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人马都齐了。”
“好,”韩世忠跨上战马大声喝道:“众将士视我长鞭所向,随我来!”
就在魏良臣一行在大仪镇外遇到金人侦骑当日,韩世忠率领大军直扑大仪镇。
“董旼,呼延通。”
“末将在!”
“传我军令,大军分五阵,分处设伏。切记不要妄动,等我鼓声一起,再出击杀敌。”
“得令!
……
“孛堇,韩世忠真的离开扬州了?”挞不野有些怀疑地问道:“会不会有诈?”
“哈哈,挞不野,不用担心。”聂儿孛堇笑道:“宋国那两个使臣就像两只吓破胆的羔羊,他们敢哄骗我们吗。而且宋人胆小,哪次不是见了我们就跑的。事不宜迟,我们速速拿下扬州,好为大军开路,在右元帅那里又是大功一件。走!”
聂儿孛堇连唬带吓,问了几次韩世忠的动向,魏良臣和王绘嘴里的答案都是一致的,所以他认定韩世忠大军已经移屯镇江,现在的扬州是一座不设防的空城,他怕夜长梦多,所以带着挞不野急急忙忙往扬州赶,想先一步占领扬州。
……
“大帅,探马来报,发现金人铁骑。”
“有多少人马?离这多远?”
“约有五六百骑,已经到了镇外五里。”
“你去让呼延通来见我。”
……
聂儿孛堇看着不远处的大仪镇,微微锁起了眉头,那双鹰隼般的眼睛不断逡视着,锐利的眼神似乎要将眼前的一切看个通透。
“孛堇,是不是有诈?”
孛堇盯着安静的大仪镇摇了摇头,说道:“应该不会,不过小心无大错。挞不野,你先带着人马去看看,我在这里等你消息。”
“好,孛堇在此等我。”挞不野打了一声呼哨,大叫道:“随我来。”
说罢,领着数百铁骑就向大仪镇拥去。
“来了,大家准备。”
挞不野领着数百骑,胆子也大,一路疾驰而来,过了韩世忠设下的五阵伏兵。
“杀!”
挞不野刚想给聂儿孛堇发信号,就听得前面一声炸雷,突然闪出数百宋人马军,不顾死活地朝自己杀来。
“呀呀呀,”
挞不野见到宋军人数不多,兴奋地叫唤了起来,哈哈,就让我先领个头功吧。
“杀!”
挞不野举起大环刀凶神恶煞般地冲了过去,眨眼间就和韩世忠厮杀在一起。
数百女真铁骑和数百宋国马军的实力可不在一个层面,尽管亲卫个个奋勇,但和马背民族的天然差距很快暴露了出来,韩世忠数百亲卫逐渐不支。
“不好,大帅有危险,随我来!”
呼延通见韩世忠接战不利,也管不了等鼓声信号,急忙带着人马杀将过去,帮韩世忠解围。
而聂儿孛堇见挞不野已经接战,也领着剩余铁骑赶来支援。
“鸣鼓!”
韩世忠见金人后援已经杀到,便传小校鸣鼓,信号一起,五阵伏兵立时冲杀出来和金人铁骑搅在了一处。
金人的骑兵被这么一搅,登时乱了阵脚,陷入了短兵相接的泥潭。
“董旼,上!”
董旼带着数百手持长斧的背嵬军,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加入了战团,一柄柄硕长的大斧上砍人胸下削马足,一时间金人铁骑被杀得人仰马翻。
聂儿孛堇见势不妙,慌忙大呼一声:“快走!”
说完头也不回就管自己突围而走。
他也算运气,没有陷入战团中心,左闪右避还是带着几十残兵逃出了包围。
挞不野就没有这么幸运了,被韩世忠生擒。
“董旼。”
“末将在!”
“你率先锋军速速前往天长追击残敌。”
“是!”
董旼带着人马一路跟着聂儿孛堇追到了天长,在天长城外的鸦口桥遇到了金兵,擒四十余人以还。
……
“我草泥马!”
气急败坏地聂儿孛堇逃回了天长县城,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找魏良臣两人算账,“来人呐,把那几个宋国使臣给老子带过来。”
聂儿孛堇气得扔下貂帽,抄起桌上的水酒就咕嘟咕嘟地喝了来。
干!敢阴老子。
不大一会儿工夫,战战兢兢的魏良臣等人就被押了过来。
“我草泥马!”
