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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擎天白玉柱
“穷北关，富南关，有钱都住户部山。”
户部山原名南山，因天启四年黄河决堤，城区被淹没，朝廷户部徐州分司署为避水患迁至地势较高的南山而得名。户部山靠近城池，有钱有势的官宦之家和富贾豪门纷至沓来，成为了富户们争相趋居之地，久之，在户部山居住便成了富贵和身份地位的象征。哪怕现在府城已经迁回原址了，土豪们因为担心再遭洪水，仍然安居户部山。
辽军刚到徐州两天就忍不住要动手动脚丰衣足食了。尤其是祖宽部下，欺负个老百姓也就算了，居然跑到户部山打秋风。当时就被张垣、张胆父子两个武举人带着家丁拿住了。
这俩父子啊原历史线跟着高杰北伐，老张前脚死在鞑子手里小张后脚就投鞑了。他追随多铎打扬州、取金陵，升到副总兵又跟着张存仁掘了黄河大堤水淹山东榆园军，坏事做绝。倒也是识时务的一方俊杰。
话说张家父子拿了辽兵不依不饶，徐州知州李宗奇、兵备道徐标、参将马孟骅等人跟王铎、高起潜掰扯一通，除了让辽军营地搬远一点，又诈了四千两银子才罢手。
老王老高当然不可能自己掏钱，无非让祖宽包赔损失。
李自成得知消息后欣喜不已。户部山一带土豪众多，他原准备找一些关外口音的顺兵在天地会众的带领下冒充辽军去洗劫，弄个百十万两银子做零花钱，这下正好有顶缸的了。
不过干活儿前先要离开徐州，免得栽赃之事露馅。
在李自成的授意下，王铎、高起潜召开了个小会。
短毛首先发问：“高监军，咱们已经到徐州四天了，粮饷就堆在仓里却迟迟拨不下来，到底是个什么章程。”
高起潜装模作样道：“移交手续哪能那么快？”
李自成道：“贼寇眼看就要打到凤阳了，咱们要是再耽搁下去怕是没法向朝廷交待。”
王铎欣慰道：“李总兵拳拳报国之心昭如日月，可敬可佩！”
尤世威等人都快吐了，天字第一号反贼居然有这么高评价？
高起潜道：“粮饷出库就这一二天的事，你们要是等不及就先行开拔去剿贼。”
祖宽不满道：“没吃没喝怎么剿贼？但凡早一日拨下粮饷我的兵也不会去骚扰地方。”
李自成道：“卑职以为，此次南下的俱是精兵良将，解凤阳之乱不费吹灰之力，去英霍山区彻底剿了贼寇也就三五天的事……”
尤世威揶揄道：“李总兵威风的紧啊。”
李自成懒得理他，继续道：“……兵贵神速，粮饷很可能跟不上。依我看，不如把钱粮全部从水路先运到安庆。之后咱们西进襄阳、南阳，船队沿途跟进同样便利。”
王铎点点头，“李总兵所言甚是，不过还要再跟南京兵部商议……”
虽然南京兵部尚书吕维祺是他亲家，当然也不能因此徇私，做戏做全套。
李自成道：“咱凭实力说话，十天之内我打进霍山，如何？”
高起潜一拍大腿，“十天之后钱粮运抵安庆！”
李自成站起来拱手，“事不宜迟，给我补充二十天口粮，后半晌我就出发！”
王铎起身回礼，“李总兵实乃国之栋梁，某等恭候佳音！”
尤世威等人左顾右盼，心说短毛连鞑子都干残了，打个贼寇不是手到擒来？何不跟着混功劳？
于是众人纷纷请战。
高起潜不答应，说钱粮出库手续还没办利索，给李总兵拿二十天粮草是权宜之计，给辽军提供力有不逮。让他们延后三五天再出发。
众将只得作罢。
这边商议完送走老王老高，李自成又想跟军头们私下做笔买卖。
“各位，我军马匹缺的较多，想着买个五六千匹，一匹作价三十两，怎么样？帮衬帮衬？”
“这……”
众将面面相觑。
辽军有七千多匹马，卖个三五百挣点小钱无所谓，五六千哪能行。马匹卖完了仗还怎么打？报那么多战损朝廷也不可能信啊！
尤世威说什么都不答应。
李自成开始逐渐提价，直到一匹五十两！
