审配当即建议:“主公,为今之计,当暂时撤兵。我军本就并非要反叛朝廷,多日以来,也没有在朝廷大军与曹、孙交战时,趁虚而入,如今主公与陛下之间,还未到不死不休之境。我军眼下撤兵,朝廷兵马必不至来追,待安定了徐州城防之后,再做计议不迟。”
“这……”刘备面有不甘之色,他看了看众人,随后向田丰发问:“元皓可有良策?”
田丰低头想了想,说道:“以属下愚见,主公当将计就计。”
“哦?如何将计就计?”刘备问道。
“其一,暂时退兵,却不回徐州,而是继续驻扎历城,威慑兖州与冀州。主公此刻若因徐州局势而退兵,则难免落人口实,说主公不过一心只为自己的基业,如此一来,则主公‘清君侧’之名也将荡然无存。”
刘备频频颔首:“不错,正合我意,那其二呢?”
“其二,即刻派出使者去见曹操,不过并非是为偷袭东海郡一事而去问责。”
刘备诧异道:“不去问责,那还能为何?”
田丰摇了摇头:“对于此事,我军并无真凭实据,如今双方既然联盟,我军若妄加揣测,则难免有破坏同盟之意,因此,这偷袭一事,只能装糊涂,曹操不说,我军也不提,此去只说徐州不稳,屡有盗贼犯境,滋扰城池,使得我大军在外,不得安定,影响军心。再以此为借口,向曹操暂借彭城和下邳,以作安定徐州之用,待大事成后,再行奉还。”
刘备听得双眼大亮:“此计甚妙,甚妙啊。”
不过转念一想,他又踌躇起来:“只是……只是那曹孟德岂能拱手将彭城、下邳二郡让出?须知此二郡是徐州最富庶之地,占了全州近四成的人口和赋税啊。曹操如今节节败退,眼看就要失去豫州之地,他怎能舍得放弃二郡?”
田丰对此却是十分自信:“主公放心,曹操一定会答允。”
刘备思索片刻,当即大喝:“传令全军,鸣金收兵!”
赵瑾看着如潮水般退去的大军,惊喜交加,抓着陈宫的手,激动难耐。
“公台啊公台,这回我赵某人算是彻底拜服了。你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竟然让那刘备主动撤兵,快,给我开解开解,也好让我长长见识啊。”
陈宫大笑道:“无他,只不过是用了三千小卒而已。”
说完,他一边笑着,一边径直走下了城楼,留下一脸懵懂的赵瑾。
“三千小卒?什么意思啊……难道是……啊,我明白了,公台,等等我……”
慎阳城,自十日之前,夏侯惇攻下此城后,第二日,曹操败军就逃到此处,双方兵马汇合之后,曹操命夏侯惇、夏侯惇、曹仁分别领兵三万,驻扎城外三个方向,与城中守军,互为依托,攻守兼备。
刘赫亲自率军攻打两次,见一时难以攻破,便撤军休整,双方得以暂时罢兵。
连日来,四面城墙与城门,都有诸多工匠在不断进行着修缮和加固,一派热火朝天景象。
而此刻,一队人马,刚刚走进城门,一路朝着曹操所在的府邸前进。
为首的两人中,其中一人正是曹操账下谋士,程昱,程仲德,而在他旁边的一名文士模样的中年男子,便是跟随刘备十余年的谋士——孙乾,孙公祐。
孙干自进城以后,就时不时朝城墙还有两侧的街道房屋瞄去,程昱见状笑问道:“先生初来此地,我军日夜巩固城防,不敢有丝毫懈怠,专为等候刘使君佳音,便一同进兵夹击刘赫,如今先生驾临,不知何以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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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干看了他一眼,轻捋长须:“曹公账下,军威固然强盛,这城池也修缮得坚固非常,不过么……”
“哦?不过如何?”
孙干轻叹一声:“不过比之朝廷大军与城池,总是逊色多矣,只恐难以匹敌。不知朝廷大军到时,曹公有何抵御之法?”
