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驮岗一战,梁山马步三军齐上,水陆并进,可谓精锐尽出!
这一场好厮杀,直到天亮,双方才各自罢兵归营。
张平安回营一点人马,好家伙!!!!!
出战一万人马,归来二万出头?
这一夜打下来,梁山军一人没少不说,竟还平空多出一万人马来?
张平安心里直犯嘀咕来,这多出一万张嘴,可如何事好哦。
哪来这么多粮草,去养这群厮杀汉。
好在,没让张平安为难太久,西军猛将杨可胜就过来拜访了。
夜袭的总指挥姚平仲见势不妙带头跑路,倒是把杨可胜留了下来,本来这位西军猛将都准备以死报国了,还要独立扛下无故挑起宋金战争这口黑锅。
但是,梁山军的突然乱入,倒是救了这位老兄一命。
大家总归是在福宁殿里见过数面,彼此又是一番客套,张平安久在江湖,自然是花花轿子人人抬,面子给的足足的。
这又把杨可胜这西北大汉感动的一塌糊涂,拍着胸脯保证,自己欠张平安一条命,今后但有吩咐,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绝不皱一下眉头!
到最后,就差拉着张平安跪下来,烧黄纸,砍鸡头,大家拜把子了。
杨可胜最后还是领兵走了,毕竟人家是忠臣吗,夜袭失败,人主帅姚平仲跑路了,他总要回去给大宋新任扛把子一个交代不是?
张平安亲自将人送到了大营之外,随即就是救治伤员,收拢队伍,同时整个大营上下全部进入临战状态。
金军吃了这么大个亏,难保不来报复!
不过,梁山军大营位于汴梁东北,沿五丈河而设,要是金军敢来,那张平安倒是不介意教教他们如何做人,阮氏三雄的水军,可不是摆设!
倒要见识见识女真人下水如獭,能敌的过梁山阮氏三雄否?
苦等数日之后,张平安没等来金军,倒是等来了朝廷的使者。
张平安领着营中大大小小的将官,侯在营门处,就见一大队人马推着车子,浩浩荡荡正往梁山军营行来。
领头的还是张平安的老熟人,殿前太尉陈宗善,陈太尉,同来的还有暂时充做护卫的张小七。
张平安兄弟二人多日未见,见面之时,倒也没什么客套。
张小七怒目而视,腮帮子鼓成了两个包子状,赌气的站在陈太尉身后。
张平安莞尔一笑,知他小孩脾气,估计又是埋怨这回袭营没叫上他吧。
张平安也不搭理,径直先冲着陈太尉行了一礼,“太尉远道而来,吾等兄弟有失远迎了。”
“无妨,无妨。”陈太尉大力的拍着张平安的肩膀,脸上笑开了花,“张平安,你小子这回真是做下好大事!”
张平安可是他陈太尉向官家推荐的人,立下如此大功,官家面前,他陈太尉也是面上有光。
张平安拱手,谦虚说道:“太尉,这都是兄弟们的功劳,张平安愧不敢当!”
“小子莫要谦虚,你这次可真是,啧啧......也就比你老子差了那么一点点!”陈太尉伸出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又觉得差距有点大了,又拉近了一丢丢。
“胡人入寇,多少兄弟随我北上,他们把命都丢了,我们这些活着的人,哪里敢厚颜讨什么功劳。”张平安伤感的说道,这话却非是惺惺作态,说的是真心实意,这一路张平安所见所闻,死的人真的是太多了。
宁做太平犬,莫做乱世人啊!
“直娘贼的,这是什么事道啊!”陈太尉叹了口气,把手挥了挥,意兴阑珊说道:“也罢,也罢,且去营地里摆酒,老夫讨你杯喜酒喝喝!”
“太尉,莫要诓我,何来的喜事?”张平安大惑不解。
“诺!”陈太尉把手一指身后,“官家赏赐已到,有你小子的好处,老夫跑了半天路,讨你杯酒喝,莫非不成?”
