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外,王伦领着一帮子人急匆匆出了酒店,上了小舟飞也似的逃回了梁山。
店内,张平安得了王保许可,抄起那一纸文书,仔细看了起来。
张平安看罢,默默无语,轻轻放下了那一纸文书,“王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契书啊!”
“契书?王师傅,你莫不是逗我玩呢?哪家的契书能买八百里地的?”
“没地,都是山和湖泊,当时官家缺钱,城西括田所卖的便宜,没花几个钱。”
“可这也太夸张了吧?”张平安只觉那桌上的契书,忽然有千斤之重。
自己这么的就成了八百里梁山的主人了?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今后自己是不是又要改外号了?
富满县城,张一城?
张平安使劲摇了摇头,把脑海里荒谬的想法,赶了出去。
“你那是没见过真正的富人,区区八百里水泊又算得了什么!”王保鄙视道。
张平安想想也是,那沧州柴大官人,家有良田万顷、铺子无数,便是柴家的庄子都比县城气派,区区八百里水泊,真和有钱人一比,又算得了啥,倒是自己少见多怪了。
店内众人,都被张平安和王保的一席话,给弄懵逼了。
这算啥操作?
不过,貌似还挺有道理的,自家的山头,你王伦凭什么上去立寨子!
唯有朱贵神色复杂,直娘贼的,这算咋回事?
刚刚自己还是主人招待客人呢,咋一回头,自己家成别人地盘了?
要不要现在就入个伙,瞧林教头那样子,肯定是已经入了伙的,要不自己也纳头便拜?
还是等王大当家的收拾好了,一起走,再寻个山头做买卖?
朱贵一时之间拿不动主意,倒是吩咐了下去,好酒好肉尽管上来,反正三天后,这店也是人家的了,可劲造吧!
自离了朱贵的酒店,王伦就独立舟头,一言不发。
宋万、杜迁见此,也不敢多问。
小舟行了些许路程,便靠上岸去。
王伦一行人上了岸,就蒙头赶路,先过了半山里的断金亭,转将上来,便见雄关拦路。
关前摆着滚木礌石,拒马鹿角,过了雄关,前行不多远,就进了寨子。
王伦高高端坐在交椅之上,下首宋万、杜迁并几个心腹,各个噤若寒蝉,生怕触了霉头。
王伦沉默半晌,方才开了口,将那一纸契书的事,交待了一番。
“什么?这梁山泊竟然是有主的?”杜迁满脸不敢相信。
王伦苦涩的点了点头。
聚义厅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是面色古怪。
这种事情,愣谁都从来没碰到过。
半天无人吭声。
宋万站起身来,问道:“大当家的,三天后,咱们弟兄真要搬走,给人把地方腾出来?”
“不搬又能如何?张平安人强马壮,我观他身后诸人皆是好手,我们打的过人家吗?”
若是能不搬,王伦他也不想啊,这不是没法子吗。
王伦说完,看了看坐下诸人,无奈的摇了摇头,形势比人强,徒呼奈何。
“和他们拼了!我杜迁就不信他张平安有三头六臂!”
杜迁激动的说道,他和王伦一起立的寨子,对这里感情最是深厚。
“老杜,便是那豹子头林冲,我们山上都无一人是他对手,更何况其他人!”宋万泼了盆冷水。
杜迁咬牙切齿道:“那我们就紧守寨子,不要下山,我就不信四周都是白茫茫的水泊,他张平安能带人飞过来!”
和他们耗吗?
杜迁的话,让王伦眼前一亮。
这倒也算是个办法,只是今后江湖上传出去,须弱了他王伦的名头。
杜迁又冲王伦拱了拱手,“大当家的,我们就守着寨子,我就不信张平安敢赖着不走,他们可都是有悬赏花红在身的!”
“不成,哪有终日防贼的道理,若是他们下次再来,我们难道就不下山了?不下山,我们兄弟吃什么?”
宋万和杜迁争论不休,厅内的喽啰则各站了一方,各执一词,只闹得聚义厅内沸沸扬扬。
“够了,都别吵了!”王伦坐在上首,咬了咬牙,总归是下了决心,“杜迁,你去寻那汴梁来的汤隆和谷尚早,带他们来见我!”