不得不买啊。随着禁卫军扩编，这两支号称的重装畜械化军团已经不够纯粹了。马匹不足，没马就没机动力，必须补充一下。
听到五十两银子一匹马，这不是翻着跟头赚？有些人蠢蠢欲动了。
王铎和高起潜知道朝廷要防着短毛，必要时还准备先下手为强，可那两内奸当然不会把相关情况通报给尤世威等人。
军头们一商议，支持友军作战理所应当！
最终顺军得到两千六百匹战马、六百多头骡子，辽军拿了十五万两银子，皆大欢喜。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随着近来徽商、晋商累计兑换了六百多万纸钞，大顺目前真不缺银子。
拿到马匹，顺军草草饱餐一顿，当即开拔南下，连夜窜往宿州。
与此同时，徐州城外户部山的高宅大院鳞次栉比，入夜之后各处灯火辉煌，土豪士绅们醉生梦死间却不知大难临头。
凌晨时分，七八百个蒙面大汉从云龙山中蜂拥而出，眨眼将各家豪门团团围住。
……
刘芳亮进入大别山区后一直很低调，不缺口粮自然不用三天两头出山打粮。那里又是三不管地带，以至于周边就算有几个衙门知道他们存在，也是长期把这支顺军当成寻常土寇。
小刘除了在山里练兵外就是扶持天地会在附近开枝散叶，七八个县都被渗透成了筛子。
所以顺军上个月一出山，所到之处望风披靡。要不是为了配合大统领演戏不得不放慢脚步，十个凤阳都拿下了。
拖延了进军速度也给朝廷带来了喘息之机，明军正在向凤阳集结。
刘芳亮倒是不怕明军，他郁闷的是穷苦老百姓在他身边集结的也越来越多。即便放出去十几万石缴获来的粮食，散走了大部分流民，当前仍然有一万多男女老幼围在顺军身边。这些人可都是要吃饭的。
刘芳亮每天都能收到好几回各地带路党邀他出兵的请求，尤其是凤阳人三天两头来跪求天兵为他们做主。
主镇凤阳的几位大员都是贪鄙昏庸之徒。
江北巡抚杨一鹏是当朝阁老王应熊的座主，仰仗这层师生关系，常借口年老多病优哉游哉，不理公事，唯驻淮安刻薄漕运。
巡按吴振缨是温体仁同乡，又是姻亲，本应外放贵州巡按，依仗温首辅的权势，请以凤阳换贵州——因为凤阳近淮扬浙江，素称膻地，颇有油水可捞。他常驻泗州看守朱元璋祖陵。
凤阳城里的守陵太监杨泽、中都留守朱国相、知府颜容暄都是一丘之貉，贪婪暴虐，肆无忌惮，以割剥军民为能事。
凤阳老百姓苦甚！
看到顺军盘踞在大横山脚下巍然不动，凤阳卫所的老农们实在不能忍了，你不来我就先动手。
一群人砍死了卫所指挥使侯定国，发起兵变。
驻扎在凤阳的班军、高墙军、操军、护陵新军一看大事不妙，瞬间做鸟兽散。
援剿江北副总兵牟文绶带着两千官兵匆匆赶来镇压了民变，稍微喘了口气，吴淞副将许自强带着三千兵马又前来会合了。
杨泽、朱国相等人总算松了口气。至于江北巡抚杨一鹏和巡按吴振缨，压根都没来凤阳，仍然躲在隔壁自得其乐。
吴淞副将许自强当即就要去剿灭贼寇，牟文绶说辽军马上就到，不如等会齐了再出兵。
许自强说区区两三千贼寇何足挂齿，你我守土有责，不能再磨蹭了。
老牟说那你请自便，老子要守护凤阳。
许自强气个半死又无可奈何，只得带着本部人马先去会一会贼寇。
这帮连倭寇都打不过的南兵还想打刘芳亮？
蒙力克率一哨骑兵一个冲锋就把许自强干了个稀碎。老许力战殉职。
消息传回凤阳，杨泽和朱国相傻眼了，这他娘的哪里来的贼寇如此强悍？
众人惶恐不安之际好消息来了，当天傍晚旅顺总兵带着万余精兵赶到。
李自成当前妥妥的是大明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连鞑子都干了个稀碎，何论区区土贼。
凤阳城里欢声笑语一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