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府大门紧闭,门外萧瑟,外面的发黄的树叶落得满地。
黄道周见此情景,他心中酸楚,长叹一声,缓缓迈步登上台阶朝袁府大门走去。
来到大门面前,黄道周开始有节奏的敲门。
过了很长时间,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名花白仆人探出身体来,见是黄道周,他一脸的惊讶之色。
“陈伯,晚辈有礼了!”黄道周深深一礼道。
袁府管家陈伯急忙笑着拉起黄道周,高兴道:“原来是幼玄,走走走,快进来。”说着,陈老伯拉着黄道周进了袁府,随后,关闭了大门,带着黄道周朝正院书房走去。
“陈伯,先生他可安好?”路上,黄道周问道。
陈老伯点点头,说道:“还行吧!不过,老爷现在正在着书,每天熬到深夜。”
黄道周听了,惊讶道:“不知先生写了些什么?”
“写了很多!至于书中学问,老头子自然不太清楚。”陈老伯含糊道。
黄道周闻言点点头,他想了片刻,又问道:“通政司已经下达天子的诏书,先生是怎么想的?”
“老爷已经绝了入仕念头,自然拒绝了!”陈老伯说道,说完,陈老伯上下打量一番黄道周后,问道:“幼玄,你不是在京师翰林院吗?怎么有空来睢州?”
“哎!一言难尽啊!见了先生,陈伯你就会明白了。”黄道周长叹一声,他一脸的无奈之色。
陈老伯见此,只好不再多言,带着黄道周来到书房来见袁可立。
黄道周一进书房,便看到恩师袁可立正在书案上书写着什么,恩师袁可立太过专心,没有注意到外面情况。
“先生!幼玄来看你了!”黄道周上前一步,激动道。
说完,黄道周以弟子之礼参拜下来。
袁可立抬起头,他微微一怔,随后,脸上露出惊喜笑容,“哎呦,幼玄来了!好好好!快起来!快起来!”
袁可立急忙站起来过来双手扶起黄道周,他一脸的惊喜笑容。
“恩师,你老一向可好?”黄道周恭声道。
“哎!在家闲不住,瞧瞧,为师正准备写一部关于海师的著作。”袁可立指着一叠稿纸朝黄道周解释道。
黄道周点点头,随后,黄道周解开包袱,他取出朱由检交给他的密折,朝袁可立道:“恩师,这是当今天子让弟子亲手交给你的。”
袁可立听了,皱眉道:“幼玄是过来给天子做说客的吗?”
“恩师!你说对了!弟子正有此打算!”黄道周点点头道。
袁可立听了大怒,甩袖道:“哼!真令为师失望!”说完,袁可立背着双手直接朝门外走去了。
黄道周急忙上前拦住袁可立,他直接跪了下来,恳求道:“先生,弟子也是被逼无奈奉命行事,请先生看在弟子无妄之灾的份上,看了天子的密折,再商议不迟。”
“糊涂!当今天子能有什么决断?当年,为师身为帝师,加节钺,仍然处处受到掣肘。为师早已明白,朝堂已经沦为党争之地,没有公平可言,故此,绝了仕进之心。如今,就算当今天子加封为师为大学士,又能如何?能够改变朝堂党争吗?能够改变官场黑暗吗?”袁可立朝黄道周怒其不争道。
黄道周被袁可立一顿训斥,他仍然跪在地上一脸平静道:“恩师,弟子认为,当今天子有雄心改制,你刚才说的一切,将来都会改变。”
听闻黄道周如此说,袁可立眉头拧成一个疙瘩,接着,沉声道:“幼玄为何这般说?可有什么依据?”
“恩师,天子已经承诺,恩师出仕,将会加封恩师为大明海师总督,总督大明沿海千里海线。这就是天子亲自写的密折,先生请过目。”黄道周恭声道。
大明海师总督!
袁可立听闻,微微一怔,随后,哑然失笑起来了。
“某难道听错了不成?大明海师总督,呵呵,大明现在有海师吗?天子难道不清楚打造一艘战船需要多少银子?呵呵!恐怕天子听闻了,吓得手脚冰凉了。”袁可立冷笑道。
“恩师!你说错了!”黄道周听闻,缓缓摇头道。
“为师说错在何处?”袁可立瞪了黄道周一眼,不悦道。
“恩师,天子在密折里面回答了你的疑问。”黄道周含糊道。
来的时候,天子特意交代,一定让恩师亲自观看密折,如果恩师仍然不答应出仕,他黄道周必须采取第二种办法了。
袁可立被黄道周说的好奇心起来,他想了想便把密折接在手中,取掉泥封,打开准备观看。
刚刚打开,只见密折由于书写太长,折叠的纸张落在地面上了,大概估计折叠的纸张将近有三十多页。
如此可见,这是个定制的密折,很不寻常。
袁可立微微一怔,他缓缓收回纸张,复归合在一起。
“你也起来吧!”袁可立朝仍然跪在地上的黄道周说道。
黄道周急忙施礼,接着站了起来。
袁可立坐回书案上,他再次打开密折,开始观看。
袁可立这一看,像是入迷一般,从中午一直看到天黑,他整个人沉浸在密折内容之中不可自拔。
一旁的黄道周早已经一块石头落地了,他坐在旁边喝茶吃东西,等待结果。
陈老伯望了外面的天色,他终于忍不住朝黄道周低声道:“幼玄,天都黑了!老爷午饭还没有吃呢!你去打断吧!”
黄道周听闻,一脸惊异看着陈老伯。
陈老伯双手一摊,无奈低声道:“没办法,老爷命令过,专心看书的时候,任何人不能打断。”
黄道周揉了揉脑门,他只好点点头,接着来到袁可立面前,小声道:“恩师,是时候吃饭了。恩师,是时候吃饭了。”
一连叫了两声,袁可立这才抬起头,他先是迷惘随后清醒过来。
此时,他脑海对密折内容想法和畅想以及思想想法的激烈碰撞而被打断,再次重新思索,找不回刚才的心潮彭拜的感觉。
对此,袁可立无奈长叹一声道:“幼玄,你真是误为师也!”
黄道周听闻惊讶,他迟疑一下,壮着胆子问道:“恩师,弟子愚昧,恩师的意思是?”
袁可立已经没有兴致解释,他缓缓站了起来,背着双手来回在屋中踱步。
一旁的黄道周,陈老伯两人知晓情况,这一刻,一定是先生心中做某种重要决定。
黄道周顿时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了,他目光随着袁可立的脚步来回移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