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老大因为这奋力的扔物动作,以及剧烈的大笑,本就受创极重的脖子,终于不堪头上那个硕大头颅的重负,斜斜地垂了下来。
他双目圆瞪,看向地上躺着的那个浅黄衣衫的温婉女子。
“连睡觉都这么好看……可惜了啊……”这是他停留在人世间的最后一声呢喃,可惜很快就被灌窗而入的夜风,吹散无形。
“自作孽不可活!”黄重真冷哼一声,便看向怀中那个整体结实局部柔软的少女,轻声唤道,“小伍……小伍……”
“嗯……啊?”小伍“嘤咛”一声,幽幽醒转,揉着迷茫的大眼睛,盯着面前这个少年看了稍顷,便掩嘴惊呼道,“怎么是你?你不会……”
黄重真笑道:“很意外是么?不过将你与你家小姐掳来的可并非在下哦。”
“啊!小姐!小姐呢?”在小伍单纯的内心之中,她那温婉可人的小姐,似乎永远排在第一位,便连她自己都有所不及。
“喏,在哪里睡觉呢。”黄重真努努嘴道。
“呀!”小伍扭过修长的脖子看去,果然发现她的小姐安静地躺在地上,嘴角还挂着一丝恬静的微笑,似乎正在做着美梦呢。
“小姐!都什么时候了!”小伍薄怒,想上前将之摇醒,却发现除了脖子以上以及两只胳膊,还有两条腿弯,其余身躯都不受自己控制。
她这才发现竟被这个国字脸型的英武少年,以公主抱的方式搂在怀中,当即便羞得满脸通红,芳心瞬间大乱,心如鹿撞,娇呼道:“你快放我下来!”
“好。”黄重真犹如坐怀不乱的伪君子一般,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便将之轻轻地放在了地上,那动作轻柔地就像在摆放一个珍贵的花瓶。
然而,有便宜不占的那就不叫男人了。
在此过程中,他也很小人地顺势将小伍挺翘柔软的臀儿,轻抚了一遍。
小伍哪会感觉不到他的小动作,但一来芳心涟漪骤起,又心系小姐安危,便只是嗔怒地瞪了他一眼,羞红着一张俏脸,转身便要去查看她的小姐。
却不想,复又被这个健硕有力的少年,一把拉进了怀里。
小伍尚是首次这般近距离地接触男子,而且还是一个身体强壮的高大少年,长得也很是耐看,最重要的是满身都是令其迷醉的军人气质。
因此,她便感觉面庞火辣辣的,几乎可以滴出血来,感受着扑面而来的温热鼻息,瞬间便失去了思考的能力,轻声呢喃道:“你……做什么?怎么了吗?”
黄重真这种宇宙钢铁直男,自然是不会如吴三桂那样,随身携带手绢的。
于是,他便变戏法般掏出小伍腰间的小手绢,替她细细地擦去了脸上和天鹅脖颈上的鲜血。
这才放开搂着她腰的那只咸猪手,柔声说道:“看你满脸都是贼人鲜血的样子,可别吓着你家小姐,快去叫醒她吧,窗户破了,再睡下去会得风寒的。”
小伍这才惊觉将要滴出血来的面孔,竟真的铺满了鲜血,唬得掩面尖叫起来,天鹅般修长的脖颈下的衣襟,更是鲜红一片,润得都能看见里面的薄薄衣衫了。
黄重真顿时看得食指大动,为了防止被别人误解成自己在调戏良家少女,便大着够胆一步上前,第三次将这娇俏客人的少女搂在怀里。
大嘴一张,便将少女惊呼的小嘴,给一口吃了进去。
“唔……”小伍嘤咛一声,顿时软软地倒在少年健壮有力的怀中。
小粉拳“噗噗”地捶打在他那壮实的肩头,却哪里还挣脱得了。
周玉凰好巧不巧的,偏于此刻醒了过来。
她依身半卧,迷茫地看了一圈四周,倒是未曾注意到地上那两具正迅速冷却尸体,却对房中那两个红袖添香的人儿格外注意。
一见如此,便掩嘴惊呼:“小伍!你……”
惊呼的同时,这火热生香的一幕,也瞬间便将她潜意识中竭力抵挡的心防,冲击得七零八落,芳心深处的深厚情感喷薄而出,再也无法遏制。
传统如她,竟有种张开双腿的冲动。
这令她大惊失色,忙紧紧地夹住修长的玉腿,面上也强自平静,竭力克制着自己,不现出异样的表情来。
小伍倒是因此而惊醒了一瞬,黄重真快要陷入彻底疯狂的灵台,那抹即将熄灭的清明,也瞬间便明亮了起来,虽然摇摆不定,但好歹不停地闪烁起来。
“是迷迭香!”
