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说干这一架就没意义了?
大汉帝国毕竟还是封建社会,强者为尊。如果仅仅挂个太子名头,刘闲顶天被当成个庙里的泥菩萨,敬而远之,可这三十打三百,一出手之后,直接就被当成亲爷爷供着了,三天后,还是这个庄子,两个游侠跪于店前,将刘闲又恭恭敬敬的请了回来。
别说,这个时代的人生命力真强,笱瘤子脖子后面那个又粗又红的肉瘤整个被打爆了,要是换个现代人,估计早就流血感染而死了,可和脑袋都被打歪了,现在还微微偏个一两度的刘闲一样,他也是硬活了下来。
“拜见吴国太子,前些日子多有得罪,竟然还敢劳烦太子您亲自出手教训,小的们实在是甚为愧疚,这些小小意思孝敬给太子爷您,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领着十几个脸上伤都没好的乡间恶少年,陈树桩笱瘤子两个大游侠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磕头请着。
越过他们,庄子里第二场斗殴的迹象已经被清理干净,也没要刘闲任何兵器帮助,一伙游侠就已经拿下了庄园,毕竟实力上,这帮远道而来的胡商无论如何都不是几个庄园恶少年地头蛇的对手,要不是刘闲横空出没打了一闷棍,那天就啃下来了。
紧接着,就是刘闲打着一仗的作用,他要的东西就都有了。
这次打劫商队获得的战利品一帮乡下土豪是丝毫没敢流,骆驼拉着的十褡裢胡椒,十六褡裢的芝麻,五十几匹棉布,最后竟然还有两褡裢产自北非的乳香以及没药。
路途遥远,这东西真是比同等体积的黄金都要贵重。
除了香料布匹之外,另外一大堆商队的金银钱币,格外有波斯特色的金银酒壶也有两大褡裢之多,金光耀眼。不过这些玩意当地的土豪世家丝毫都没敢动,仅仅让十多个族中少年牵着,恭候着刘闲的查收。
又有势力又能打,谁都不知道万一贪了一个金币,会不会被刘闲杀上门来灭了族,毕竟他是真真正正的特权子弟。
“这些香料孤有用,就留下了,这些金银钱币酒具什么的,你们就分了吧!”
“谢太子!”
在陈树桩和笱瘤子眼里,芝麻胡椒什么的其实也没多大用,真金白银才是最吸引他们的。
刘闲从金币堆里翻腾翻腾,翻出来个大流士头像的金币,又翻出来个亚历山大大帝头像的金币当做纪念品,揣兜里,剩下的随意一挥手,两人还有背后那些恶少年顿时大喜,再一次重重的磕着头答谢道。
自己抢下来的战利品还的感谢人家恩赐,这就是不公平的封建时代啊!浑然不像后世,资本家都是996,007,强调充分发挥你的价值,然后再拿着剩余生产价值去买豪车泡酒吧潇洒那么文明。
咣当一脚,名贵的波斯黄金酒壶愣是被一脚踩了个扁扁的,紧接着几个领头的恶少年用小刀切开,把黄金分了,这种暴殄天物的模样看得刘闲嘴角都是禁不住一抽,不过都答应赏赐下去了,刘闲也不好说啥,只好当看不见,领着周大胡子,虞陪葬品他们跟着俩游侠继续向庄子里头走去。
“太子,那这胡狗按照您要求的,留了一口气,关在了庄子地牢里。”
“对了,你们为啥会和这个商队起冲突啊!”
提到这个,刘闲倒是有点好奇起来,同时心里有点不舒服起来。
西汉真这么黑暗,遍地都是豪强强盗?光天化日随意打劫商队?那和他从小到大的道德观念就冲突太多了。
“嗨,太子您是不知道,胡人不得进长安城,打着车骑将军旗号住在我们陈家庄子上,这些胡狗贪婪丑陋,竟然诱拐我们庄子上的女子,欲卖到胡地当奴隶,鄙庄老者交涉不成,这才让小的串联组织附近几个庄子的少年,灭了这群胡狗!”
提到这个,陈树桩又是气的咬牙切齿的,听得刘闲先是心有一松,原来我大汉子弟还是文明的,师出有名,可旋即他嘴角都禁不住扯了扯,还有这么无耻的?来大汉想要赚钱,还得阴我大汉帝国一手,这帮胡人真是从孙子到祖宗几千年都没变样啊!