“这……”程昱脸色微变,孙干这话虽然不中听,却也是实话。
虽然数日来,曹操亲自指挥之下,在城中击退了刘赫几次攻势,但那不过上刘赫试探而已,每次进攻都是浅尝辄止,稍有不顺便即刻退去,程昱扪心自问,以豫州如今双方军力差距而论,若刘赫下定决心全力一战,这慎阳小城,是断然守不住了。
只是如今曹军占据的豫州城池,只有慎阳、朗陵和安阳三城,而郎陵和安阳又都在荆州边界附近,城小而地平,既无法屯兵也无险可守,向来只是作为荆、豫两地之间的粮草中转接应之用。
因此,一旦慎阳城失守,则整个豫州也将彻底不复为曹军所有,故此曹操才明知不可为而为之,坚守慎阳这座小小县城。
“这孙干果然有几分辩才。他明知单凭我军一方,难以应对刘赫,故此才要借助刘备和孙坚两方兵力牵制,还故意如此回话,分明是来者不善,看来那刘备也实在不是易于之辈。”
程昱心中犯起嘀咕,不过脸上却依旧堆满了笑容:“呵呵,只要使君与我家主公勠力同心,区区刘赫,自不在话下。”
“是么?”孙干笑了笑:“果能如此,则最好不过。”
两人在一队士兵护卫下,很快便来到了县府门前。
“我家主公已等候多时了,先生请。”
程昱领着孙乾,一路走了进去。
许久之后,大堂之中。
曹操一脸笑意道:“孙先生远来劳苦,还请先去馆驿歇息,此事待曹某与众人商议之后,明日再告知先生。”
孙干当即起身,拱手下拜:“既如此,孙某先行告退了。我家主公拳拳盛意,还望曹公谨慎思之,告辞。”
说罢,他转身离去。
他前脚刚走,夏侯惇便拍案而起:“狗娘养的,刘备算个什么东西,一个织席贩履的匹夫,孟德看重他,才与他结盟,他竟敢得寸进尺,来讨要彭城和下邳,简直该死。”
“主公,勿要与他多言,我军在彭城和下邳,尚有五万兵马,便是不让,他有本事,自来攻取便是。”
夏侯渊也是义愤填膺。
“不错,让他自己来打。”
“看看那刘备有多少本事,敢这样与主公叫嚣。”
众多武将,个个气愤不已。
然而曹操本人,却一直阴沉着脸,只字不语。
郭嘉看了看他的脸色,随即站了出来:“主公莫非有此意?”
曹操看向他,反问道:“奉孝之意如何?”
郭嘉回道:“属下以为可行。”
“什么?郭嘉,你可莫要胡言乱语。此二郡乃我等千辛万苦打下,岂能凭刘备一句话便夺走,让我等将士如何心服?”
众多武将纷纷出言反对,曹操却置若罔闻,只是追问下去:“且说说你的理由。”
“喏。”郭嘉转过身,看向了夏侯惇等将领。
“在下理由有四。其一,自庐江、淮南为孙坚所占后,徐州二郡与我军,实已无接壤之处,难以掌控。虽有人口百余万,且物阜民丰,足可供养数万大军,奈何夹于孙、刘两家之间,既难以调动兵马来参与豫州战局,更不便征调粮草前来支援,犹如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
他话音刚落,曹洪便喝道:“那又如何?待攻下洛阳之后,刘备、孙坚也是我军掌中之物,那时这徐州兵马,正好从后方接应,则徐、青、杨三州,唾手可得,岂能说无用?”
“在下这第二条理由便正与曹洪将军所言有关,还请将军稍安勿躁。”
郭嘉这样一说,曹洪和众多将领,这才暂时按捺住不忿之情,继续听他说下去。
“这其二,我等三方联盟,不过因刘赫势大,暂时不得已而为之,其实三方各怀心思,曹洪将军方才所言,攻下洛阳之后,我军要剪除另外两家,诚然不错,可孙刘二人,又岂会没有如此打算?留下彭城、下邳,一旦盟军翻脸,这五万兵马不但不能助力我军缴贼,还会在顷刻之间,沦为孙刘口中之食,根本没有丝毫反抗之力。与其将大军、粮草、兵械被他们白白夺走,不如此刻撤回,让出城池,也好彰显我军结盟之诚意。而且若是利用得当,这五万兵马,或可有奇兵之效,假使能借机收复豫州,岂不比那徐州二郡,价值高出十倍?”
