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首页 李自成的明末游戏 第84章 独霸太行山

《李自成的明末游戏》第84章 独霸太行山

作者:三院老哥 字数:8489 书籍:李自成的明末游戏

  时间过得快,转眼就到了十一月。

  关外大凌河之战彻底结束。

  祖大寿打得很惨烈,然而最终还是投降了。当然,可以说是“诈降”,但是距离真降也没几年了。

  围绕着大凌河之战,死在那边的都是援辽的关门遵密之将,还有不少南兵。而辽西九城除何可纲,“效死长山无人”。

  太子太保、左都督何可纲还是被祖大寿亲手干掉的……

  后世有位姓阎名老贼的人说:可纲知祖大寿降清是诈,不惜以身死,全己忠义之名而取信于虏尔。

  大凌河之战中的其他辽将哪去了?他们都在《贰臣传》甲编——

  祖可法、祖泽润、祖泽洪、张存仁、刘武元、邓长春、孙定辽、刘良臣、刘泽洪。此外还送了一万多将士给皇太极。

  能在《贰臣传》列名甲等意味着什么?

  就是曾经给鞑子拼了命的干活才有资格上榜。钱谦益那么有名气的大佬,不过也就是个乙等。

  原历史线的洪承畴也给鞑子效力了,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年,爵位就是个不入流的轻车都尉。人家祖可法、祖泽润、祖泽洪都是子爵。这两个爵位之间还隔了个男爵,差得多少自己想。

  不久的将来,六十多岁的祖大寿第二次投降,那归附鞑子的辽将就更多了。而祖家一门在满清的官爵更是蔚为壮观。后人有在辛咳革命时殉清的,也有把祖宗坟墓卖去大家拿的,也是一桩奇谈。

  对了,祖大寿四儿子祖泽清后来跟着吴三桂造反了,被抓获,凌迟处死。

  唉,又扯多了。

  再早一些,皇太极率军千里奔袭,破边入寇京师,一战功成。皇太极在鞑朝中威望大涨;代善和莽古尔泰的权力被进一步虚化和削弱;八旗将士们自信心暴涨。

  经过大凌河之战,皇太极又学会了围点打援,建立起能战的火器营,懂得了少屠城多招降……

  建奴崛起势不可挡。李自成干着急没办法。

  想一想要做点啥才能扯他后腿?

  如果历史线没改变,暂时应该不会变,那么再有两年,建奴会在大同一带放肆劫掠。

  到时李自成肯定会跑过去肛一下建奴,革命军对阵八旗,谁强?

  结局未可知,但可以预先做些对策。

  李自成打皇太极,就相当于己方带着夜视仪跟对手打夜战,他们是瞎子。建奴不了解革命军,但是李自成对他们的底细门清。

  明年抽时间编练一支新军,完全仿造八旗建制和打法,先来几场模拟对抗演习。将来让鞑子匹马不得出关!

  ……

  忙碌到十一月中,进剿九条龙的事宜已经准备妥当。

  王肇生等地方官们默许了革命军行动。反正在他们眼里是贼打贼,谁灭了谁都是快事。

  张承宠如约派出八百多卫所兵助战。他没亲自出面,由指挥同知陈承业领军。

  革命军这边是张能出面挑头——张道濬名声在外,“投贼”一事暂且瞒住,遥控指挥就行。

  除了张能本部人马,还有李过的两哨、新兵营两哨;还有王屋山副哨胡二牛带来支援的两支小队;还有李自成的教导营、火器营。革命军总兵力四千多人。地方民壮也雇佣了七八百。

  九条龙当了十多年草头王,自然不愿无条件投降。那就对不起了,开战!