生气之余,这番谈话又是涉及到了战国末年遗风到了西汉一项重要的文化,游侠文化。
现在乡野间有什么事情可不找官府,而请求陈树桩这样武功高强又有号召力的恶霸游侠来处理,游侠的话甚至比朝廷都好使,七国之乱时候,这样的大侠剧孟就曾追杀自己便宜老爹吴王刘濞上千里。
汉武帝时候,更有豪侠郭解名声威望都压过了官府,以至于后来洛阳诸坊之间矛盾都要来请他调节,民间恶少年无不以郭解门徒为荣,汉武帝拘捕郭解,还有不少有如被洗了脑的狂热门徒刺杀朝廷官员,以向汉庭表达抗议,也有三公九卿为他求情。
这份巨大的影响力,也让汉武帝杀心大起,夷郭解三族。
游侠倒是一张好牌!
眼看着庄园地牢门口,几个乡野恶少年点头哈腰的对陈树桩一阵问安,然后打开了牢房,刘闲心头又是若有所思。
暗无天日的地牢中,一个胡人商队四五十人,除了几个倒霉的被打死的,剩下的全被扔在了这儿。
绝对应刘闲要求,康八吉这货被揍的最惨,两个眼睛肿的都成桃了,嘴唇也被削成了香肠嘴,缩在墙角直哼唧着,只不过这货到现在都没觉悟呢,还以为自己多么高高在上,眼看着刘闲在陈树桩陪同下进来,这家伙又跟屁股里打了鸡血那样,竟然一个机灵就蹦了起来,手指头颤抖的指着刘闲,嘚儿嘚儿的嚷嚷叫骂着。
“那什么什么太子,狗才竟敢勾结匪类洗劫车骑大将军的商队,我们的保护人,车骑大将军不会放过你们,你们就等着车骑大将军的大军杀来,将你们大卸八块,五马分尸,腰斩于市,枭首示众,反正你们死定了!”
“识相的赶快放了吾等,再赔吾等一百斤黄金,老夫还能在车骑大将军面前为你们美言几句,让你们死的好看点!”
“额~”
刘闲的嘴角又是禁不住抽动了下。
后世朋友和他开玩笑,说你们跑销售的,满嘴跑火车啊!跟这个胡子相比,刘闲都找到了自己穿越前不成功的原因了,这老货太能吹了!
为了他提到的车骑大将军的事儿,刘闲还特意跑了趟薄昭府上,送了点烈酒当礼物,可一提他手下有支商队得罪了自己,薄昭是一脸懵逼,他老人渣成天勾心斗角加喝酒享乐,哪儿有心思弄商队这种毛毛利,尤其还是容易引起事端的胡人商队。
有道是宰相门前五品官,最后从上查到下,竟然仅仅是外院的个小管家收了康八吉的钱,帮他开具个证明,让这队商人混过了临洮汉边军的检查,来了长安,想要用西域的稀罕货物赚笔钱。
这样现象虽然在当时不多,可也不稀奇,可康八吉这康居的粟特佬直接开罪另外一个权贵的景象还真是空前的。
眼看着这老胡子还在扯虎皮做大旗,周老二都听不下去了,上去就是个蒲扇大的大耳光,啪的一巴掌把他抽了个两眼冒金星,捂着脸跌回去了不说,还破口大骂着。
“狗才,为了你这口出狂言,我家老板还特意跑了趟车骑将军府!汝等竟然胆敢盗用陛下亲舅之名,乃翁看汝等才等着五马分尸枭首市曹吧!”
吹牛哔遇到真牛哔了,借着地牢口昏暗的光芒,眼看着跟在刘闲身边几人都是丝绸锦袍,都是大汉贵胄世家才可以穿的高档衣衫,尤其是一个个高傲神气的模样,那是发直内心习惯性的,这下这头老奸巨猾的胡商这才终于知道踢到铁板上了。
要怪还的怪刘闲那天临时当成盔甲的厚实纸卷儿,打仗时候,这些纸张的确发挥了大作用,刀子砍上去都没破,可是打了个灰头土脸鼻青脸肿,还满脸是血,身上乱糟糟的挂着这些纸卷子,尤其是还像小瘪三那样亲自下场干仗,谁当然他们是权贵大人物?
