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上去似乎会制造不小的麻烦,必须要考虑我们是否承受得住的问题。整个柏林的关系网比这座城市下深埋的下水道网络还要复杂,在某些实权者已经因为近期发生的一些事有所不满的情况下,我们更加得小心谨慎,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看似手握大权的希姆莱自己,却是时刻感觉像是踩高跷一般如履薄冰,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党卫军调查国防军这事儿本身就挺忌讳的,要是相安无事的话,其实希姆莱更喜欢跟这帮家伙井水不犯河水、互不招惹。
说句不好听的,这帮旧贵族捆绑起来组成的混蛋连元首都要给他们三分薄面,搞那种仿佛交易一般的合作,用那赐予他们那昔日逝去的荣耀,换取为帝国开疆扩土的利剑与忠诚。
和这帮人打交道、尤其是身在柏林的这些国防军大佬们,希姆莱尽量不想招惹其中的任何一个,至少不把人得罪死了、得给自己留个日后好相见的后路。
但这看似容易做起来难的事儿却和眼下的计划产生了明显冲突,希姆莱估计能在拯救大德意志师这么大一件事上,对元首的命令玩阳奉阴违的人,那八成真得是在自己“惹不起的人”名单当中赫然在列。
要是能把这号人一招整死,打的永世无法翻身还好说。
可要是没给他一招弄死,希姆莱是真怕日后必定会遇上的“反攻倒算”。尤其是在前线战局这么不利的前提下,希姆莱多少能为之后发生的一些可能之事预感到不好的苗头,就更得给自己考虑“后路”这个问题了。
脑袋里胡思乱想、各种前后怕狼后怕虎的希姆莱感觉自己的头快炸了,不禁暗骂一句最近怎么净是这么些离谱的破事儿交到自己手上,而且还是自己不得不接、不得不做、推脱不得的那种。
抱怨解决不了问题,畏畏缩缩犹豫不决只会更加浪费时间。
在一番食指有规律敲打着桌面的深思熟虑之后,似乎有了个还算不错折中办法的希姆莱终于再次缓缓开口。
“可以进行先期调查,但如果遇到严重的阻碍,只要是你认为严重到会有明显阻力、无法突破的,就先暂停下来。”
“绕道从侧面搜集可以推翻这个阻碍的有用讯息和证据,当积累到足够多的时候,元首会让这个阻碍不攻自破。推翻阻碍的证据可以用你认为适合的任何办法去搜集,级别越低、你越可以放开手脚去做,反之该怎么做我想不用我多说,你知道我的意思。”
有希姆莱这话,恩斯特算是大概明白自己接下来需要干点啥,如此小心谨慎的希姆莱倒也是确实不多见。
不过,恩斯特仍然有一事不确定,需要从希姆莱这里获得准确的回答。
“哪些证据可以被视作是可用的呢?这得区分是制造还是原产,就像商品一样。”
“......”
话题不知不觉中绕到了最关键的节骨眼上,事实上就连希姆莱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这显然称得上是所有问题中最棘手的一个,棘手到恩斯特都要隐晦表示、无法明说。
又是右手食指敲击着桌面细细思考了一阵,再度睁开眼睛的希姆莱却多了一丝无力之感,和他这党卫军一号头子的位高权重根本不匹配的那种。
“我会去探探元首的意见,但不是现在,需要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有些人是真正应该、且必须被除掉的,他们根深蒂固、迂腐不化,已经成了帝国的蛀虫和元首的阻碍,这需要一个过程还有不短的时间,最重要的是元首的意见。”
“去查清楚那些不需要制造的东西,我会同期去元首那边获取到能指引你下一步行动的细节。这需要我们万分小心、谨慎行事,恩斯特,你我都知道现在正面对着什么,这丝毫不比东线上的俄国人或者是西线上的美国人来的差,我们正在打一场看不见火光的战争。”
你一言我一语地搁这儿唠叨了半天,总算是把大概的行动计划和方案定了下来,余下的就是根据今天探讨出来的内容谨慎行事。
目送着恩斯特离开、退出了自己的办公室并顺手带上了房门,长舒了一口气的希姆莱只觉得自己身上好像扛了座大山一般沉重,自己这份看似令人羡慕的工作真的是越来越不好干了。
“如果那天的炸弹炸出了别的结果,今天的事是不是一切就大不相同了?”
屹立于窗边、凝视着远方的夜景,希姆莱的心里默默想着这些他自己都不敢用嘴巴去说、只敢在心里去想的秘密,但最终的思索结果却仍是缓缓摇头、徒劳无功。
“我大概是快被逼疯了才会这么想,那样的话我只会比现在的处境糟糕一万倍不止,谁能知道那到底会发生些什么。”
不论希姆莱心里怎么想,有些事确实是自打今晚开始起就产生了巨大变化的。
这个巨大的变化是相对于既有历史而言,那个没有马拉申科存在的世界,那条未被穿越者干扰的时间线里。
没有人知道“大德意志师事件”到底会造成多大的后续影响,连作为直接调查者、手握大权的希姆莱自己也不知道。
这件事凑巧还和施陶芬贝格搞出的刺杀行动时间点重叠、前后相连,二者相加之下已经不是简单的“1+1=2”这么简单了,整个柏林正处于大地震之前最后的征兆笼罩下,元首以下没有任何人能够置之度外、完全扯不上干系。
有趣的是,同样是作为国之心脏与最高权力所在地,此时此刻与柏林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莫斯科城克里姆林宫内,却是别有一番洞天的完全不同景象正在上演。
“贝利亚同志,您久等了。斯大林同志刚刚主持完会议回到办公室,他召见您立刻过去,请随我来。”
手里提着公文包的贝利亚在会客厅已经等待了许久,抬手看时间的动作都已经上演了三次。
这倒不是说贝利亚等的有多么不耐烦,只是他想根据时间来判断最高领袖对于当下这件事的急迫性,这对于他接下来在那间最高权力办公室里需要说些什么、该怎么说话至关重要。
在秘书的带领下穿越悠长的回廊,再度来到了那间自己无数次踏足迈入的熟悉办公室门口,确信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的贝利亚轻呼一口气、随之开门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