黄重真悚然望向周玉凤前边那支细长竹管,心内大恨,倒也并不惊慌,而是赶紧面向破了一大片的窗户,盘膝而坐,双手合十,低声而又迅速地念叨起来。
“如是我闻,一时,佛在舍卫国祗树给孤独园,与大比丘众千二百五十人俱。尔时世尊,食时着衣持钵,如舍卫大城乞食,于其城中,此第乞已,还至本处,饭食讫,收衣钵,洗足已,敷座而坐……”
这《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确实有着稳定心神的作用,乃是前世幼时,他那极重国学佛学的跛脚养父,悉心教导给他的,因此背得很熟,张口就来。
此时,雪夜寒风吹拂着脸庞,内心又有金刚经加持,倒的确使他与那并未吸入太多的迷魂香,产生了相对平衡的对抗作用。
然而很快,周玉凤的惊呼,便令其瞬间便方寸大乱:“小伍!小伍你怎么了?”
耳中传来小伍压抑而又痛苦的娇呼,黄重真一边诵经一边扭头看去,立刻目眦欲裂。
只见小伍本已被他擦拭干净的脸庞之上,再次涌现出了状似妖艳鲜血的颜色,似乎那张吹弹可破的白皙面孔之下的血液,随时都要喷涌而出。
整条天鹅般修长白皙的玉脖,也早已涨得通红。
最重要的是,她那渗着香汗的纤纤玉手,竟开始宽解自己的衣带。
如此情景,哪个正常的男人挡得住?遑论受迷迭香影响的热血少男了。
黄重真狂兽一般低低地嘶吼着,那修长脖颈前倾的架势,倒与小白打哈欠时的样子分外相像,只不过后者慵懒悠闲,前者却于此时,快要克制不住自己了。
“这到底是什么迷迭香!分量也太大了吧!”
黄重真心中大骂,但最后的一丝理智,终究抵抗不住玉人的一声恳求:“求求你,快救救小伍!你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老子要你做我的女人!”黄重真嘶吼着便化身成了扑食的老虎。
“楼上冷!去楼下!”
这一声指引,更是将黄重真灵台的最后一丝克制,也给彻底的冲散了。
楼下居然有张床,这谁挡得住?
可怜的黑衣老大,给自己准备的床铺,就这样被黄重真给占有了。
虽然有着木墙的隔绝,又有着冬风的遮掩,但这丝声响还是无比清晰地传到了附近几家居民楼里。
一个小男孩被吵醒了,听了半晌硬是没听懂,便问他的父亲:“爹,大半夜的啥声儿啊!怪吓人的……”
“嘘!别做声!是魏九千在捉拿犯人呢!”