  他的老兄弟在上次官军进剿时就死的差不多了,这回只抵挡了十来天便溃散。

  张道濬头一次带兵出战比较谨慎,在深山老林里每行军一里地就整队一次。革命军稳步推进,追杀九条龙残部七八天,肃清大股残余。

  九条龙窜入山沟要逃跑,不幸被从天而降的手雷炸死了。

  此战歼敌四百余,俘虏七八百,收获粮草财物一批,夺得大片根据地。

  革命军死伤三百余——山地战艰苦,其中非战斗减员七八十个。有掉山崖摔死摔伤的,有冻伤的,有因卸甲风嗝屁的,还有些落单的不幸被豹子野猪弄死……

  协助的卫所兵只死伤了五六个。他们本就是壮声势的,不担任主攻。

  统兵的指挥同知陈承业在太行山里狂收人头。除了小孩的不要,余者几乎无一幸免。

  原本妇女和白头发首级是不能记功的,然而官军为了杀良冒功,有人专门学过染发、化妆之术。他们能把老人打扮成年轻人,甚至把女人打扮成男人……

  官军搞的太过分,张能出面严厉制止时,对方已经割了四五百人头。

  战后有一百多卫所兵“投贼”,惹来张承宠一通抱怨。他手下能战的兵原本就没几个了。

  天地良心,革命军并没挖墙脚,卫所兵们都是自愿入伙。大概是他们看到革命军吃的好穿的暖,军饷又足。

  一般人哪有什么革命觉悟?唯一驱使他们造反的动机,早期就是:吃饱饭,活下去。

  张道濬班师凯旋。张能继续在山里清缴残匪。

  太行山里的寨主不止九条龙一位。

  官府对地方的控制力非常弱,稍微偏远些的山区往往都有土匪活动。即便号称盛世的康乾年间,离京城不过百十里的地方都有土匪山寨。

  革命军要独霸太行山,不投降的统统灭掉!

  这次俘虏不能简单遣散,拉回来服劳役。让青壮俘虏们出工给修路收尾,好歹能省点钱。

  修路民工们使用的是最原始的锄头、十字镐、铁铲、撬棍、扁担、竹箕、草绳、钻子、大锤、炮杆、黑火药等工具。方式跟三百年后修滇缅公路差不多。

  挖出毛路,夯实,碎石当路基,表面用煤渣铁渣沙砾铺平,石滚子反复碾压若干次,硬化路面,两侧设排水沟。完工后堪称明代版高速公路。

  明代累计修了超过五千多公里长城,烽火台无数,工程还多是在荒郊野外崇山峻岭间。

  有那人力财力物力,足够在平原修两万公里宽阔平整的官道,那带来的益处可就太大了。

  要么在黄河两岸建“长城”也行啊,能免多少水患少死多少老百姓。功德无量。

  唉!又多扯淡了。

  现时运输车辆都是硬木轮重载车,对路面损坏很大。只用不修,什么路都得坏。

  李自成一开始还不好意思再收养路费,但是沿线商贾纷纷慷慨解囊。他们表示从没见过这么好的路,一定要维护下去。

  尤其是从革命军手里得过好处的财主,干脆利索的甩出几百两银子,眉头都不皱一下。

  李自成谦虚道:“这也不必。养路主要是人工开销,一个月也花不了几两银子。”

  陈大义拱手,“鄙人对革命军佩服之至,愿追随大统领麾下。”

  他之前得了门蜂窝煤生意。工场量产后正好入冬,煤球一经推出,供不应求。

  这玩意儿没啥技术含量,原料之中土就不说了,煤渣在附近便宜的就跟白给一样。再加上李自成提供的简易手摇煤球机,三五个工人一天能做七八百煤球。

  煤球好啊,既便宜又实用。

  为啥北方到处流行烙大饼?

  尤其北方平原,树木少,柴禾少,秸秆还要喂牲口呢。总之燃料不好找。再说那些玩意儿占地大热效低,做个饭死费劲,又要人专门守着续火。

  而且还要留着盖房子,要为了冬天取暖以及喂牲口等等,尽量省着用。再者穷人能有多少田,哪有那么多秸秆烧?

  所以,不是大饼煎饼多好吃,是因为省燃料。

  比如把铁锅翻过来,弧面朝上,底下烧点枯枝树叶,茅草都行,把面团擀薄了往上一摊,翻两下就熟。

  熬米汤蒸馒头烧一锅水要多少燃料?以面条待客为上礼就是这种传统习惯的遗留。(我瞎扯的)

  穷人平时连白开水都舍不得喝,熬米汤时才能捎带喝口热水。何况就冬天想靠茅草秸秆把炕烧热乎,那得要多少啊。穷人只能硬抗,适者生存。

  “早起开门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柴排第一位。

  一到灾荒年就有“炊某骨以为薪”也说明了些情况,可见古人的燃料问题相当严重。

  李自成传给老陈的还有配套铸铁炉子、铁皮烟筒等,销量大好。往年冬天多有烤火盆而煤气中毒的人,这回就安全多了。

  清代,“嵩文恬公以刑部尚书为内务府大臣,竟死于煤气。”

  “数千百年来,华人无祛除煤气之法。有之,自洋炉入华使之。”

