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衙差见这陈积如此大胆,竟敢公然训斥府尹,心中皆是又惊又怒。要知道,驸马虽说身份尊贵,但那官位比起府尹还是要低上两阶的。最为重要的是,大人是实打实的都城长官,一州之主,而这驸马,说破天也只不过是个虚职而已,并无半点儿实权。
而且他那地位的高低,还要时刻看公主以及皇家的重视程度。
现在这驸马在外边出了强抢民女的案子,不去解释清楚征得人家原谅也就算了,竟然还这么嚣张跋扈,目无府官!
一念至此,那带头衙差便开口说道:“属下几人只是奉命行事,而且府尹大人也并未相信那书生言语,请秦家小姐过衙也只是为了细问实情而已,并非坐实了驸马爷的罪名。”
陈积的语气不变,直接再次质问说道:“刚才我已说过,这强抢民女的事情并无苦主报案,就算有其他人检举揭发,府衙之中也应事先在私下调查清楚,而不是直接把秦家小姐推上府衙。而且,你们是不是奉命关我屁事?”
几个衙差闻言心中已是愤怒异常,只不过碍于身份发作不得。里面的其中一人观察似乎十分敏锐,在陈积的身后已然发现刚才那想要走上前来的秦云裳。虽然他不确定那女子是否就是己方要找之人,不过还是上前一步开口说道:“敢问秦家小姐是否在场?府尹大人有请,还望秦小姐不要让属下为难。”
“大胆!”
等那衙差刚刚说完,陈积的身后突然响起一声娇喝:“驸马已经说过两次,你们都是聋了听不到?现在竟然还敢越过驸马直接拿人,都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不成?好,想要拿人复命是吧,那我就随你们走上一趟,亲自给府尹大人解释。”
等她说完,几个衙差都是诧异的抬头看向陈积的旁边,直接那说话的女子明眸善睐,美的不可方物,只是柳眉微竖银牙紧咬,一脸的怒气冲冲。
“你就是秦家小姐?”
方才的衙差确认问道。
“哼!”
女子冷笑一声:“连人都不认识还要过来拿人,方才夫君说的果然不错,姑臧府尹平时就这么断案的?”
衙差闻言先是一惊,好在脑子都还转的不慢,片刻之后便一同跪倒在地,然后同时喊道:“属下见过公主殿下!”
声音中满是震惊与惊慌。
按理来说,驸马爷摊上了这种事情,一般的公主殿下早就已经大发雷霆。但是现在这公主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连问都没问就直接想着驸马说话了。
“你们不是要询问案情吗?”
幼笳继续气声说道:“最近这些时日我几乎天天都在驸马府中,他有没有强抢民女我是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我就做个证人,随你们回去找姑臧府尹解释清楚。”
对于姑臧城里的官府,她本来是报以极大的信心的,所以才会想要让夫君遇事之后先要报官,让官府解决,但是现在看到这种情况,心中第一次升起一丝微微的失望。
按理来说,他们重视这种抢人的案子并无什么过错,甚至还可以受到嘉奖,但是就和夫君说的一样,他们最起码也应该先调查清楚,然后再决定是否需要传唤当事女子上场。
毕竟这案子的说法既是抢掠又是淫辱,只要秦小姐过去,那她便和这两个字眼扯上关系,城中的好事之人哪会去管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
现在……夫君置身其中,怕是对凉国的印象又要差上几分了。
“不用不用!”
几人衙差连忙摆手求饶道:“属下知错了,还望殿下恕罪。”
陈积虽说也是满是不悦,不过心中也知道和他们计较无用,然后便压下怒火,准备前往府衙解决那打人之事。
幼笳跟在他的身后,显然是要履行自己刚才的说法。
只是陈积却是阻止了她,打人的事情和幼笳无关,而且他又不想理会抢掠秦云裳的事。这么一来的话,幼笳过去就完全没有理由了。
来到府衙之中后,几个衙差先是给府尹赵令迁汇报一番,然后便将陈积带了上来。
陈积目视一圈,这里的衙门公堂显然要比缉查司那里要大上许多。明镜高悬的匾额之下是个有些肥胖的老者,看起来五十多岁,发须略白,神情之中威严尽显,想来这就是他们口中的府尹大人了。
从职位上来看,此人和陈积前世的首都市长相对应,只不过权力则是比市长要多了不少,管的事情也宽泛许多。
在他的手下较偏的位置坐着几个人,每个人都在书写着什么,想来应该是记录案情和处理证词之类的吏员。
陈积的心中一动,心道自己只不过抽了那韩子邦一鞭子而已,就算这府尹大人想要亲自审理,这阵仗也有些过于大了。
两排衙役中间,跪着一个神情悲泣的书生,看模样显然就是昨日里见过的韩子邦。
陈积来到堂前拱手道:“陈积见过府尹大人。”
因为有驸马身份的缘故,他自然是不用下跪的。
府尹赵令迁开门见山问道:“陈驸马,这堂中之人你可认识?”
陈积点头道:“认识,有过两面之缘。”
“那你可知道他的姓名?”
赵令迁的语气平常,听不出半点儿的情绪。
“知道,听说是叫韩子邦韩公子的。”
“哦?那陈驸马是从何人口中得知的他的姓名?”
娘的,这个老狐狸。
陈积在心中暗道,他的这个问法,显然是要将话题往秦家方向引。
不过他倒也没有在意什么,而是直接回道:“昨日里听隔壁韩家人所说。”
“那……”
赵令迁略一沉吟,然后接着道:“昨日里陈驸马和这韩子邦的冲突,就是因为韩家人所起?”
“冲突?”
陈积没有理会他的后半句,而是直接纳闷问道:“我何时和韩公子有过冲突了?”
只是等他说完,还没等赵令迁有所回应,跪倒在旁边的韩子邦却是直接转头过来,然后用一张充满了委屈悲切的脸喊声说道:“什么,没有冲突?那韩某脸上的这些伤痕淤青从何而来?难道是自己抽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