“魏九千?不对吧爹,他怎么会有能力发出这样的声音来!他分明就是个阉……唔……唔唔……唔唔唔……”
那个小男孩显然是被他兴致盎然的爹地,捂住了好问的小嘴。
小伍的小嘴也整个被黄重真捂着,不过不是用手,而是用大嘴。
她那娇俏的脸蛋儿逐渐地变回了正常的白皙,却有一层香汗淋漓于上,这香汗有着淡淡的迷迭香味道,也让本就娇俏可人的小伍,看上去更加迷人。
——平日里,这丫头伺候自己沐浴之时,偶尔还会调皮地与自己比上一比。
但她芳心深处,却又没羞没躁地想到:“没想到这家伙看上去脸黑黑的,皮肤却这么好,又这么白,穿衣显瘦……”
便连她自己都觉得嫌弃自己,捧着一张火热发烫的脸,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渴望也不甘心,不渴望又不甘心。
窥见小伍那渴望到再也不敢渴求的样子,周玉凰幻想着自己若是与这个矫健关宁少年发生这一切……想着想着便禁不住娇躯一颤。
她再次羞赧地捧住了自己发烫的俏脸,却又忽然听见小伍从鼻端发出了一串长长的闷哼之后,便也在没有了声息。
“小伍!”周玉凰慌忙看去,幸好幸好,这丫头只是高兴得晕了过去。
那个少年似乎又挺怜香惜玉的,竟也不再折腾于她,那道豹子一般不怀好意的目光,直往自己看来。
周玉凰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竟也衣带渐宽终不悔起来……
这谁挡得住?
黄重真立刻就像大熊那样拍打着壮实的胸膛嘶吼了一声,又像老虎那样扑了过去,那样子看似凶猛,可是……
“这……这就结束了?”周玉凰有着瞬间的呆滞。
所幸,黄重真储藏了十七年的元气,还是挺有料的,好歹让周玉凰缓慢而又彻底地清醒了过来。
“我在哪里?做什么?我怎么了?怎么可以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迷惘之中,今夜发生的一幕幕,迅速在周玉凰的脑中闪过,让她羞愤得想要自杀,又愤怒地想将那个躺在小伍身边,已酣然入睡了的禽兽少年,给捶一顿。
但她没有武器,又手无缚鸡之力。
最终,只能颓然一叹,慢慢地整理好自己略显凌乱,以及小伍半开的衣衫。
望着小伍那被鲜血浸润了的前襟,周玉凰恍然若梦,对于那个呈大字型睡在床上的关宁少年,说不出是憎恨,是厌恶,还是该感激。
“要杀了他吗?她夺走了我和小伍的一切啊!”
“可是,他分明是为了救下自己和小伍,才着了敌人的道啊!”
“他就是个禽兽……”
“可他,也只是一个十八岁的大男孩啊,是我最喜欢的类型啊。信王虽然身份尊贵,别说暂且无缘得见,就说相见了,怕也少了这个讨厌鬼的这份英姿。”
“罢了,便索性将一切都给了你,若信王怪罪,我便以死谢罪好了。”
周玉凰本想怀抱着小伍就此离去,却又不知道哪里来的冲动,竟俯下了身子替他仔细地清理起来。
许久才抱起小伍柔软的身躯,推开单薄的门,迎着寒风,踏着白雪,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门大街因张皇后与刘太后看重,从而蓬荜生辉的小屋,缓缓行去。
温热的清泪自她脸颊缓缓滑落,她的嘴角却又噙着一丝笑意。
在某一瞬间,她那身心都像接受了洗礼那般喃喃说道:“你是有梦少年,我本怀春少女,一切都给了你,终究不负妙龄人生一场,也好,也罢。那个叫做大蝗虫的关宁少年,望你不负我主仆二人,倾心一场,献身一夜。”
说完,她那瘦削的身躯便犹如脱胎换骨般的,在凌厉的寒风之中行走得十分稳健,再也没有了半丝的颤抖。
胡同的另一头,两个黑衣人瑟缩着本就小个的身子,一边迎风向前,一边轻颤交谈:“大哥二哥三个他们,该完事儿了吧?”
“不知道啊,要说大哥他们也真是的,那么迷人的少女,竟也不带带我等。”
“说得也是,不过只要我俩将这风把好了,还怕大哥不多给些银钱么?到时候我俩一起去找春风楼的那个老鸨子……”
“好啊好啊,到时候你走天桥,我走地下道……”
“那也不可能一直这样,总要换一个姿势的。”
“也行也行……”
二人有说有笑地迎着寒风来到了那处楼房,却因天气实在太冷,从而没有抬头看见阁楼窗户上的硕大破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