  就是加个烟筒的事,能有多难?火炕都有烟道,火盆上咋想不起来弄一个?搞不懂。弄铁皮虽然费点劲,但并没有难到做不出来。

  不过,能烤的起无烟炭盆的都是有钱人,去死吧死吧。何况穷人住的破房也谈不上密封性,冬天想闷死不容易。

  陈大义这人也是磊落汉子,几个月来看着革命军所作所为,观念慢慢转变。他现在居然心甘情愿“投贼”了。

  革命军将来免不得还要四处流窜,陈大义待在地方的作用更大。当下李自成细细叮嘱他一番。

  还有郭壁镇原本近乎破产的老韩,从大统领这里得了五十多种疗效超群的中成药方子。

  老头儿延请医家验证了数方,喜出望外,瞬间年轻七八岁,誓要大干一场。

  现在优先生产的是云南白药改名来的上党白药和冻疮膏,革命军大量需求。

  还有纳税土豪得了水泥生意。这东西比黄泥、三合土好,附近大修堡垒的村镇多来采购。

  简易水泥成本不算高,但是李自成也没奢侈到买来铺路。将来有闲钱再说。

  贾富贵和王重新合开的玻璃工场还没有正式投产,刚出了试制品。

  新出的玻璃镜子光亮无比,上到东家下到工人,看了之后无不欣喜若狂。他们从没想过自己手里还能造出这种“神物”。

  古代一直用铜镜。

  铜镜并不是由纯铜制造,开始是由含锡量较高的青铜铸造而成。

  汉代时出现了一种特殊铜镜——透光镜。

  它的独特之处在于,在将光源对准铜镜正面时,它反射出的映像是铜镜背部的花纹和铭文,而不是纯粹的“光的反射”。

  倒映出来的结果仿佛是光源从背后穿过了“镂空”的铜镜一般,极具神秘色彩。

  在光学和力学原理尚未被发现,或者说尚未成为体系知识流传时,这种镜子堪称物理学上的奇迹。

  可惜的是,“透光镜”的制造技术在宋代就已经失传了。即使在宋代之后再过一千年也无法复制。

  大人物视察博物馆时还曾询问透光镜原理,然而当时的专家并没研究清楚,自然无法做出解释。

  倒是沈括曾在《梦溪笔谈》中有所暗示:“以谓铸时薄处先冷,唯背文上差厚,后冷而铜缩多。”

  意思是铜镜中有铭文的地方厚一些,冷却得慢,铜收缩得多一些;别的地方冷却得快,铜收缩得就会少一些。

  后世专家们得到启示,经过研究,也得出了同样的结论:铜镜透光是因为表面厚薄分布不均,但是这种不均的差异只有几微米,并非能肉眼可见。而且这种特殊的形变并非纯天然,与工匠打磨的方式也有关。

  但显然,那种打磨方式已经失传了。

  古代无论哪一种铜镜,新铸成时镜面并无光泽,需要经过一种叫“玄锡”或“水银沁”的“磨镜药”(汞,钾、钙等混合制成的金属粉末)研磨抛光后才能正常使用。

  用一块白毡蘸上“磨镜药”,将其涂抹在镜面并反复磨擦,之后便成了光亮可鉴的镜面,方可照人。

  玻璃镜子用脏了随便擦一擦就可以恢复原样,但铜镜用得时间长了会生锈发污,用布是擦不干净的。

  所以古代有一种专门的职业——磨镜匠,就是给镜面再涂上一些“磨镜药”,稍加擦拭就可以光亮如新。

  王勃在《滕王阁序》中有句——“物华天宝,龙光射牛斗之墟;人杰地灵,徐孺下陈蕃之榻”。

  徐孺就是徐稚,东汉名士,幼时家境贫穷,从事过磨镜的行当。

  早前磨镜所需的材料,铅、锡、汞等等并不是寻常之物,但却是道长方士们炼丹用的最基本的原料。

  于是炼丹方士们往往会兼职做磨镜的活儿。

  比如,南北朝的《上清明鉴要经》记载——

  “昔有摩镜道士,游行民间,赁为百姓摩镜,镜无大小,财费六七钱耳。不以他物摩也,唯以药涂面拭之,而镜光明不常有。”

  这是有记录的古代最早的磨镜方法。

  唐传奇小说《聂隐娘》中就有一位“磨镜少年”。

  “忽值磨镜少年及门。女曰‘此人可与我为夫’。白父,父不敢不从,遂嫁之。其夫但能淬镜,余无他能。”

