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塞萨洛尼卡城中希腊人与拉丁人正惶恐不安的时候,城外,保加利亚的军队此刻却正在完成对城市的包围。
可以说这一次保加尔人真的可以说是算得上倾巢而出,沙皇卡洛扬率领着境内大小贵族军队共计四万人浩浩荡荡穿越马其顿平原长驱直入完全无视了塞萨洛尼卡王国北线的城镇,一改之前的袭扰战术而是选择了直接攻打塞萨洛尼卡这座城市,显然准备一战定胜负彻底将马其顿一带的拉丁人消灭干净,不给色雷斯、君士坦丁堡的拉丁人一点时间做出反应。
只见从山北掳掠而来作为炮灰汉特人部落战士此时正被保加尔人驱赶着准备攻城器械,只要沙皇一声令下,他们便要作为进攻的先头部队,无论遭遇什么都不容许后退一步,即便是死亡。而保加利亚的军队还有不少罗斯人和钦察人加入,只是基本都是以雇佣军的身份加入,显然这一次为了消灭博尼法斯,卡洛扬是真的花了不少功夫的。
只是目前而言,保加利亚内部对进攻塞萨洛尼卡却似乎仍然有一些分歧,以至于沙皇牙帐之下,两方贵族之间仍然争执不休。
“无论发生了什么事情,可以断定的是现在在色雷斯和君士坦丁堡一带的拉丁人应该还没有反应过来!而现在守备空虚的塞萨洛尼卡被我们围困,就算立即从海上求援,他们的援军一时半会儿也抵达不了,这个时候我们必须立刻行动拿下这座城池,到时候整个马其顿便将属于我们,沙皇陛下请允许我们出击吧!”只见左手边的一派贵族显然不愿意坐等时间流逝,努力在劝说卡洛扬沙皇乘胜追击一鼓作气拿下塞萨洛尼卡,而他们的首领不是别人正是卡洛扬沙皇的侄子鲍里尔公爵。他也在试图说服自己的叔叔答应他们的恳求,毕竟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一路上由于沙皇的明令禁止,军队无法对沿路村庄洗劫已经让许多士兵不满了,而现在好不容易攻陷了周边的堡垒却空对一座城市踌躇不前,他们实在无法在继续忍受这样了。
但是他们这一派的主张却遭到另一方的嘲笑。
“愚蠢的想法,我亲爱的哥哥,你该不会你和你的人一样还对那愚蠢的想法自以为是吧。”
“你说什么!”涨红着脸望着声音来自的方向,而正带着一丝冷意望着鲍里尔的保加尔少年缓缓地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而他正是卡洛扬沙皇另一个侄子,伊凡阿森。
站在其堂兄弟里面的这个年轻人完全将直接进攻塞萨洛尼卡城的计划弃若敝屣,望着自己的叔叔说道:“现在无论如何我们也不能直接进攻塞萨洛尼卡,陛下,一旦拉丁人的中枢被摧毁了的话,且不说我们将可能承受攻城遭受的重大损失,很大可能最后我们的战果反而便宜了伊庇鲁斯的希腊人。他们完全可以兵不血刃接受大量马其顿的领土,而那时我们空守着一座城市遭到希腊人和拉丁人的包围也将进退两难,最终一无所得。这一点我想我亲爱的哥哥,你和你手底下的人恐怕一点也没有想过吧!只盘算着如何攻陷一座城市然后洗劫,却根本不顾之后的事情,正是因为你们这样顾头不顾尾的行为所以我们才被视作蛮族的。”
伊凡阿森冷冷地说道,对自己的那位堂兄一点也不客气地说道,眼神里面充满了鄙夷。虽然接受拜占庭帝国统治久经王化但由于地处蛮荒保加利亚仍然保留着过去游牧民族的旧俗——比如沙皇位置继承方式仍然是兄终弟及,而眼前鲍里尔和伊凡虽然都是公爵身份,可是从继承权上,作为堂兄的鲍里尔却地位高过伊凡的。但是显然,伊凡阿森并不服气,也在暗中培植力量想要与其一争高下。
“你——”被公然嘲笑的鲍里尔阿森怒不可遏,他没想到眼前的堂弟居然敢如此明目张胆不把自己放在眼里。正要动怒的他刚要发作,可是却别正上方沙皇威严的声音给压了下来。
“够了!你们还要争吵到什么时候?我让你们来是给我出谋划策的而不是让你们来争执不休给他添麻烦的。”早已经看出两派水火不容的卡洛扬沙皇愠怒的话音里面也透着无奈,看似这个国家似乎欣欣向荣无比强大,可是当初从罗马帝国之中独立出来便已经带着先天的隐患。斯拉夫化和希腊化的两派保加尔贵族明争暗斗也已经有十几年了,并渐渐有不可遏制的趋势,鲍里尔和伊凡两人的争斗便是其中的缩影。没有子嗣的卡洛扬沙皇知道自己无论从二者之中挑选谁,都势必得罪一方,而到时候一场内乱可就无法阻止了。
所以卡洛扬沙皇才力排众议掀起这场会战级别的战役,想依靠对外战争来缓解内部的危机,同时而是趁此机会削弱国内贵族的力量,但是可惜的是目前看来事与愿违,即便是战场上两派贵族以及不愿意同仇敌忾。看来接受罗马人文明的保加尔人不仅学习了罗马人的制度、宗教同时将内斗的本事也学了个遍。
不过伊凡阿森刚才的一句话却的确说到了他的心坎里面——那就是他的确不准备急急忙忙进攻塞萨洛尼卡给希腊人做嫁衣,而是希望反过来。
……
而就在这时,牙帐之外——
“呜呜呜”号角声响起,吃了一惊的保加尔人赶紧跑到营地外面查看,他们手持着武器以防止敌人过来偷袭。而这时只见塞萨洛尼卡城外平原的西南方向,一支整齐列队的军队正朝着这里进发,甲光向日,森森发寒,从气势上就给人一种压迫感。
“这究竟是?”
警惕的保加尔人看着这支规模与战斗力不输于己方的军队连忙想要准备组织防御,以防万一,但是这时候从牙帐中走出的卡洛扬沙皇却并没有丝毫惊慌与紧张,远远地望着那面双头鹰旗,男人的嘴角扬起了一丝微笑。
“瞧,他们这些家伙也终于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