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寒心中黯然,默默的沿着街道向前走,他心中倒不担心于秋枫会有什么事情。以他对于秋枫和她家庭的了解,她的父母都是开明的人,父亲留过洋,见过世面,而且具有比较强的西方现代意识。
而且于秋枫是一个有主见的人,旁人并不能够主导她的意见。正是因为于秋枫如此独立的性格,反而让林寒更觉得郁闷。以林寒的现代思维方式,他并不是很理解于秋枫拒绝的原因。
在感情上,他有些心灰意冷的感觉。昨天接到张芸芷的分手书信时,他因为早已有心理准备,所以并不感动意外,虽然有些伤感,但也能坦然接受。
而今天,他本以为是一个好的机会,向于秋枫隐约的表白出来自己的爱意,没想到却被于秋枫温柔的拒绝了。他相信于秋枫并不是对自己没有感情,而是为了自己的未来而选择了放弃。
他内心深处不理解,但是于秋枫的决定他只有接受,不然朋友都没法做了。
林寒是一个冷静的人,而且他相信时间能够改变一切,他自言自语说道:“弟弟就弟弟,比秋离还亲的弟弟,秋离这家伙听了,不知道他心中会有多大的阴影面积?”想到这里,他还笑了笑,虽然笑容显得苦涩又无奈,但是却不再迷茫。
前面街道的转角处有一家咖啡店,林寒现在不想一个人回到军统局的宿舍,他没有犹豫就走了进去。
◇◇◇
这家咖啡店看样子是新开不久,门口的霓虹灯招牌在夜色中闪烁不停,咖啡店内正播放着时下流行的歌星的最新唱片。
林寒这时才突然发现,国民政府迁都重庆以来,重庆人的生活方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很多西洋和海派文化与重庆的码头文化相结合,形成了一种很特别的战时陪都文化现象,从普通市民的生活方式的变化就可以看得出来。
他随便找了一个靠窗的座位坐了下来,要一杯咖啡,一个人孤独的坐在那里慢慢的品尝着。这会儿,他心中想的,不再是刚才还一直困扰着他的感情问题,凡是想通的事情,他就不会再花费时间去多想的。
这时候他听到有人在轻轻的喊他:“这不是林先生吗?这么巧,没想到在这里见到你。”
林寒连忙转过头去一看,面前站着一个熟人。他吃惊的问道:“杜先生啊!真是幸会。”原来他面前的这个人正是陈安妮的先生杜贵成。
林寒看到杜贵成独自一个人,并没有看到陈安妮的身影,他就笑着随意问道:“杜先生一个人来喝咖啡?”
杜贵成也笑着说:“吃完晚饭出来散步,刚好从这里经过,就看到林先生坐在这里,顺便进来打个招呼。”
林寒连忙招呼说道:“杜先生请坐,来杯咖啡,休息一下。”
杜贵成也没有客气,就在林寒的对面做了下来。很快就有一个侍应生走过来,对他说道:“杜先生,还是来一杯意式拿铁吗?”他点了点头,看样子,他是这里的常客。
杜贵成说道:“林先生,以前很少看到你到这里来喝咖啡?”
林寒笑着说:“是的,我今天是偶然路过这里,想歇一歇就进来了,杜先生应该是这里的常客吧?”
杜贵成笑道:“因为这里离家不远,这家咖啡感觉还不错,所以有空时就过来坐坐。”
林寒故意问道:“安妮小姐呢?没有和杜先生一起出来散步?”
杜贵成说道:“安妮在家的,今天她不太想出来,就没有勉强她。”
林寒微笑着点点头说:“杜先生和安妮小姐那恩爱有加,真是让人羡慕啊!”
杜贵成笑了笑,问道:“杜先生,看你年纪轻轻,应该还没有成家吧?不过,我相信喜欢你的小姐们一定是数都数不过来吧!”
林寒摇了摇头说:“让杜先生见笑了,我现在乃孤家寡人一个,小姐们的弓箭都不知射到哪里去了?”
杜贵成笑道:“林先生太谦虚了。”
林寒故意懊悔的说道:“还是杜先生好,娶到安妮这样温柔贤惠的妻子,真是有福之人啊!”
杜贵成脸上露出几分微笑,说道:“林先生,过奖了。”
两个人就这样胡乱的聊着,林寒有一种强烈的感受,就是杜贵成的言语之中总是有意无意的在试探自己,但是他并没有直接询问任何敏感的问题,显然很老练。
林寒心道,既然你玩老练,那我就装幼稚吧。他喝了一口咖啡,对杜贵成叹口气说道:“杜先生,还是你过得潇洒,可以一个人在外逍遥自在,家中还有贤惠娇妻。不像我,一天穷忙,到头来还是一个人,一无所获。”
杜贵成心中一动,但脸上还是不动声色的说道:“林先生如此年轻就当上科长了,将来前途无量啊!怎么能叫穷忙呢?我一个闲人,倒是羡慕您更多一些。”
林寒摇摇头说:“杜先生,不瞒你说,只是表面看着光鲜而已,没有什么‘搞头’的。”
杜贵成眼睛一亮,嘴里还是很随意的问道:“林先生,以你现在所处的位置,其实要想有‘搞头’,那还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吗?”
林寒摇摇头说:“杜先生不知道,戴主任御下甚严,张处长也是戴主任的翻版,军统局条条框框太多,一点也不容易。”
杜贵成看林寒说得很认真的样子,只是点了点头,笑道:“其实,林先生如果用心,我想办法还是有的。”
林寒心中暗暗一笑,满脸真诚的看着杜贵成,说道:“那还要请杜先生多多指点。”
杜贵成笑道:“林先生太谦虚了,以林先生的能力,这些都是小事情……”
林寒喝完杯中的咖啡,笑着说:“杜先生,今天很开心和你聊天,以后还要向您请教,还望杜先生不吝赐教。”
杜贵成笑着说:“林先生客气了,改天有机会我们再聚聚,好好聊聊,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搞出点名堂来。”
林寒点点头说:“好啊,杜先生,改天我约您,今天先告辞了。”说完,站了起来,还伸出手来和他握了一下。
杜贵成开心的说道:“好说,林先生,我们一言为定。”
林寒和杜贵成一起走出了咖啡馆,在路口相互道别,一如多年的老友。然后,林寒就头也不回的往军统局方向走去。
杜贵成站在路口看着林寒的背影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之中,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这家伙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