  这位忽然冒出来的“余无他能”,只会磨镜的少年,竟能被聂隐娘点招为夫。这一情节初看来不可思议,但在当时却合情合理。

  因为磨镜本就是一项绝技,自古以来就几乎只在道士方士们之间流传。

  比如唐朝诗人刘得仁在《赠道人》中写道:“长安城中无定业,卖丹磨镜两途贫。”

  可见兜售丹药的道人也顺便磨镜。

  所以,《聂隐娘》中的那位“磨镜少年”,隐藏身份很可能就是修道之人。

  原剧情中,聂隐娘师徒杀人之后,常用一种神奇的药水将尸体溶解,能做到“毛发不存”。那种秘药说不准就是“磨镜少年”提供的。

  道士与磨镜客二者重叠,更典型的例子当是吕洞宾。

  《唐才子传·吕岩》记载:“……又尝负局奁于市,为贾尚书淬古镜,归忽不见。留诗云:‘袖里青蛇凌白日,洞中仙果艳长春。须知物外餐霞客,不是尘中磨镜人。’”

  道士们之所以磨镜,除了赚点钱外,更重要的是以之修道。

  《侍帝晨东华上佐司命杨君传记》中,九华真妃有云:“眼者,身之镜,耳者,体之牖,视多则镜昏,听众则腑暗。妾有磨镜之石,决腑之术,即能彻洞万灵吵察绝响可乎?”

  这就把修道与磨镜联系了起来。

  九华真妃认为如果外界纷繁复杂的干扰太多,会影响人的认识,而通过“磨镜之石”的磨治修炼,能使人明察一切,体悟真道。

  修道如同磨镜。镜的制造过程是炼,与道的修炼过程是一样的,故而在道教经典中,以磨镜喻修道的例子较为常见。

  直到北宋以后,磨镜法才渐渐摆脱道士的垄断,进入大众视野。

  《梦粱录》即载有:“修磨刀剪、磨镜,时时有盘街者,便可唤之。”

  明代流行有诗句:“云想衣裳花想容,宝镜绰约映春风。难见庐山真面目,拨雾还赖老磨工。”