听了他的这条理由,众将面面相觑,一时都无法反驳。
郭嘉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其三,此番刘备借口有未知兵马屡屡进犯东海郡,那孙干言辞之间,虽未明言,却分明是怀疑我军派人前往袭扰,多有指责我军破坏同盟之潜在语意。只是他们并未挑明,我等也不好辩驳。此事无论是刘备故意挑衅也好,有人从中作梗也罢,总之若不得解决,则刘备与我方之同盟,也必将荡然无存。数日之前,其攻打泰山郡忽然中途撤兵,便是为此。”
“而将二郡让与刘备,不但可以将此嫌疑彻底洗清,更使刘备再无后顾之忧,得以一心攻入兖州。有他十余万大军在兖州纵横,不敢说使刘赫首尾不能相顾,也定能牵制其不少兵力,如此一来,我军反击之时,胜算自然大增。”
“其四,主公奉天子以讨不臣,视刘赫为篡逆贼臣,我军自命正义之师。此番让出城池,乃是尊大义而舍小利之举,上合天意,下顺人心,当可令天下士子归心,百姓钦仰,刘备虽一时得利,却失了人心,日后联盟破裂之时,主公正可借题发挥,说他在结盟之时,阴为绊阻,以奸计陷害盟友,图谋城池,是我军顾全大局,才不予他计较。到那时,我军挥师东进,攻打刘备,便是堂堂正义之师,自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
“不但如此,此二郡之地,位于孙、刘两家接壤之处,日后有需之时,主公可再将二郡之地,封与孙坚,从而挑起他们两家争斗,我军正可隔岸观火,从中渔利。”
“属下浅见,还请主公明鉴。”
说完之后,郭嘉便躬身一拜,退回了自己的位置上。
“好,说得好。”曹操一拍桌案:“奉孝之言,正合我心。”
“主公,这……”夏侯惇等人似乎还有些不甘。
“元让不必再言。”曹操脸色一沉,似乎想起了什么:“曹昂之仇,豫州之恨,不可不报。单以我军之力,绝对难以战胜刘赫,为此大业,区区二郡,弃之何惜?程昱何在?”
“属下在。”
“你且去通知孙乾,明日我在府中摆下午宴,为他接风洗尘,届时商议割让城池事宜。”
“属下遵命。”
安城县府后院,刘赫端坐在一处亭子里,刘正、关平、程央、诸葛亮四人,恭恭敬敬站在他面前。
“此次你等四人,虽然偷跑出洛阳,擅自来到豫州,本应治罪,不过念在你等忠勇可嘉,多有奇功,便不予追究了。”
“多谢陛下。”诸葛亮三人,下拜叩谢,刘正却是努起了嘴,一脸不情愿。
“怎么只是不追究啊,我们兄弟四人,此次怎么也算有不小的功劳吧,父皇向来治军赏罚分明,也该有些赏赐才对。”
刘赫看着他那表情,笑骂道:“你这厮,自幼就被你母后和祖母宠坏了,都敢和父皇顶嘴了。好吧好吧,就算你说得有理,那你想要什么赏赐?”
刘正眼睛一亮,脱口而出:“孩儿想要……”
他话刚说一半,张勇、高顺和荀攸三人,匆匆走了过来。
刘赫一看他们神色,个个都有几分凝重,便挥手示意刘正先停下,随后招三人上前。
“臣等叩见陛下。”
“平身吧,有何事禀报?”
荀攸上前一步:“刚刚接到奏报,曹操将徐州二郡,让与刘备,其驻扎在徐州的五万兵马,已于昨日拔营撤退,只是这支大军,分散成了许多小股部队,进入山野之中潜行,因此一时难以探查到他们究竟去了何方。”
刘赫微微有些诧异,随后却是发笑起来:“想不到陈宫这一条计策,虽然解了兖州之危,却也让曹操和刘备之间的盟约,变得愈发牢固起来,不愧是两个当世枭雄啊,随局势而应变,哼哼,果然不好对付。”
张勇说道:“微臣以为,应当趁他们双方立足未稳之际,先攻曹操,再去刘备,最后南北夹击,歼灭孙坚。曹操虽在慎阳修建防御工事,又在城外搭建营寨,互为犄角,却终究兵微将寡,城池残破,以我军之力,全力一击,三日足可破城。”
说完,他又看了看刘正,紧跟着补充一句:“微臣愿为陛下代劳,取曹贼首级献上。只是微臣军中缺少冲锋陷阵之猛将,除却五弟之外,还请陛下将大皇子,还有平儿、央儿调至臣军中听用。”
刘正等三人脸色一喜:“孩儿/侄儿愿意效力。”
刘赫似笑非笑地看了看他们,摇头道:“不必了。四弟之见,十分有理,不过正因此战极为关键,故而,朕还是御驾亲征,以策万全。”
张勇闻言,虽然有几分失望,不过也并没有多说什么:“陛下英明,微臣遵旨。”
荀攸站出来道:“陛下,刘备数日之前攻打泰山郡,因徐州有变,故此撤兵。如今他已得到彭城、下邳二郡,定会再次攻入兖州,不可不防。臣以为,当速速派遣大将,增兵泰山郡,以防不测。”
刘赫却是神秘一笑:“放心,自然会有人去迎战刘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