“当家的,都火烧眉毛了,你要见那两个烂赌鬼和摸金的干嘛?”杜迁对新上山那两人很是看不惯。
“让你去,你就去,少废话!”
王伦下了死令,杜迁只得去了。
杜迁下去片刻,便领着两个汉子回到了聚义厅内。
那两个汉子便是新投上山的,一个叫做汤隆,七尺以上身材,面皮有麻,鼻子上好大一条疤,乃是个铁匠,可惜却是个烂赌鬼,白白浪费了那一身的好本事。
另一个便是那谷尚早,长得浓眉大眼,却不是个正经人,乃是个盗墓的摸金校尉。
那两个汉子进了聚义厅,先对王伦行了一礼,又拜见了厅内众人。
不过,大多数人对那两个汉子却是满脸的鄙夷之色,不屑一顾。
王伦坐在上首看的明白,却不出声,任两人受尽折辱。
待两人行了一圈礼后,王伦方才慢慢开口道:“今日寨子里遇到了强敌,正是用你二人之时,你们可愿意?”
汤隆拍着胸脯应道:“我等兄弟多谢寨主收留,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二话!”
“那到不必,只是正需要你兄弟的手艺!”
“大当家的可是寻到了大墓?当家的放心,交给俺老谷便是,俺是家传的手艺,一定给大当家的把那墓给起了。”姓谷的那汉子两眼放光道。
“没有大墓,正是需要你下药的手段!”
“下药?”谷尚早一听不是去盗墓,顿时心情就低落了下来,有气无力的拱手道:“听候大当家的差遣。”
王伦对他的态度毫不在意,抬手指指边上的酒坛道:“把药下在里头可行?”
“这个简单,我来。”汤隆提起酒坛,就要拍去封泥。
“慢!”
“大当家的何意?”
王伦手指点点那酒坛上的封泥道:“这里不能碎,要让人看不出来,可能做到!”
“简单,包在俺身上,定叫大当家的满意。”
宋万抬眼看王伦道:“大当家的,那些人不喝酒,酒里下药没用吧?”
“那就下生肉里,他们总吃肉吧!”谷尚早说道。
“这也行?”宋万满脸不信,江湖上哪有这么干的,你丫挺的骗我吧!
谷尚早和汤隆相视嘿嘿一阵贱笑。
“有话直说!做得好,定有重赏,给你们把交椅坐坐,也未尝不可。”王伦探身说道。
谷尚早从怀中摸出一管状物道:“用这个把药打进肉里。”
“这个能成?”王伦不信。
“嘿嘿”,汤隆拿起桌上的肉食,便让谷尚早现场演示了一番。
“这也行!”王伦翻来覆去看着那肉食,只见米粒大一个针眼,除非放仔细了看,否则旁人定难发现!
汤隆得意道:“大当家的安心,我俩兄弟,常在汴梁卖那注水肉,至今没人发现得了!”
王伦放下那熟肉,激动的问道:“我要备下千人的肉食,你们多久才能下好药?”
“起码得半月,这肉放久了都臭喽,没人肯吃的。”汤隆摇着脑袋。
“三天,我只给你们三天,可能办成?”
“得要人手,还得多些这种管子才成。”汤隆想了想后说道。
“要人给人,要银子给银子,三天一定要给我弄好!”王伦大气道。
“禀大当家的,就是这管子不太好弄。”
“买!不惜银子!”
“不才,正好会做!只是这祖传的手艺,小锤五十文,大锤一百文,大当家勿怪。”汤隆大拇指摩擦着食指,比划道。
“大胆!”杜迁一拍子,只震的杯碗盘盏乱颤,“你这个烂赌鬼竟敢和大当家的这么说话!”
“杜当家的,这不是我和山上兄弟玩了几手,欠了点外债吗。”汤隆贱贱笑道。
“给了!只要你们两个三天内办到,赏白银千两,我在许你们两把交椅!”王伦不惜血本许下了重利。
“愿为大当家的效死。”汤隆和谷尚早两人眼中火热,齐齐拜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