  刘伯温在《多能鄙事》中记载有三个磨镜药的配方。其中一方所需材料分别有“白矾(六钱)、水银(一钱)、白铁(即锡,一钱)、鹿角灰(一钱)”。

  做法是“将白铁为砂子,用水银研如泥,淘洗白净,入鹿角灰及矾,研极细始可用。如色青,再洗令白”。

  用锡作为研磨剂中的研磨粒;白矾、水银作为研磨剂的材料,再加上一定量的鹿角灰调匀就是一副上好的研磨剂了。

  最后再使用光亮剂对镜面进行抛光,“顶骨(烧灰)、白矾(枯)、银母砂各等分,为细未和匀”。铜镜如此处理一次至少可用半年之久。

  铜镜的效果并不比玻璃镜差多少,“鬓眉微毫可得而察”。

  可是铜镜毕竟是昂贵之物,一般小户人家哪里用得起。

  玻璃镜可以先作为奢侈物推销,等市场差不多饱和后,工场里量产的水平应该也提升上去了,足够进入寻常百姓家。

  作为替代窗户纸的平板玻璃同理。

  此外还能开发各种新奇的玻璃产品——

  比如玻璃瓶子。里面装上汾酒,加个高档盒子好好包装一下,绝对高大上。走亲访友佳节馈赠,拿出去倍儿有面子。

  近视镜和老花镜销路也广;附近炼铁的多,墨镜也有需求;还有望远镜等等。

  暖水壶有些难度,李自成没空指导他们。②宋朝就有暖水壶,可能是用玻璃涂银做,后来应该失传了。

  当前李自成虽然抽的商税不少,但多数商人还算拥护革命军。因为李自成不光给他们提供了发财门路,而且在他治下,商人不再是贱人,地位高。

  还有,修桥铺路改善交通;整治营商环境;清理街面卫生;低息贷款扶持;纳税人子弟免费读书,还有纳税大户参政议政等等措施,让众商人心服口服。

  现在的商业极幼稚,李自成随便传授点理论都够他们吃一辈子。很多商人连动态定价法都玩不转,更不知道锚定定价、成本定价、竞争定价等等概念。

  还有,取缔牙行。

  牙行就是中间商,堪称无本万利。

  在明代商业社会,领取官府牙帖的牙人在地方上有很强的垄断性。他们能依仗的,就是张盖着户部大印的牙帖,靠得就是这张虎皮吃了卖家吃买家。

  行商千辛万苦将货物运到当地,并不能自由发卖和采购。一买一卖,中间都要受制于牙行。

  牙行主人仗着有官府牙帖,一进一出坐收厚利不算,而且对销货的事情并不热心,往往闹得行商的货物一年二年的都销不完。

  若货物是一坨铁疙瘩还罢了,若是吃的呢,多放段时间可就完蛋了。

  因为有仓库租金,反正牙行不卖货仍然有收入。

  从牙人手里结款更是难上加难。

  这是个很大的商业弊端。

  历朝历代为什么要设立牙行牙人这种看来收益很小,又明显违反市场规律的事情?

  实际上是朝廷无力管理复杂的商业行为,无法从中获得利益,只好通过将利益出让给个人来获取少量的收入。

  可以把牙人看作是一种官府的包税人。类似的例子还有明清的食盐专卖体制,就其本意来说如出一辙:通过最简单的方式获取财源,简化管理。

  至于它所导致的结果,国家应有的巨大财源在变相包税制下反而年年减少,甚至亏损。

  总说大明的税轻,其实商人的负担并不轻。钱都去了哪?大多花费是消耗在各种“明规则”和“潜规则”上了。

  革命军抽的税明面上看着是重很多,实际上就是把某些“潜规则”明规化,做到征税有法可依,减少那种灰色领域。

  而且他们若用农工商钱庄发行的纸钞交税,也免去了火耗陋规。

  “火耗”制度起于明万历年间。碎银熔化重铸为银锭时会有一些损耗,因此在征税时就会提前多征一部分。

  各地加征额度没有定规,加正税的百分之十已经足够多了,可有些黑心官会弄到高达百分之四五十。

  多出来的自然被层层贪污了。

  用一个笑话打比方——

  巡抚去京城开会,会议上三令五申强调:除了朝廷规定的款项,各省不许私自增加任何乱收费项目!

  巡抚回省给一众知府们传达朝廷精神:除了朝廷和省里的款项,各府不许私自增加任何乱收费项目!

  知府再给所有知县传达朝廷和省里的精神:除了朝廷和省里的、府里的款项,各县不许私自增加任何乱收费项目!

  知县再回去传达给乡镇:除了朝廷和省里的、府里的、县里的款项,各乡镇不许私自增加任何乱收费项目!

  乡镇又回去给里长传达:除了朝廷和省里的、府里的、县里的、乡里的款项,各里坊不许增加任何乱收费项目!

  里长继续传达给村长……

  “火耗”一项每年就有四五百万两银子,九成进了私人腰包。

  银子融化有损失,粮食运输也有损失,都要有额外加派。

  比如征收这些大米你得挑到县库吧,挑不来怎么办呢?里甲派人征收,派人就要额外的费用,帮你运输又要费用。县太爷还得往府里送,府里送省里……这一层层送上去,要运费,要人力,仓储要有损耗,相关费用统统加派到纳税人头上。

  再比如“淋尖”、“踢斛”。

  加派的办法有很多种,用大斛征收,小斛发放那是作奸犯科,不是加派。

  征粮的时候,正常情况粮食倒进斛斗和口沿平齐就够了。可是实际上不行。你得继续往斛里倒粮食,直到上面堆成尖尖才算,这叫“淋尖”。

  “淋尖”的前后还有“踢斛”。

  粮食松散,倒进斛里还要踢几下让它紧实些。“淋尖”之后再来几脚,撒出来的部分不算,你要继续再倒满堆成尖尖才算正式征收的。

  “踢斛”要高手操作,把斛踢倒了不算,踢轻了撒出来的粮食少没油水,所以角度力度都要掌握的刚刚好。高手们真是屈才了,应该加入国足。

  (“石”即是重量单位,也算容积单位,一石等于两斛。一石粮应该是用容积工具称出来的重量。弄不懂为啥不直接称重,是因为自古麻袋少,不好装,所以后来就懒得改了?)

