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黑太子
“昨日,太子已然遣人送来捷报,北都保卫战取得空前大捷,王师先于城下毙敌三万,俘获四千东虏兵士,战果含牛录章京以上将领数十人。待东虏退兵后,王师转入追击,又毙敌三千,俘获八千。二番战合计毙敌三万三千,俘获一万两千,可谓是自万历年间,王师所取得之最大胜利!”
尽管是那逆子的成绩,但也不妨碍崇祯当众炫耀一番。
尤其是之前江南士子普遍看衰太子,更有甚者妄称北都朝不保夕。
虽然崇祯也很着急,还派出了勇卫营的人马,但心里还是在赌气。
之前被那逆子撵到南都,纵使父子之间算不上怀恨在心,也有些难以释怀。
崇祯打算趁此机会,看看那逆子是否是纸上谈兵,夸夸其谈。
真倒了兵败身死的时候,崇祯还得为其吊唁。
退一步说,皇后还在北都,最好能够固守。
坚持数月,待洪承畴与孙传庭两部人马勤王,便可迎来转机了。
崇祯手里没有多少兵力,待向北都的道路被东虏侦骑切断之后,南北之间便音信全无,着急也没用了。
“陛下,王师大败东虏固然可喜可贺,只是当年袁都督于宁远大败虏酋,战果不过数百。而是役取得如此战果,抑或是……”
刑部右侍郎张采不敢提消息真伪之事,毕竟手里没有证据,不过这战果,或许经不起众人的推敲。
太子能以弱胜强,打赢久经战阵的皇太鸡的三十万大军,这本身就存疑。
更何况听皇帝的描述,这不等于皇太鸡的大军被打得一败涂地么?
十岁小儿能够运筹帷幄,这决计比当年的诸葛孔明还厉害啊!
只怕其中或许另有玄机,即使王师取胜,战果也是夸大其实了吧?
“单凭太子一人之言,自然无凭无据。朕还受到了内阁、兵部、户部及东宫卫队司令周遇吉的信件,以及从战场拍摄的照片,诸位爱卿尽可观看!大伴,将信物让诸位爱卿传阅一番!”
“奴婢遵命!”
北廷内阁发给皇帝的战报,由次辅吴甡起草,首辅薛国观与七部尚书及左都御史签字,加盖内阁大印。
除此之外,兵部尚书王家彦、户部尚书李侍问、东宫卫队司令周遇吉还分别写了一封关于战事的官方书信。
周遇吉写的是具体战斗过程,王家彦写的是整个来龙去脉,李侍问写的是统计战果概况。
如此整合之后,崇祯便可对北都保卫战有个较为全面的了解,不怕管中窥豹了。
“……嗯~!”
首辅瞿式耜与次辅高弘图得到了首先观看内阁战报的权力,看的是津津有味,捋着胡子,啧啧惊叹。
这上面记录了从八月十五中秋节,皇太鸡从沈阳发兵,至十一月初六,周遇吉和孙传庭所部追击归来,这期间所发生的重要事情。
主要以从九月二十一开始,双方正式开打,到十月初九,东虏大营爆发瘟疫,以及将领级俘虏,譬如昂邦章京叶臣等人的口供。
整个战报都用锦缎书写,多达十数张,还附有战斗过程的作战地图,并标注了双方参战的战斗单位及指挥将领,可谓是有图有真相,挑不出一点瑕疵。
昨天崇祯挑灯夜战,看了一个时辰才看完,之后回味无穷,堪比市面上售卖的小说了,不过可是比小说要过瘾太多了,这可是实打实的惊天大捷!
全文通篇没有一个错别字,字迹工整秀丽,令人赏心悦目。吴甡写这份战报可是全神贯注,用了一天时间,可见其功力非同一般。
“陛下,是役奖赏、抚恤及消耗总计高达千万两之巨,只恐北廷难以为继!长此以往,虏酋再次率大军叩关,王师未得银两,保卫北都岂不堪忧?”
都察院右都御史钱士升不想让皇帝在臣子面前卖弄这种战绩,想来想去,便打算以军费作为发力点,先试试能否做些文章出来。
“……爱卿可知我大明此前对东虏用兵二十年,耗费几何?战果又几何啊?”
崇祯已经从逆子送来的私信里得到了指点,掌握了对于这种情况的应对办法,故而也就不会暴跳如雷了。
“臣愚钝不知,还望陛下明示!”
钱士升不知道崇祯突然如此发问是何用意,但都出列进言了,就只能硬着头皮受教。
“耗费不下上亿两银子!战果累计不过万人!损兵折将不说,还丢城失地,仅此而已!”