人要衣装,佛要金装,用后世流行的网络词语形容就是脚踏七彩云霞来娶你狗命,今个一身阿玛尼西蒙,两个带头的“恶棍”被打了还这么恭敬,终于醒过神来,肥乎乎的胡商开始痛哭流涕,跪在地上不住的磕着头,哭天抹泪儿的用那股西域方言口音求饶起来。
“小的有眼无珠,求太子您饶了小的吧!”
别说,前倨后恭所带来的装哔感才是最爽的!
现在康八吉磕头如捣蒜的模样,颇有后世刘闲去看展厅桑塔纳,对方销售连搭理一下都没有,更别说给杯饮料了,结果后面跟来个土豪同学,大金链子小金表的,霸道下车,直接又被领到奥迪那个展厅,销售鞠躬尽瘁送咖啡那般感觉。
这不过这一次,撑腰的土豪朋友可算换成他刘闲自己了。
当然,就算如此,刘闲也没打算放过他,要知道后世芝麻在市场里就卖十多块钱一斤,结果这奸商差不多要自己三四十万一斤,恨得刘闲牙根都痒痒了。
那股子装哔劲儿十足,任凭这胡商磕头如捣蒜,刘闲依旧仅仅轻描淡写的挥了挥巴掌。
“先关起来,三天给一次饭,饿不死就行!”
“太子饶命啊!”
“遵命!”
任凭康八吉在那儿哭嚎,陈树桩一脚就把他踹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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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顿斗殴第二个收获又到了来,跟着刘闲出了地牢,相互对视了一眼,陈树桩还有笱瘤子忽然重重一鼓气,急促的绕到了刘闲身前,重重的扑腾一下跪在了他面前。
“太子,小人斗胆,想拜您为主,投身于您门下,恳请您收留!”
“笑话,汝等一群地痞游侠而已,也配拜到我家太子门下?”
没等刘闲说话,第一个不乐意的竟然是钦定陪葬品虞布,那眼睛真恨不得瞄到天上去。
这年头当官奇难,头一关投胎就能卡住许多人,就像汉武帝时候的东方朔,身怀奇才,也不过只能混上个弄臣,并无实权。
许多怀才之人只能投身为权贵门客,开启另一条晋升之道。
就像战国时候赫赫有名的四公子,每人都养了三千多的门客,许多人依靠当门客出色,最后步入官场,甚至当年汉高祖刘邦年轻时候都曾经投奔魏国,想要谋求成为信陵君的门客,结果刚巧信陵君死,又遇到信陵君门客张耳出任外黄令在招募门客,于是刘邦阴差阳错成了张耳的门客。
也正是这段时间门客生涯,让刘邦开阔了眼界,从一个老农也成长成个乡间地痞游侠,交了一群兄弟,为将来建立大汉朝打下基础。
近一点,除了景老夫子王太子傅有官名之外,其实虞布,甚至现在在刘闲酒馆混饭吃的周老二,萧娘子他们,都算是刘闲的门客了,比他们这些列侯子弟比不上,虞布瞧俩游侠还是看不上眼的,第一时间就给拦下了。
可信,做主的终究不是他,伸手扒拉开虞布,刘闲自己是饶有兴致的问道。
“孤手下可不养废物,汝等二人有何本事?”
“回太子,在下无大本事,不过在长安附近的乡里还算是有点人望,太子爷若是需要用人打杂,小人可以为太子驱使!”
“太子,小人学武同时,从师傅那儿又学到点黄老炼丹之术,太子若是需要什么丹道药方,小人可以代为炼制!”
真提莫叫人不可貌相,脖子上长着个大肉瘤子,一副丑陋模样的笱瘤子,竟然是个炼丹师?只不过从他给自己吃的脖子上变异长个大肉瘤子,现在又好像血气球那样被削爆了的模样,他的炼丹术,实在是不敢恭维啊!
还好,刘闲本身也不相信什么长生不老,古代炼丹术士还可以给他提供些更重要的服务,捏着下巴片刻,在虞布老大不乐意,周老二他们没什么感觉中,刘闲重重的点了点头。
“好吧,孤就收你二人为门客!”
真是大喜,颇有种后世考上公务员般的庆贺感觉,俩人儿是一起磕头叩拜了下来。
“小人陈树笱获,拜见主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