  而且送交钱粮时还会被经办人员挑毛病,借故吃拿卡要,还要再盘剥一层。

  用纸钞交税就可以完全避免那些弊端。革命军也省事,省了费精力鉴定银子、铜钱成色等等。双赢。

  至于纸钞信用,当前用的是粮食这种硬通货做背书。粮店保证随时有现货。

  若想只靠革命军武力做担保,根本行不通。就算人家勉强捏鼻子认了,背后指不定骂成什么样了。失民心,不能那样干。

  所以综合来看,革命军的税反倒轻很多。而且还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如果土著们将来把税法研究通透了,还能学会合理避税,那就更爽了。

  再者革命军大宗货物采购一律分期给现钱,完整账期不会超过三个月。并且尽力推广这种方式。

  实在不愿意接受纸钞的给现银——这种商人以外地的居多,他们还不大信任纸钞。

  现金流对商户太重要了,再加上取缔了牙行,外货进来至少能便宜两成以上。

  商人,不管是坐商行商还是开工坊的,对一个正常社会来说绝对不可或缺。

  那为啥历代都有重农抑商的传统?

  所谓重农抑商,放到后世相当于——实体经济是一国经济的立身之本,是财富创造的根本源泉,是国家强盛的重要支柱。重视实体经济特别是制造业的发展,打击金融投机及非法集资金融诈骗。

  自古以来农业才是实体经济,商业被认为是投机倒把。所以重农抑商也就不足为奇了。

  随着农业发展、手工业进步和商业的繁荣,资笨主义迟早出现,商人抬头势不可挡。

  万历年间,朝廷开始允许商人子弟以“商籍”参加科举,算是个萌芽吧。

  ……

  革命军在当地盘踞日久,声望日益增长,老百姓们也收起了小心。

  当然,暗中诋毁“短毛贼”的很不少。土豪劣绅之流也就算了,不少根正苗红的劳苦大众也跟着吆喝攻击农民军,令人无语。

  总的来说,还是“认可”革命军的“良善”多。

  有个裁缝,给大户家里做衣服时不小心办砸了。东西挺贵,价值十七八两银子。

  弄坏了肯定要照价赔偿,但他又没钱。无奈之下便想把女儿卖了还债。

  裁缝东跑西跑,人家出到四两的便是上等足数,再也添不上去。

  一般来说,买个十三岁以下或者是粗使丫鬟市价也就三四两;能做个家常饭,会伺候人的大概要十两左右;能做出一桌酒席,再有几分颜色的要几十两;精通吹拉弹唱的就奔着上百银子去了。

  裁缝无奈之下就把闺女推销给了短毛老爷。李自成爽快的掏了二十两银子买下。

  大统领真不是要扩充后宫。小姑娘才十四岁,虽然到了大明法定结婚年龄,虽然长相挺喜人,但不能禽兽不是?

  落到他手里总比给老财做奴强。

  至于说哄抬人价,起码没啥坏处。苦主能多拿点钱,革命军里也能多补充点女人,还能打击地主们的嚣张气焰。三赢!

  又有个小商人来求见大统领,他想让短毛给自己老爹题个墓志铭。

  李自成问完生平,提笔书写——

  初从文,三年不中;改习武,校场发一矢,中鼓吏,逐之出。又从商,一遇骗,二遇盗,三遇匪。遂躬耕,一岁大旱,一岁大涝,一岁飞蝗。乃学医,有所成。自撰一良方,服之,卒。

  ……

  还有些老百姓纷纷前来祈求“贼青天”为民做主。

  刘善村有个童生,家里六七十亩地,之前都佃给两户远房亲戚耕种。

  某个亲戚在王家租田已有三十多年,在他的相应租帐上,童生爹早批了一句“奸刁之极”。另有补充语:“其田甚好,千万勿被佃人蒙惑让谷。”

