。
明明疼的身体都打抖了,可动作却丝毫没停顿。
琼林宴,李易这个宴会的主角,却是最没有排面的一个,整张脸,他只有眼睛、鼻子、嘴是露在外面。
“想当年,我也是风华绝代的少年郎啊。”
马车里,李易发出感慨。
芸娘剥橘子,吃的正得劲,闻言,瞥了他一眼,“你现在不给人吓出噩梦就不错了。”
“荀神医说,我骨相极好,容貌虽会有所改变,但俊肯定还是俊的。”
坐着也是坐着,李易同芸娘闲谈。
“我怎么不知道荀神医有说这话?你就自我安慰吧,小姑娘,你以后是甭想骗了。”
见李易要反驳,芸娘半个橘子堵了他的嘴,以她对李易的了解,下面要说的话,绝对不是她爱听的。
“阿姐,到了。”
随着马车停下,盛元史过来说道。
芸娘掀开车帘,刚抬眸一瞧,就和一双眼睛对上。
整个人当即一凝。
闻恒抿动唇角,下意识的要呼唤出声。
“娘子,可是到了?”
李易的声音,和煦温润的传出,将有些微妙的气氛打破。
“姐夫,到了呢。”盛元史斜着闻恒,扬声道。
李易苦恼英姿已失,不然,这个时候,打开一把折扇出去,多风骚。
芸娘这丢的脸,也能给她稍稍挽回点。
奈何,他现在只有右手能动弹动弹。
下去还得叫人抬,真的是没排面啊。
闻恒涌在喉间的话咽了回去,明知道盛父请他来,只是为了借司剑羞辱他,但闻恒还是没忍住,过了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