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休整了几日,而刘赫也从洛阳发来了援军,将此次大战的损失加以补充,随后便出发攻入豫州。
张勇统兵十万,高顺统兵十万,徐晃和牵招各自统兵七万,外加朱烨统帅雷神骑五百,长枪骑兵五千,叶祥统领两万神机营和三万步卒,共计近四十万大军,兵分三路,向豫州进发。
牵招攻占谯县,一路南下,进逼淮南,徐晃也取道汝南与陈郡交界之地,前往与其汇合。
张勇从许昌发兵,向南攻入汝南郡。
高顺虽也从许昌出发,却是走东南方进入汝南。
“报……主公,牵招与徐晃联军,已攻下洨县、虹县、龙亢三城……”
“报……张勇大军已夺取西平、定颍、上蔡、吴房、灈阳五城,正朝平舆城杀来……”
“主公……高顺业已攻占我军召陵、西华、汝阳、南顿四城,现已全军调转方向,南下杀奔而来……”
听着斥候一个接一个地汇报着,平舆城县府大堂之中,包括曹操在内的所有人,都是眉头紧锁,偌大的厅堂内,落针可闻。
许久之后,曹操抬眼看了看众人:“如今情势危急,诸位有何见解,尽可说来。”
“嗨,这还有什么好说的?他们打伤了妙才,让他至今还卧床不起,又占了我军这许多城池,如此深仇大恨,唯有一战,用他们的鲜血方能消除我心中恨意。”
夏侯惇重重地拍打了面前的桌案,滔天的仇恨之意,让他的脸颊都有些颤抖起来。
戏忠看着大堂正中摆放着的沙盘,说道:“如今张勇和高顺两路大军,分别从西、北两面,同时夹击我平舆城,最多一日之后,便会兵临城下。而牵招与徐晃,明日便会攻入淮南郡,淮南郡总共只有不到三万守军,根本难以抵挡,届时他二人再从淮南挥军北上,包抄我军后路,则我等尽成瓮中之鳖矣。”
曹操看了他一眼,问道:“那以志才之意,该当如何?”
志才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曹操说道:“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可顾虑的?但说无妨。”
戏忠这才说道:“以属下之见,我军动员了至少七成兵力,进行此次许昌之战,如今兵败,不但损失惨重,而且士气丧尽。而刘赫实力雄厚,虽然此战也损失不小,却可以瞬间补充。平舆城虽然城高壕深,可以敌我双方如今实力之差距,一旦开战,我军几乎必败,故此……”
他小心翼翼地环顾四周,说道:“故此,属下以为,方今之计,唯有放弃豫州,撤回荆州,凭借长江天险,与刘赫抗衡……”
“什么?你简直胡说八道!”
夏侯惇当即拍案而起,吓得戏忠马上闭口不言。
“元让,坐下!”曹操怒喝一声,夏侯惇这才不甘地重新坐了回去。
曹操脸色虽然也极为阴沉,却明显能感受得出,他在强忍着心中的苦楚。
“仲德,奉孝,文和,你们也是此意么?”
程昱起身道:“回主公,属下无能,并无其他良策。”
郭嘉也摇了摇头:“属下也无有计谋能反败为胜,请主公恕罪。”
曹操见他们都是如此,不由得微微叹息一声。
不过,他随即便看到了正在那边捻着胡须,低头不语的贾诩,当即眼睛一亮。
“莫非文和另有谋划?”
贾诩回道:“主公,若诩所料不差,此刻刘赫定然派出三路信使,去向三个人传旨。”
曹操微微一愣,随后很快明白了过来:“刘备,刘繇,孙坚?”
“主公明鉴。”贾诩点头道:“此三人,明面上向来尊奉刘赫的洛阳朝廷,刘赫自会传旨,命他们同时发兵,征讨我军。我料定,他会命刘备攻彭城下邳,刘繇与徐晃牵招联手攻庐江,孙坚发水师沿江而上,进逼江夏。”
听完他这一番分析,饶是以曹操这等心智,也不禁有些面色发白。
“莫非……莫非此次真是天要亡我?”
“奶奶的……”夏侯惇怒喝道:“大不了跟他们拼了。”
“对,跟他们拼了,大丈夫纵然是死,也当多杀敌军,方不负男儿豪情。”
曹仁等人纷纷起身呼喝起来。
贾诩却是微微一笑:“非也,刘备等三人,非但不是我军敌人,反而可以成为我军生机所在。”
“嗯?”