  老头一死,家里就剩下孤儿寡母。亲戚先是开始少缴佃租,慢慢找理由拖欠不给,后来完全不搭理了。

  “穷人天生是好人,有钱人就是坏蛋”的理论靠不住。

  寡母胆小,只能偷偷抹泪,不敢招惹麻烦。她靠着另十来亩地租,又在工坊里给人炼制硫磺,勉强养家糊口。

  童生年龄渐长,书都快念不起了,于是不顾母亲劝说,去跟亲戚理论了几次。当然无果,后面还被打了一回。他气急之下,跟母亲闹翻,执意找上了“贼青天”。

  乱世用重典,李自成将佃户当众“绞立决”——以劝说农民交租交息。

  这事吓坏了一干人,有些地主老爷都觉得短毛太过分了。

  地主老财欺压佃户奴仆的更多,比如窦庄就私设有公堂和地牢。

  只要没闹出人命,李自成尽量少杀大户。又劝说地主减租减息。

  唉,地主比佃户待遇高啊。

  李自成虽然时时刻刻都在窥觊大户们的财产,但是眼下只能以“治病救人”为主。

  统战是一个重要因素。此外,很多老农尽管种了八辈子地,可他们连日历都看不懂,农事往往依靠地主指导。这也是乡下老爷们身份尊贵的一个原因。

  李自成暂时也培养不出农技员,将就着过吧。

  ……

  还有些卖断身契的奴仆逃奔革命军。

  这些男女按常理算私人财产,有胆大的土豪就上门讨要。

  明初朱元璋规定只有勋贵和三品以上官员可以蓄养奴婢,其来源还是朝廷发给的官奴。

  后来,地主需要奴婢伺候,贫民要卖身葬父,社会需求旺盛,双方一拍即合。私下的买卖人口就泛滥了。

  为了躲避律法,双方采取干爹干女儿的方法钻空子。明中后期管制渐渐宽松,不过称呼主人爹娘的传统仍然留存了下来。

  (古代如果某个土豪有大量奴隶,那随时可以转化为兵源。有地有粮又有兵,若他们在地方上胡整,皇帝可就坐不稳龙椅了。后期人力资源丰富,使用佃农、长工的综合成本已经比蓄奴低了。之后奴婢也就少了,他们的工作也变成专门伺候主人饮食起居。)

  李自成本不想搭理那些老财,但考虑到要搞好“群众”关系,每个逃奴补了原主五两银子赎身费。倒也没人敢嫌少。土豪们反倒觉得短毛挺好说话。

  还有一桩案子,牵扯到革命军。

  现时大户人家愿意出高价雇佣厨娘。反过来,府里有厨娘也是身份地位的象征。

  能做大席的才能算厨娘。

  厨娘这份工作好啊!吃香喝辣工钱又高也体面。

  那就有男人眼红了。

  二刈子闪亮登场。

  他天生一副女相,从小又扎耳朵眼儿、学女人做派、学女人说话、学化妆、学女工等等。

  伪娘养成之后,成功混入大户后宅。

  这个二刈子本事大,连人家女眷都分辨不出“她”其实是个男人。

  后生刚开始单纯为了挣钱,时日一久又起了别样心思。近水楼台嘛,他在精心谋划下把主家女眷勾搭上了。

  天下哪有不透风的墙。

  第一次事发,那户人家顾忌脸面,没好意思声张,只把二刈子赶走了事。

  小白脸回家歇了段时间,接着到了阳城,重操旧业,顺利进入许宅。

  许老爷家住许庄,在城里宅子养了两房妾,往常每个月只去小住三五天。

  这对二刈子可太遂心如意了。不到一个月,他就半强半哄的勾上了许老爷小妾。他在温柔乡里一舒坦就是小半年。

  但是这人要倒霉起来,喝口凉水都塞牙缝,放屁都砸脚后跟。

  许老爷有个儿子是色中饿鬼。他从外地回来后偶然进了趟城,乍见“厨娘”颇有姿色,当时就欲行不轨。

  伪娘自然誓死不从,结果事情就败露了。

  这还了得!?可把许少爷气个半死。

  “吗的!男人也照干!”

  许少爷要强上,幸亏二刈子身手敏捷,及时跑掉了。

  许老爷得知后还不愿声张,可许少爷气不过,弄清二刈子下落后闹腾起来了。

  “我也不白拿人,一口价三百两银子。人我带走。”

  原来二刈子走投无路,暂入革命军躲避。

  李自成还吃过他做的“炸八块”,手艺了得,确实是个好厨子。

  那也不能包庇。冯起龙调查一番,审明无误。

  二刈子结局惨的很。

目录
设置
设置
阅读主题
字体风格
雅黑 宋体 楷书 卡通
字体风格
适中 偏大 超大
保存设置
恢复默认
手机
手机阅读
扫码获取链接,使用浏览器打开
书架同步,随时随地,手机阅读
收藏
听书
听书
发声
男声 女生 逍遥 软萌
语速
适中 超快
音量
适中
开始播放
反馈
章节报错
当前章节
报错内容
提交
加入收藏 < 上一章 回到书页 下一章 > 错误反馈

设为首页加入收藏保存桌面网址发布会员中心留言本

Copyright © 2024-2025 All Rights Reserve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