“太尉请!”张平安压下心中疑问,迎着陈太尉等人便往营中行去。
陈太尉先拿出黄绫圣旨,前面部分大多都是套话,重点则是大宋扛把子给诸将的封赏。
张平安又升官了,梁山军统制的职务不变,温州观察使改任为杭州承宣使,另外官家还亲赐张平安束带战袍。
张平安这承宣使的名头得来实属侥幸,本来按着他的资历,哪里能小小年纪担任如此高位!
但是大宋新任扛把子的面子值千金,姚平仲夜袭失败跑路,张平安梁山军的意外乱入,算是挽回了这位的几分颜面,御批之下,大多数朝官多少要给老大几分面子,也就这么定下来了。
张平安那两个兄弟,远在梁山的张小八,和一直给陈太尉当护卫的张小七也捞了一个防御使的头衔,真可谓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至于原来征讨梁山失利的诸将校嘛,前事不咎,官复原职,就是具体的差遣给安排在了梁山军内,还是带着原班人马一起安置进去的。
张平安听到也只笑笑,朝营内诸将略微点头示意。
张平安懂,就是互相牵制嘛,无所谓了,他现在一心只想杀女真人,随他们折腾便是!
梁山军内,众人接了旨意自然欢喜,都升官了嘛,能不高兴?
人生三大喜,这升官当排第一。
待陈太尉宣读完圣旨,张平安大手一挥,“上酒,上肉,把官家赐的酒都开封了,大伙敞开了吃啊!不过大敌当前,酒就不能多吃了,待改日杀退了这帮胡虏,咱们众兄弟再吃他个痛快!”
营内都是些厮杀汉,张平安这话正对众人胃口,只听满营齐声道:“好!且吃他几杯御酒!改日再和统制一醉方休!”
酒肉流水般的端了上来,做为钦差大臣的陈太尉自然就成了席间的主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一人一杯酒敬下来,那陈太尉却先醉了个八九分。
老陈太尉满面通红,端着个酒碗,一把扯着张平安的袖子,醉醺醺的说道:“张平安,老夫,这回对不住你啊!”
“太尉,何出此言?”张平安笑问道。
“西军的规矩,一个人头一份银子,可老夫却要不回大家伙的卖命钱,亏心!”陈太尉又拍了拍腰间玉带,苦笑着,“唯唯诺诺半辈子,临老了,想不到连自个儿的金腰带都保不住!”
“这事,怪不得太尉,汴梁城内外几十万大军,朝廷哪里有这么多赏钱。”张平安倒是安慰起了陈太尉,本来他还想讽刺一下新任大宋扛把子的,不过想想还是算了,这事儿怨不得眼前这个老人。
“很好,很好,张平安你放心,朝中一切事都有老夫在。”陈太尉激动的连连拍着张平安的肩膀,“今日的御酒够劲,老喽喝不动了,就喝到此处吧,老夫先行回城歇息了。”
“太尉,要不在营中歇一晚上?”
张平安想要去搀扶,陈太尉却一把将其推开,跌跌撞撞的往营外走去。
“大郎北国替主死;二郎剑下为国亡,三郎马踏如泥烂,战死沙场尸骨无,四郎……”
张平安掀开营帐,想追出去时,早不见了陈宗善的人影,但听得他悲凉的唱腔在营中回荡。
“陈太尉诸子皆亡于国事,他一家子都是大宋的忠臣啊!”
张平安回首望去,身后竟站着王伦,不知什么时候他也跟着跑了出来。
王伦尴尬的摸了摸鼻子,讪讪道,“今日本想趁机和陈太尉再说说金军的事儿。”
“多说无意。”张平安苦笑摇头,那新任赵宋扛把子他也见过,不是个能扛得起如今这天下事的主。
王伦听后,急了:“总要一试吧,那金人定是诈和!”
“那又如何?朝廷的事有陈太尉,种经略,何置使,李右丞他们在!我们这些厮杀汉,只管厉兵秣马,金人若是敢犯,那我张平安就再杀他一回!”
“可……”
王伦话未说完,张平安挥手便打断了他后面的话,“王观察,你有这闲心不如想想怎么来钱快吧?”
“钱?”王伦不解,再抬头时,张平安人早已远去,唯有说的话掷地有声,“兄弟们的卖命钱!赵大官家没给够的,我张平安一定要给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