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植是聪明人,道理已经讲的很明白了,讨冀州黄巾之一万多官军,干系重大,为大汉柱石之军。
此军若不在朝廷掌控之下,则大汉脆危。
尤其是董卓,此人不可信,不得不防。
朝廷失却柱石之军,危也。
比失却柱石之军更危的是,柱石之军落入董卓手中。
无论如何,借刘备大军回去夺回兵权,利好多矣。
一者,可让兵马重回朝廷之手,有此兵马,大汉稍能安稳。
二者,则能扼制董卓。
三者,董卓无能,大军折辱其手,必将丧军失将,不利讨黄巾战事。若能重夺兵权,讨贼之事能稳当顺遂。
然而,卢植看着帐中跪伏的刘备四人,心绪混乱,一阵深深地疲倦传来。
“玄德啊,天也黑了,老夫不堪疲惫,还是明日再谈。”卢植笑道,“玄德,你军中难道无有老夫歇息之地?”
刘备忙起身,“怎能无有!老师稍等。”
转过身,刘备看了一眼关张二人并李孟羲,“二弟三弟,羲儿,也早些休息。”
这是撵人了。
李孟羲三人只好出帐。
帐外,雨水淅沥。
关羽张飞和李孟羲三人边走边聊,谈话间,张飞抱怨卢植不爽利。
“三弟,慎言。”关羽提醒,并往后看了一眼。
卢植毕竟是大哥的老师,背后说人坏话不好。
卢植瞻前顾后心有顾虑,李孟羲倒是能理解。
毕竟是古人,让卢植冒大不韪,卢植下不定决心也正常。
卢植到底愿不愿意回去夺兵权,李孟羲也不确定。愿或不愿,都有可能。
走了一会儿,张飞邀关羽李孟羲两人继续去吃肉喝酒。
话说今日宴间,刘备没让关张过来作陪,是因为刘备照顾卢植,怕喝酒说话耽误吃饭,故而特意没让关张来,先让卢植吃好,方才叫关张二人。
帐篷中,关羽张飞李孟羲入帐,“哥哥!”正拿着鸡腿啃的小弟,立刻就喊李孟羲。
帐中没别人,只小砖和帮忙照看小砖的田卜。
小砖啊呜啊呜啃鸡腿啃的开心,田卜则手中空空。
“田卜,你可也吃啊。”李孟羲说。
“吃过了,吃了。”田卜笑笑。
一旁,关羽拿起肥鸡,下手撕了半只,递给田卜,“给,拿起。你好不爽快。”
关羽相让,田卜只好接起鸡吃。
田卜还是拘束,他自己的那份吃完了之后,就不好意思吃了。还得关羽让他他才吃。
田卜这行为倒也正常,军中有尊卑,关张二人,都是主将,他田卜小小一医官,一同喝酒吃肉,田卜拘束无比。
“来,田卜,干!”
关羽拿酒敬田卜,田卜忙拿端起碗致意。
关张二人,性格不同。
关羽频频给田卜敬酒。
张飞自吃自喝,不带搭理田卜的。
因为是阴天,天黑的早,这会天色都暗了,眼看要黑。
另外一边,刘备让出中军帐,抱来自己的铺盖,细心给卢植铺了床铺。
“玄德,你去睡吧,不忙了。我也睡。”卢植语气的平和的说着。
还有话想说的刘备,听老师如此说,只好拱手一礼,“老师早些休息,有事唤我。”
说罢,退出帐去,随手把帐篷帘门带上了。
刘备走,卢植呆立许久,“唉。”卢植一声长叹。
躺到床上,被褥半掩,卢植盯着帐篷出神,直到帐中漆黑,夜色完全降临,再到深夜,卢植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睡。
借刘备军力夺回兵权事宜,卢植越想越乱,迟迟拿不定主意。
一夜过。
第二日,卢植在鸡叫声中醒来。
睁开眼,帐中还是昏昏。
鸡鸣咯咯声,一声接着一声。
在此半醒半朦胧之际,恍然如在家中。
“何处来的鸡鸣声?”卢植惊奇。
话说自黄巾之乱,自卢植领兵征讨以来,辗转各地,历时数月,途中所见,民生凋敝,久不闻鸡鸣。
却在刘备军中,鸡鸣声声。
奇怪之下,卢植穿衣起床,循着鸡鸣声找去。
不大一会儿,卢植来到了一处车架旁。
卢植见到了几辆鸡鸭车,车上,木笼子堆的满满的,笼里都是鸡鸭。
车旁,正有一个民夫,提着筐,拿着勺子,往笼子里放鸭食。
离得老远,卢植就闻到了独属于鱼腐烂的腥臭味道。
“筐里可是鱼肠?”卢植问。
喂鸡鸭的民夫回头看,看到了卢植,见卢植身披大氅,装束不类民夫,只当卢植是教书先生中的一员。
“是鱼肠。”民夫答了一句,转身继续忙碌,“鱼鳃也有,鱼刺也,还有螺壳。”
喂鸡鸭的这个民夫,是个话唠,喋喋不休着,“不过没鱼鳔。”
卢植好奇,“为何没鱼鳔。”
“听说鱼鳔熬胶了。”民夫是随口答。
卢植顿时想起鱼胶能用来做箭支,昨日听刘备说,军中渔队一夜能网鱼两千斤,想必得鱼鳔熬胶亦多。
看来,刘备治军得法,连箭支都能自做。
卢植能想到鱼胶的用处就是做箭而已。
古代轻视匠人,有几个人会刻意去了解技术细节,卢植也同样不熟悉技术,能想到鱼胶用来粘粘箭羽,就不错了。
却不想,民夫下边一句话,让卢植又是惊讶。
“那边有船,看着没?”民夫给卢植邀指一下,“那边车上的船,都是熬胶做的。”
卢植顺着所指看去,他看到,稍远些,车队一旁地上,放着一些小船模样的东西。
满心好奇的卢植快步走去。
这是鱼营的车队,因为昨日驻军,事出突然,鱼队没有出去捕鱼,鱼鹰舟都在营里放着。
走近,卢植看到了船体奇特的小舟。
这样的小舟,竟有两个舱相连,船舱弯如皂角形状。
船无甚独特的地方,要说不同,船太小了,小的卢植都怀疑能不能载人。
拿脚踹了鱼鹰舟两脚,小舟哐当作响。
从车队对面,转过来一汉子,探头来看。
汉子不满,“你这人,踹俺船做什?”
卢植不以为意,笑着朝那人拱了拱手。
“小兄弟,这船,能否下水?”卢植问。
汉子翻了卢植一眼,没好气道,“都说是船,能下不了水?”
卢植又问,“我看你军中此小船不少,敢问,这船是做何用?是渡水?是运兵?”
汉子瞪着眼,什么渡水运兵,这哪来的人,问东问西。
“逮鱼哩,这是渔船。”汉子受够了这人没见识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