曹操顿时脸上多了几分神采,不由得身子向前探了过去。
“先生此言何意?”
“是啊,那刘备和刘繇,都是当今皇族宗亲,尤其是刘备,与我军多番交手,着实是个劲敌。那孙坚之前也退却了主公发去的封赏旨意,几次都听从刘赫命令,与我军为敌,怎可能反叛刘赫,做我军盟友?”
众将都十分疑惑不解。
而程昱等几人,却是神色一松:“原来如此,还是文和思虑周密。”
曹操见他们如此,心中更是好奇,忙追问道:“要如何拉拢这三人?”
贾诩十分自信地笑了笑:“刘繇年过四旬,胸无大志,且不修兵事,想来对刘赫当是忠心耿耿,不会与我军结盟,不过刘备和孙坚二人么……”
“他二人怎样?”曹操问道。
贾诩站起身来,走到沙盘面前,分别指了指徐州和扬州。
“此二人都是胸怀天下,颇有野望,绝非甘为人臣之辈。刘备与青州众多士族暗中交好,收买人心,又使各种手段,阻拦徐州才俊前往洛阳效力,将这些人杰,都留在自己麾下,且往日对朝廷诸多政令,也多有阳奉阴违之事。”
“至于孙坚,比之刘备,则更为明显。当年刘焉称帝时,派出使者敕封他与刘备,刘备将使者赶出徐州,而孙坚却只是推辞了刘焉封赏,对那使者却是以礼相待,款待数日后,回赠厚礼,遣送其回益州。这些年,他明面上受刘繇辖制,可刘繇几次传召于他,他都推托不去,一边招兵买马,一边恩威并施,招抚山越人,其志不在小。”
听到这里,曹操自然也已明白了过来。
“不错不错,确实如此。此二人之志向,必不甘愿坐视刘赫一统天下。”
“正是如此。”贾诩说道:“所谓唇亡齿寒,如今除却刘赫之外,天下诸侯,便以主公最强,主公一旦战败,刘赫夺取豫、荆二州,随后便可轻取青、徐之地,再从荆州分别沿江攻取杨、益,最后以士燮之能,面对如此局势,必然投降,则刘赫不费吹灰之力,三年之内,可使天下归于一统。”
“到了那时,刘备与孙坚二人,最多不过得封一方县侯,在洛阳归养,处处谨慎,岂有如今身为一方诸侯这等气势?因此,属下料此二人,如今只怕比主公,更加忧心。主公可一边撤退,争取时日,一边派舌辩之士,分别徐、扬说之。待刘、孙二人响应刘赫之命,起兵与张勇等人会师一处时,便突然发难,我军再向北杀回,如此,敌军必败。”
“嗯,好!文和一言,令我茅塞顿开矣。”
曹操胸怀大畅:“传命下去,全军南撤,暂避锋芒……”
柴桑城将军府中,孙策、周瑜,还有程普、黄盖等将领,齐聚一堂。
“主公忽然紧急召见属下,不知有何要事?”程普问道。
孙坚面露难色,从桌案上,拿起了一封拜帖,递了出去。
程普接了过来,正要展开一看,周瑜却说到:“可是曹操送来的拜帖?”
孙坚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随后点头道:“公瑾贤侄果然聪慧,不错,正是曹操派来了使者,意欲和我军结盟。”
“结盟?”孙策和诸多老将,都是诧异非常,只有周瑜,还有他身边的一名大约二十六七岁的国字脸青年,却是笑而不语。
孙坚看着他二人,问道:“莫非公瑾和子敬早已猜到?”
周瑜身边这人,姓鲁名肃,字子敬,乃是周瑜多年至交,之前刘赫招贤纳士时,孙坚、刘备等人,都以遵照朝廷政令为名,也先后张榜招贤,周瑜第一时间,便向孙坚举荐了鲁肃、张昭、张纮等几位名士。
张昭与张纮,精熟政务,孙坚便派他们四处巡视,安抚民心,整顿地方,而鲁肃几次对天下大势的分析,则让孙坚刮目相看,从此将他留在身边,委以重任。
见孙坚发问,周瑜笑而不语,倒是暗中推了鲁肃一把,鲁肃有些不明所以,见周瑜朝自己使着眼色,这才明白过来,当即一步跨出,朝孙坚行礼。
“回主公,属下与公瑾曾经就日前许昌一战而定下赌约。”
孙坚饶有兴致地问道:“哦?结果如何?”