一提起辽东的糜烂战事,崇祯就火冒三丈,这是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东虏势力万历年间就已经尾大不掉了,杨镐的十万进剿大军被虏酋打得一败涂地。
王在晋不行,熊廷弼不行,袁崇焕倒是顶住了,结果北都差点被东虏给端了。
现在祖大寿守锦州,王在晋督山海关,算是在勉强维持而已。
之前还有人抨击太子雇佣倭军,折损大明尊严。
能打赢就殊为不易了,再输连山海关都要丢了。
那逆子说过,没有长城为依托的赵宋王朝就是个笑话。
从赵匡胤在陈桥驿发动兵变,到宋军水师在崖山一带被檬古所灭,可谓是一路下坡!
被檬古水师所灭!
还有比这更可笑的事情么?
或许就是大明水师被东虏水师所灭了吧?
万幸打赢了是役,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陛下,今非昔比,恢复我大明国力乃须从长计议,当下社稷与珉生均需休养生息!”
钱士升也知晓辽务的弊端,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不敢贸然与皇帝发生争执,只能抖出拖延之计。
“休养生息?说得好!爱卿可去与虏酋皇太鸡说教一番,只要东虏大军未来五年不叩关南下,大明王师绝不北上,可好啊?”
崇祯被皇太鸡欺负了数次,几乎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幸好那逆子将此棘手之事接了过去,不然真就没法解决了。
现在在廷议上,又有人避重就轻,故左言他,真应该让其吃点苦头,不说送给皇太鸡,送给那逆子,让逆子教训其一番也好。
“臣口舌蠢笨,委实无法担此重任,还望陛下另择能臣!”
出关?
找皇太鸡理论?
这不跟找死一样么?
皇太鸡真若是新败,非得拿自己开刀不可!
钱士升闻言立刻当了缩头乌龟,全当之前甚子都没发生过。
“东虏屡叩边关,犯我大明王土,劫掠无数,血腥残暴,陛下焉能与东虏议和?”
吏部右侍郎张玮等了许久,这下总算是抓住了皇帝把柄,看崇祯如何解释。
不论是万历、隆庆、天启三帝,哪怕辽东战事一败再败,都没有议和之打算。
今崇祯皇帝却打算与东虏议和,便是昏君无疑了,必将遭到朝野上下猛烈抨击!
“‘议和’之词出自爱卿之后,朕可曾说过。爱卿将议和之罪强加与朕,可否是居心叵测啊?”
这种事哪怕不用那逆子指点,崇祯也会矢口否认,好不容易夺得了主动权,可是不能轻易交出去。
“不知陛下遣人去与虏酋商议何事?”
皇帝没有轻易就范,张玮便打算再弄个圈套,迫使其口误,再行借题发挥。
“适才朕已说过,爱卿没仔细聆听?爱卿在朝会上想着何事啊?莫非昨晚吃得过饱,此时还在消化食物?”
那逆子的绝招就是吃饭,崇祯自然也学会了,一时半会想不出对策,那就提吃饭。
“……臣还好,并未感到腹胀!”
张玮顿时就懵了,怎么皇帝提起晚饭的事情了?
莫非昨晚东林与复社的成员相聚,已经被厂卫探知了?
皇帝已然对东林与复社起了疑心,开始监视众人了?
往后可得万分小心,切不可被抓住把柄,否则就难以翻身了。
“今北都大捷,然朕看你并未显得欣喜,笑意全无,难道在同情东虏兵败?”
这招果然好用,崇祯便再接再厉,开始旁敲侧击。
“臣闻听大捷消息,欢喜非常,甚是高兴,恨不得东虏兵马立刻死绝,我大明中兴在旺矣!”
张玮急忙得表示忠心,这时候万不能说错一句话,不然真就会被怀疑为东虏派来的细作了。
“陛下,既然王师业已大败东虏,按理当须乘胜追击,力争一战而定,否则必然后患无穷啊!”
刑部左侍郎侯恂见到张玮被皇帝弄得有些狼狈,便出列给东林同仁解围。
“侯爱卿可懂兵书战策、领兵征战?若是真懂,再无须在刑部当差了,朕修书一封,可推荐爱卿去北廷,届时爱卿必得太子重用,如此可好?”
崇祯之前都被那逆子给噎得够呛,这下好了,那些话刚好用来噎死侯恂,让他多嘴多舌,不懂还瞎掺和。
“臣……”
轮到侯恂无言以对了,皇帝开始耍赖推诿,他们做臣子的就不好掌握上风优势了。
自己承认,那就还得被送到太子那里去,太子可是不欢迎东林士子的。
万一真被发配到锦州前线,被祖大寿呼来唤去,岂不是生不如死?
