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股温暖的力量犹如恩赐,我脑子里那个女人念经的声音逐渐消失。
握住我心脏的那抹束缚感也没了,我抬头看着仓央嘉冕,他脸色又白了几分,对我浅浅笑了下说道:“你体内的邪缚已除,好好活下去。”
说完,他转头看着苏眉说道:“我乃密宗活佛,下辈子,下下辈子都是活佛,断六根,了尘缘,实非良人。”
这句话之后。仓央嘉冕缓缓闭上眼,虽然还坐着,但我感觉他身上的气兀地散了。
三魂七魄从体内缓缓透出,上升。消失在一团金色光晕之中。
苏眉抓住仓央嘉冕的手握紧说道:“下一世你若再成活佛,那我就做你坐下莲座,做你手中佛珠,做你日日念在口中的经文!”
我震愕的看着苏眉,没想到她能说出这么深情的话。
才发现,二十年的时间,她已不是我之前认识的那个苏眉了。
她这话让我很不安,我死可以。但她不能死,我赶紧脱了衣服遮在她身上,她没有拒绝,对我说了声谢谢之后讲起了她与仓央嘉冕的事情。
苏眉告诉我她来南疆寻我,有纸人来报我之所以不回华国是因为在南疆做了密宗活佛,一开始她不相信,等见到仓央嘉冕之后,她认定仓央嘉冕就是我。
于是告诉仓央嘉冕,如果他不是我,就让她跟在身边自证。
这一跟就是三年……
听到这,我心头十分不是滋味,苏眉竟为我至此。
她脸上浮现淡淡羞涩,就像回忆着极为美好的回忆,笑着说她发现了仓央嘉冕真不是我,而且他比我更正直,更有魅力,特别是他出尘脱俗的圣贤模样,让她尤为心动。
于是她留在了黄教,学习密宗经文,佛法,想多了解仓央嘉冕一些。
期间她也勾-引过仓央嘉冕无数回,但都失败了,即便她脱光了站在他面前,他也能目空一切不染欲俗。各种法子都试过之后,苏眉放弃了。
到后来甚至觉得,只要能天天看着他打坐修行都好。
直到某一天,黄教出了叛徒,仓央嘉冕的灵僮突然被毁,国师带着一群人冲了进来,当看到苏眉伏在仓央嘉冕腿上虔诚的模样时,对她生了情愫。
国师把他们二人带走,将仓央嘉冕囚禁,并将苏眉留在身边行乐空双运之术。
在发现苏眉还是处子的时候,对她尤为怜爱。
苏眉也反抗过,但实力差距太多。于是她为了替仓央嘉冕报仇,为了找到国师的黑僮,假意顺从国师留在了他身边,用十年的时机获取国师的绝对信任。
她没有自裁,完全是为了毁了黑僮那天,就仓央嘉冕出来。
却没想到,国师今日算出自己有一生死劫,竟然挖了仓央嘉冕的肉丹,借此提升修为,苏眉心痛无比,却不得不嬉笑着等待时机。
然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国师的生死劫竟然是我。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她是发自内心的笑,因为她相信我一定会给她报仇,但她也不能什么都不做,她快速找到国师的黑僮,毁之,亲手为仓央嘉冕报了仇。
说到这,她无比爱怜的看着仓央嘉冕。虽然那个男人并不爱她,但她已被仓央嘉冕的德行折服。
他的确有这个本事,让自觉污秽的人感觉到洗涤。
我实在不愿意相信,他竟这么走了。
空气凝滞。
秦淮人进来时就看见这一幕,心知自己来晚了,安慰我们说道:“你们不必难过,活佛肉身已死,但他很快就会转生,你们还会再见他的。”
事已至此,刚才极致悲戚之后,我已好受许多。
冷静下来之后我发现仓央嘉冕说得没错,他灵魂不灭。我们的缘分才刚刚开始,等他转世,我一定会用命护他,护住他的灵僮。
我站起来。将他的手交叠着放在身前,他看起来就像是闭目打坐一样。
听说历代活佛的遗体都会放置在黄教圣宫之中,塑成金身肉佛,等处理完外头的事我就让黄教的喇嘛来接他回去。
“苏眉。起来吧。”
苏眉摇了摇头,“我要在这里陪他。”
这种情况我怎么敢放任她一个人,那绝对要出事的!
下一秒就看见她从衣服里取出一张符纸,她让我把手伸过去,我刚把手伸过去她立即燃了符纸烧在我手中,在我掌心烧出了一串神秘的符文。
“这是冢源三十二寨家主之令,以后你就是冢源三十二寨的主人了,有爷爷在,你用不着做什么,替我保护好三十二寨就行。”说着,她嘴里措不及防溢出一行血迹。
我双目一瞪,赶紧扶住她,怒斥:“你干什么?他还能转世,你如果真的喜欢他大可以等他,你这是做什么?”
苏眉苦笑,“我不干净了。这样的我又配待在他身边?”
我拳头猛的收紧,“怎么会,你的心干净的无人能比。”
“还有我身上的邪祟,这东西好讨厌,下一世,我要做我自己,完完整整的自己然后陪在他身边,这副身体。最好能忘记一切,忘记那些我不愿回忆起的不堪……”
“咳咳……”
苏眉说着咳出大口血。
看我抬手,立即就把我的手抓住了,“不要救我,我好讨厌这样的自己,让我解脱吧,在我死之后,把我埋在冈仁波齐山下……”
“你走吧。”
“我不想……不想被你看到……”
她用仅剩的力气推开我。
如果我强硬救她,是能把她救回来的,但她都这么说了,我怎么忍心?
也许死对她来说,真的是解脱吧,好在她找到了心中所爱,还能和最爱的人死在一起,这何尝不算是一种幸福?
我轻轻把她伏在仓央嘉冕腿上,站起来背对着她说道:“这辈子能认识你,我很开心,祝福你,下辈子得偿所愿。”
再也不要和我这个不祥之人有丝毫牵扯,我在心头补上了这么一句。
“走吧。”说完,我头也不回离开。
“嗯。”秦淮人紧跟其后。
刚走到皇宫外头,一缕陌生的魂识飘进了我衣服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