鲁肃憨憨一笑:“不怕主公见笑,属下断定,曹军准备充分,而朝廷大军被攻其不备,必然会落败。结果么……呵呵,主公也看到了。”
孙坚颔首道:“嗯,许昌一战,确实大出我之所料,那荀攸谋略之深远,用心之周密,实在令人生畏。”
鲁肃继续说道:“在曹操败报传来之时,属下就与公瑾谈及此事,我二人此次意见倒没有相左,而是一致认定,曹操必会想方设法,前来说服我军,与其结盟,原因很简单,若非如此,曹军不但要失去豫州,且连荆州和徐州,也断然难保,因此他只有此一法,或可自我保全。”
孙坚一拍大腿:“二位贤侄,果然聪敏过人。那不知以二位之见,我军该如何应对?”
公瑾上前一步,反问孙坚:“属下斗胆问一句,不知主公之意如何?”
“这……”孙坚瞄了在场众人一眼,并没有说下去。
这时,孙策倒是嚷嚷开了:“嗨,这有什么好犹豫的?曹操一败,朝廷很快便会来接管扬州各地,到时父亲最多被封侯赐爵,就此养老,如何还能面南称孤,成就大业?要我看呐,如今他们三个皇帝,三汉鼎立,咱们从中渔利,是最好不过。”
“逆子,不可胡言乱语。”孙坚佯作发怒,叱责孙策,孙策却不以为然。
程普上前说道:“主公,少主之言,虽是莽撞,却也并非无理。自古以来,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之事,不在少数。当今天子,何等英武之人,朝中诸多大臣,稍有不顺其意,便遭灭门之祸,他岂能坐视主公这等英豪继续做这一方诸侯?”
韩当也说道:“德谋所言不差。主公如今兵力雄厚,更有新练成的三万水师,雄踞江东,正是建功立业之时,若就此彻底归顺朝廷,岂不可惜?”
孙策见众人都是如此看法,心中的胆气也更甚了三分:“父亲,不必犹豫了,依孩儿看,这个盟约,可以结。”
孙坚手指敲打着桌面,一时陷入了沉思。
周瑜再次说道:“主公,以属下愚见,要与曹操结盟,并非不可,却需曹操先允一诺。”
孙坚马上追问:“何诺?”
周瑜朝着东北方向指了指:“朝廷封主公为荆州刺史,那曹操既要拉拢主公,自当有些诚意,除却荆州之外,还有这扬州刺史之位……”
孙坚双眼一亮:“对啊……”
同一时间,徐州,东海郡,也迎来了同样的一个使者。
不过和孙坚不同的是,刘备并没有先将他安置在驿馆之中,自己私下与众将和谋士商议,而是直接将使者带到了自己的徐州刺史府大堂之中。
除却镇守广陵郡的太史慈以外,徐州众将和文臣,全部齐聚于此。姜桓、张飞、田丰、审配、简雍、孙干、糜芳、诸葛玄和诸葛瑾叔侄,还有陈珪与陈登父子等等,全部到场。
刘备端坐正中主位,神色有些冷漠地看着下面站着的豫州来使。
“曹操,我汉室国贼也,反叛朝廷,更屡次图谋我徐州城池,此番有何颜面,竟敢派使者前来见我?”
“就是,上次那曹贼截断我大哥在沛县的后路,险些害的我大哥战死,如此深仇大恨,俺老张还没找他去算呢,他还敢派人过来。来来来,兀那家伙,让俺老张先捅上几矛,若然不死,再听你说。”
说罢,他提起丈八蛇矛,就要刺了上去,那使者却是面不改色,只是瞥了张飞一眼,嗤笑一声:“哼哼,原以为刘使君贵为汉室宗亲,该当有礼有节,不想也是如此粗鄙,如此,陈某束手待死,请张将军刺来便是。”
刘备神色微微一变,急忙喝阻张飞:“三弟,退下。”
张飞努了努嘴,将蛇矛一收,退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