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里无数宋军,挥舞着兵刃冲杀而出,不断袭击着一只又一只金军。
本已大胜,分兵追击的金军各部,立时就陷入了混乱中。
同一时间,金军各部纷纷停止了追击,不约而同的派出了游骑往大营报信,请示下一步指令。
金军游骑拼命抽着鞭子纵马往大营赶去,也不怕黑夜策马狂奔摔断了脖子。
金军大寨里,各部签军正奉命打扫战场,饿了许久的签军们,今夜干起活来格外卖力。
此番大胜宋军,说不得营中主帅心情一好,就会来场大庆,到时候大家都能混顿饱饭了,要是运气好,还能有口肉吃。
然而,随着金军游骑的不断到来,让整个大营的气氛,为之一滞。
金军各部关于宋军大大小小的情报,不断汇集到了主帅完颜斡离不的帐中。
“报!猛安伯德特离补,在州北瓦子遇到宋军青州和东平府两处援军,请二太子速发援兵!”
“报!蒲苋、耶律铎两位猛安,在大营外东南二十里遇到济州梁山军的袭击,两军现僵持中。”
“急报!!!斜卯阿里、夹谷吾里补、完颜董才三位将军皆已阵亡,宋军豹子头林冲携八十万禁军来袭!”来报的游骑,可能也觉得自己说的太过扯蛋,说话声不自觉的低了下去。
完颜斡离不勃听完军报,爆燃大怒,“胡扯,统统都是胡扯!
青州、东平府、济州也就罢了,河南河北、云中雁门也还好说!毕竟粘罕大军被挡在了太原!
那南人八十万禁军是什么鬼?
若是赵桓小儿真有大军八十万,他还会被我们堵在汴梁出不了门?”
完颜斡离不连发数问,所有游骑都是不敢多言,就怕惹怒了主帅,只是俯首静等着帅令。
东路军毕竟是孤军深入,兵力远远不如大宋,而南人援兵却源源不断而来。
金军主帅完颜斡离不每时每刻都鸭梨山大,今夜他犹豫不决了!
半晌,完颜斡离不总算是下定了决心,恶狠狠道:“当年辽军百万,我等尚且不俱,今夜宋军就是再来百万兵马又如何!传令各部,杀!放手杀他一场!”
“斡离不,我们孤军深入,莫不是小心为上?”元帅左监军完颜挞懒迟疑了下,还是开口谏言道,“现在敌情不明,不如把兵马撤回来,稳固营寨,静待天明?”。
“我们本就孤军深入,断不能伤了气势,要打怕他们,一股气打垮了他们!”完颜斡离不想了想,随即又吩咐道:“阿里刮,完颜阿鲁补、完颜斜也,你们三部同时出营接应,若有不对,速速回营!”
阿里刮,完颜阿鲁补、完颜斜也三部离开了营寨,而金军游骑则带着主帅的命令,四散飞奔于黑夜之中。
金军又开始了对宋军的绞杀,只是这一次却不是这么容易了,不,应该是非常不顺才是。
一只金军刚领命前去追杀宋军溃兵,杀的正欢呢,忽然黑夜里亮起一片刺眼的火把。
“那是什么?”领军金将伸手遮住眼睛,强忍着不适朝光亮处看去。
只见火光下,一匹匹套着嚼子的战马,被铁链锁在一起,不安的踏着蹄子。
领军的正是梁山军呼延灼,眼见金军已经入了埋伏,呼延灼铁鞭高举,怒吼道,“杀!”
一声令下,呼延灼率先策马冲了出去,身后一排排战马紧跟着跑动了起来。
战马飞快的奔驰,马和马之间连着的铁链,在奔跑中“哗啦啦”响个不停,带起阵阵死亡的旋律。
不过区区百步,山呼海啸般的骑兵,刹那就冲进了金军阵中,金军步兵在铁链下,成排成排的被扫倒。
更有甚者,有那倒霉的金兵直接被铁链拦腰截成两段,凄厉的惨叫,显得尤其恐怖。
漆黑的夜下,一个谋克的金兵骑兵正追着数百宋军溃兵,宋军虽然人多势众,却没有一个人敢回头一战!
那队金骑杀起宋军来好似杀鸡一般。
“轰隆……”
一道闪电划过天空,照亮了前方。
拼命逃跑中的宋军溃兵,忽然前面不知何时多了数道人影。
当先一员大将,身长九尺,髯长二尺,丹凤眼,卧蚕眉,面如重枣,唇若涂脂,一身鹦哥绿的战袍,手中青龙偃月刀,胯下一匹赤兔宝马!
“那是什么?”
“武圣吗?”
宋金两军都惊呆了,这是什么情况?
武圣,关羽,关云长怎么都出场了!
不待众人多想,就见武圣催动赤兔马,手舞青龙偃月刀,直接杀了过来。
宋军溃兵大惊,纷纷往两旁闪去。
武圣略过宋军溃兵看也不看,连人带马就撞进了金军堆里,挥动青龙偃月刀,大砍大杀了起来。
“武圣下凡相助!我等必定大破金军!众家兄弟随我杀胡领赏啊!”
一个脸上有块偌大青疤的汉子,于宋军中大吼了一嗓子,提着杆大刀就向前冲去。
受到这汉子的影响,原本逃跑的宋兵互相看了几眼,好似打了鸡血般,提着兵刃也围了上去,一个谋克的金军骑兵立时就陷入了人海之中。
只是没人注意,正在金军中搏杀的“武圣关云长”,浑身一震,好悬没摔下马去,但手上的刀法却是越发的凌厉了。
“轰隆隆……”
战鼓声又响了起来,而且越发激烈,在黑夜里传得格外遥远。
这鼓声时而在南,时而在东,过一会,又突然跑到了西边,竟是毫无规矩。
让交战中的金军完全摸不清宋军的进攻方向。
当金军想派出轻骑直捣黄龙时,却尴尬的发现战马竟然还追不上了?
什么情况这是,金军领兵大将都蒙圈了,这战鼓竟然跑的比战马还快?
漆黑一片的河上,数十艘小船,驮着战鼓沿河而行。
原来梁山军竟然把战鼓安在了船上,难怪金军骑兵追之不及。
为首一只船上,划船的汉子双臂青筋鼓起,好似有千斤力气,使劲的摇着桨,疙疸脸上怪肉一阵乱动,口中满是抱怨,“吴先生也真是的,放着俺们这些好厮杀的兄弟不用,不让上岸去砍金兵也就罢了,却来划船也真是的!”
“七郎,莫要胡言乱语,吴先生有大智慧,岂是我等能猜测的。”
边上一汉子划船弄得一身大汗,索性扯了前襟的衣裳,露出个青郁郁的豹子,说话的正是阮小二,而船首那汉子不是旁人,乃是他的亲兄弟阮小七。
至于阮小五,则是在边上蒙头划船,他心中也是憋着气儿,兄弟三个都是一身的好本事,却大晚上的让来划船,但凡是个好汉,难免心中也是不乐意的。
不过,此时智多星吴用可没心情操心这阮氏三兄弟心中如何感想,他正立在船尾,和入云龙公孙胜、铁面孔目裴宣、王伦等人一起,遥望着西北金军大营。
今夜之战,梁山军已经是押上了所有,三军尽出,胜败就在此一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