“陛下息怒,侯恂仅是直抒己见,断无他意!”
观战了半晌的翰林院掌院钱谦益这才出言,太子新胜,此时提及边务就太不明智了。
很明显,今日皇帝以对东虏大捷为依托,他们再想发力最终也只能功败垂成。
在移驾南都之前,皇帝与太子便商议妥当了,由太子来负责边务。
取得如此大捷便证明太子确实可以战胜皇太鸡,往后如何再另说。
此时进言,指挥太子该当如何行事,崇祯皇帝焉能让你如愿?
“哼!”
东林果然不是好玩意,就擅于没事找事。
崇祯冷哼一声,也就不跟侯恂计较了。
若不是看在东林势大,又得了钱谦益的推荐,崇祯是不会复起侯恂的。
之前东林勾结复社、几社等团伙,扇动士子与百姓,对抗自己。
这笔账,早晚要算!
“北廷击退东虏,耗费颇大。而年关将至,南廷须筹措五百万两银子帮衬之。郑爱卿,目前差额几何啊?”
“陛下,户部业已筹措约三百五十万两银子,想来将宅院、田产、古玩、字画、珠宝出售,所得还能筹得五十万两,差额约为一百万两!”
户部尚书郑三俊想起此事便头疼不已,户部太仓的存银有百万两,大部分都是税银。
后来皇帝下令勇卫营抄没了八家勋贵,内帑与户部可均分所得,便拿到了一百五十万两左右。
近期又得到了商贾缴纳的赎罪费,约一百万两银子。
再将抄没来的物件与契约悉数变卖,那就可筹得总额的八成左右了。
至于剩下这一百万两如何筹措,郑三俊是没了主意。
在东林等团伙的扇动下,各行各业的商贾现在开始完全抵抗朝廷的税收,分明是一两银子都不想交了。
“诸位爱卿可有对策啊?”
反正大头已经到手了,崇祯也就没那么着急了。
“陛下,此前勇卫营做事欠妥,致使珉生凋敝,百业待兴,江南各地已然委实无力缴税了!”
都察院右都御史钱士升将一切责任都推卸给了勇卫营,只要皇帝提及税收偏少,那就是勇卫营的错。
“这就怪了,勇卫营只在南都与扬州两地行事,未曾影响至苏杭等地,爱卿所言可否属实啊?”
崇祯已经认定,钱士升今天是要存心找事,那君臣之间便过过招吧。
“臣万不敢出此妄言,遭受损害之商贾与百姓均曰勇卫营为非作歹,行径恶劣,堪比流寇!”
近期东林遭到了商贾们的指责,说东林拿钱不为商贾出头,东林上下压力倍增,钱士升不得不找机会为其鸣冤。
“黄得功,勇卫营这是如钱爱卿所言这般?”
崇祯是全然不相信钱士升所言的,不过偏听为暗,兼听则明,得找当事人询问之后才能清楚,既定流程还是要走的。
“陛下,末将已将行事过分之兵士交由太子殿下惩处。若由末将予以惩处,想必定会有歹人指责末将有失公允!”
黄得功这招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着别有用心之人发难呢!
“你……黄得功!你分明是在指桑骂槐!”
被一个莽夫说成是歹人,钱士升顿时就发火了。
“总宪(左都御史别称)息怒,末将素来粗鄙莽撞,若有语言不周之处,还望总宪海涵!”
黄得功经历过北廷的那般激烈争斗,对于这方面也是有些经验了,南都这边较于北都的廷议争辩,那还差点火候。
“陛下,勇卫营乃是天子亲军,若有兵士犯错,理应交由陛下惩处,此前交给殿下惩处,委实欠妥,抑或是黄得功敷衍了事,推卸罪责。”
钱士升跟这种莽夫说不清楚,还是得找正主理论,这种事必须让皇帝圣裁才行。
“朕不谙边务,不懂军事,故而才将防御东虏之重担交予太子来全权负责。勇卫营虽是朕的亲军,然此前被太子编练,战力与日俱增,朕自然大为安心。今对勇卫营犯错兵士之惩处,太子自有分寸!爱卿觉得欠妥,可去北都监察,朕自会写信说明情况!”
凡是与自己对着干的,崇祯都打算发配到逆子那边去,让那逆子来收拾这些奸佞之臣。
勇卫营出事?
好办!
也是那逆子的责任!
哪位爱卿不服气,可取找那逆子理论!
一旦说不过那逆子,要么去锦州充军,要么去山东挖矿!
看起来,那逆子就这时候还有点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