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乌鹊南飞,巍巍城楼,神京中都!
当贾玦一行回来时,城门已经将将就要关上,幸好贾府在这天子脚下,也还算有些微末地位,赖大上前和守城兵丁们交涉一番,给些赏钱也就是了。
进了城,天色太晚,路上已无甚行人,一行人很快到了荣宁街,贾玦下车,再一见到那金煌煌,明灿灿的【敕造宁国府】五个大字时,心境自又有不同,或许这便是以后要被称作“家”的地方了……
刚让赖大吩咐了小厮,去西府报信把云姨接过来,没等贾玦往里走,宁府居然大开中门!
“恭迎二爷回府!”
贾珍带着贾蓉并贾蔷,贾菌等十几号人,全出来了,拥上来就要迎接贾玦往里进。
同时贾珍也笑嘻嘻的走上来,拍着贾玦的肩膀,就要热情的往里拉,“哈哈,二弟,我可想死你了!既然回来了,就当自己家一样,凡是有什么不顺心的,只管跟哥哥说!”
卧槽!贾玦眼皮一跳,险些脸色都变了!真他娘的晦气!这是要一进门就把我架在火上摁死!
要知道这宁国公府的正门,除了婚丧嫁娶等正规大典,或者代表天家的传旨内官以外,便是北静王来了都不一定开不开呢!
今天他要是啥也不懂,被这群人哄进门去,明天便是贾母都容不得他!他是个什么身份,比王爷还尊贵?太轻狂了!那些走不了正门,从角门进去的王侯贵胄,达官显贵们,又要怎么看他?
虽然暗恨贾珍狠毒,欺负他小孩子,没见过世面!他要是真只是个刚来京城的乡下小孩,今天就折在这了!
所幸他到底非常人,强行稳定下心神,神色一肃,退开两步,冷声厉喝,“大哥,你好不晓事!”
贾珍亲切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伸出来的手也停在半空,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脸色有些阴沉了,暗道伸手不打笑脸人,自己都做到这个地步了,这小杂种果然如赖升所说,脑后生反骨,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
但为了大计,他还是忍住脾气,勉强僵硬的抽了抽嘴角,尽量温和道。
“二弟,何出此言?我知道你多年流落在外,可能对家里有些怨气,但大哥是真心要对你好的,你先进来说话,大哥已为你摆好了宴席,你在外面受的苦,大哥一定会好好补偿的。”
贾玦冷笑两声,“大哥,今日大开中门,怕是不合规矩吧?”
贾珍惊了,你他妈从哪知道我家规矩的?然后目光一扫,盯上了贾玦身后,一脸谄媚的赖大,眼神狐疑,总不能这夯货也是个深藏不露的谋士吧?没看出来啊!
说话之间也只能先压下心头疑虑,哈哈大笑掩饰尴尬道,“二弟多虑了!虽是于礼不合,然你多年未归,第一次进家门,岂有走小门的道理?听哥哥的,不妨事的,没人敢说嘴,以后出了事自有大哥我替你担着!”
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子,坏的狠!不过这贾珍居然对自己这么热情?还以为他的性子会对自己的回来,冷处理,穿小鞋呢!
不过虽然知道事出反常,必有猫腻,但贾珍既然热脸贴上来,自己也不能真给他冷屁股,不然传出去别人可不知道他贾珍包藏祸心,只道我不敬兄长。
心里稍做分析,贾玦也是换了笑脸,亲切的握住贾珍的大手,虽然依旧不往前走,但眼中却含泪动情道,“未曾想是弟弟误会大哥了!可小弟我身份卑微,又怎能让大哥因此事,替我背上骂名!大哥之情,弟已尽知,然咱们还是从小门进去吧。”
“二弟!不妨事的!一切有大哥!”贾珍也十分感动,紧紧反握住贾玦的手,热情的往里拽。
“不可!不可!弟弟心疼哥哥!……”贾玦吓得连连后退!
“不妨事的!不妨事的!……”
……
两人一个热情的拉,一个谦让的退,眼中常含泪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多兄友弟恭呢!
几番拉扯,贾珍也知道错过了机会,事到如今,就算自己真把人生拽进去,别人也真就信了是自己这当大哥太过热情!情知事不可为,贾珍也不再强求,由着贾玦自角门进了。
贾珍和贾玦手牵着手,周围跟着一众子侄,有说有笑的进了宁府,贾珍再次邀请贾玦去赴宴,言道,“二弟千万赏脸,众人苦候久矣!”
光进个门就步步惊心了,贾玦哪还敢去,只推说自己舟车劳顿,这会天色已晚,实在没有精神,明日再来给大哥请安,以叙兄弟之情。
贾珍见贾玦态度坚决,也不好用强,只能暗道可惜,脸上依旧笑呵呵道。
“不妨事的,既然二弟累了,便先去休息吧,府里天香楼前有登仙阁,早些年间乃父亲偶尔回府所居,如今父亲已有近十年未归,想来也用不到了,我便做主命人收拾了出来,你权且在那住着,再有不顺心的,只管告诉哥哥!”
“如此,便多谢大哥了!”
看着面前这位一脸真挚的小兄弟,贾珍虽然恶心,但想起赖升的教诲,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沓银票,用力的拍着贾玦的肩膀,“二弟初来乍到,必不方便,这一千两算是哥哥的一点心意,你且收着,不要不好……意思……”
没想话还没说完呢,这贾玦就一把抢过银票,疼得龇牙咧嘴道,“多谢大哥厚爱,小弟可爱死你了!”
……
告别了众人,贾玦随丫鬟一路来了登仙阁,原来这登仙阁在会芳园内,各处花团锦簇,富贵风流自不必提,只院旁竟还有一条活水,甚为难得。
登仙阁内,云烟并一众行礼,早已收拾妥当,见贾玦归来,自是好一阵叙话……
除了云烟,贾珍另派了四个教引嬷嬷,五六个洒扫庭院的小丫头,唯有管漱沐的贴身丫鬟,尚在安排,还未送来……
尽管如此,这一派莺莺燕燕的庭院豪门,风流富贵景象,也是让贾玦好一阵迟疑……
这不对劲啊,又是安排院子,又是送钱送人,这怎么和自己想象中的宁国府生活,不太一样,贾珍他到底打的什么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