一看到魏良臣,聂儿孛堇再也忍不住,破口大骂了起来:“你们来讲和,说韩世忠人马已经回镇江,可他明明还在扬州,你们是串通好了来害老子的是吧。”
骂完,聂儿孛堇抽出了大刀,就要来个砍菜切瓜。
吃了大亏的金兵也纷纷拔出兵器,就等聂儿孛堇一声令下,好晚上来个人肉叉烧包解解怨气。
“大将军,误会,误会啊。”
魏良臣叫起了撞天屈,声音都抖了,“大将军,我等只是奉皇命出使而已,哪里知道军旅中的事情。大将军问我们韩世忠的在哪,我们是实话实说,哪里知道韩世忠会拿我两当饵,我们怎么可能会知道这是他的诡计啊。”
自己被当枪使,差点掉脑袋,魏良臣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咆哮大骂道:“韩世忠!你这个混蛋!”。
“阿嚏。”韩世忠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
就在韩世忠打喷嚏的时候,高邮城外来了一批不速之客。
高邮原本是韩世忠宣抚司的大本营,楚州失陷后,韩世忠退保镇江,高邮就成了一座空城。
不久,韩世忠奉旨渡江回到扬州,高邮可为扬州门户,因此他派了前军统制解元领了千余人马重新回到高邮驻屯。
而金人以为高邮已经人去城空,就派了一支侦骑前来探听虚实。
驻守高邮的解元也是个人精,近郊发现金人踪影后,故意缩在城中不露半点端倪。
他料定金人一定会到高邮,就派了一百多人埋伏在金人必经之路,百人埋伏在城东的北岳庙,自己领了四百人埋伏在道路另一侧,又派人偷偷埋伏高邮北三十里处的樊良镇,准备等金人败退时掘开河岸,引水漫灌阻隔其退路。
第二天,以为高邮无兵的金人先头部队果然大摇大摆地朝高邮开来,一点都没有防备,解元细细数了一遍,总共一百五十骑。
金人到了伏击圈,解元先领兵杀出,金人大惊,刚一接战,解元麾旗,埋伏于身后的伏兵再杀出,前后夹击。
金人进退无路,果然往城东北岳庙而走,解元领兵追击,而北岳庙伏兵又起,是战,擒一百四十八人,战马器械皆为元所得。
解元伏击成功后派人禀报韩世忠,韩世忠料定金人必定大举来犯,急令成闵先率军前往增援高邮,不久韩世忠亲率大军赶到。
韩世忠在高邮和金人狠狠打了一战,大胜。
解元埋伏于樊良的人手成为一支奇兵,他们掘开了运河,结果金人在败退时遇水所阻,被韩世忠大军追杀百里,死伤无数,踌躇满志而来的金人就这样被韩世忠当头狠狠敲了一棒。
而就在韩世忠取得开门红时,刘光世和张俊却一如既往地磨洋工,一直按兵不动,这可急坏了赵构。
刘光世、张俊、韩世忠几个人关系差,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而且几个人都是神武军都统制,官职实力都差不多,所以谁也压不了谁,谁也不买谁的账,更别提让这几个人齐心协力。
韩世忠还好些,相比之下光明磊落,没有这么多小算盘,对于赵构交待的任务都是尽心尽力完成。
刘光世和张俊就不一样了,出了名的私心重,出工不出力阳奉阴违的事情多了去了,平时只知道伸手要钱要粮,关键时刻又不顶用。
金人都渡淮半个来月,还按兵不动,把自己的私心私利凌驾于国家社稷之上,那还了得。
赵构坐不住,派了侍御史魏矼和监察御史田如鳌分别到刘光世和张俊军中,找他们谈话交心了解思想动态,特别是这个刘光世,赵构心中已很是恼火。
魏矼“语重心长”地刘光世说,现在是敌众我寡,你们几个人合力都还担心抵挡不住,何况是各怀心思,拿什么和金人对抗呢。
为了你们着想,你们几个还是要先把个人的恩恩怨怨放在一边,这不单单是报效国家这么简单,对你们自己也有好处。
赵构此次派来了纪委巡视组来找自己谈话,刘光世也不傻,知道其中的份量,也明白魏矼话里的警告之意。
于是刘光世给赵构写了一封信,拍着胸脯保证说自己一定好好努力不辜负期望,要以实际行动报答赵构厚爱云云。
不久,刘光世移军太平州,离前线还有二百里。
十月二十一,金人破濠州,守臣寇宏坚守八日后弃城而走,通判国奉卿为寇宏所杀。
十月二十四,就在赵构从临安启程亲征的第二日,韩世忠派董旼、陈桷押着所俘金兵一百零八人和告捷文书到了赵构驻跸的崇德县。
韩世忠大仪镇及高邮大捷,给一路忐忑的赵构喂了一颗定心丸,也让跟随御驾亲征的诸大臣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
众人纷纷向赵构道贺,新任参政沈与求说自建炎以来,我朝将士还没有主动出击迎敌的,此次韩世忠连战连捷,这功劳大大滴。
赵构点点头说,那是,“世忠忠勇,朕知其必能成功。”
赵构心情很好,体现出了仁德圣君的一面,依韩世忠所请厚加抚恤阵亡将士,收敛遗骸镇江安葬,并差人照管墓地,并派知枢密院胡松年亲自前往致祭。
此次大捷,出力甚多的董旼除宣州观察使,陈桷迁右朝奉大夫、充秘阁修撰,解元落阶官为同州观察使,呼延通为吉州刺史。
韩世忠以自己优异的表现又在赵构心中大大地加了一分,而淮西宣抚使刘光世则狠狠地扣了两分。
原来是刘光世眼红加偷奸耍滑的老毛病又犯了,他得知赵构给韩世忠的钱粮比自己多,心里非常不满,于是给赵构上奏要求和韩世忠平分钱粮。
赵构一看,草泥马,人家韩世忠业绩好效率高就该拿这么多。你仗还没打,就知道腆着脸来要钱要粮,每次都这样,不给钱不给粮就不出工,这是要挟老子啊。
赵鼎等人对刘光世的所作所为早就忍无可忍,他对赵构说,惟至公可以服天下,故赏则知劝,罚则知畏。功过赏罚一定要公正,苟为不公,则赏虽厚,人不以为恩,罚虽严,人不以为威。
见众人的意见都一边倒,赵构就下了旨狠狠的把刘光世臭批了一顿。
所有领兵大将在赵构心里最讨厌、最不堪的就是刘光世,简直就是痞子,一点脸都不要,所以刘光世也是中兴四将里最早被解除兵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