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记得我那时在家里睡觉,忽然听见门外有脚步声。
那脚步声很轻,显然用了轻功,我猜测那不是你,于是立刻起床出门,向看看到底是谁。
但我刚刚走到门口,就被一击重拳击中面门,顿时感觉头脑昏沉,余光之中,我看见那人的面貌,正是朱啸帅。
之后,我就被整个人扛了起来,朱啸帅扛着我撞碎南墙,一路跑到了这片营地。
然后他就从怀里掏出一块古石印章,盖在了我的脖子后面。之后发生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许咏努力回忆着,但只能回忆出这么多,被盖章之后的发生的那一段记忆,好像缺失了,无论如何回忆,都想不起来了。
忽然,他好像又想起了什么,补充道:
“对了,我看见朱啸帅的时候,发现他也很不正常。
他的样子疯疯癫癫,整个人看起来骨瘦如柴、十分虚弱,双眼迷离流着口水,像是痴儿。
而且,他的周围时常飘着一种白色的东西,像是魂儿,也像是衣裳,我看不清,但他肯定不正常。”
许咏的回忆,也算是印证了柳法的猜测。
柳法说道:“或许你看见的白色魂儿,就是那种鬼婴。
只不过朱啸帅的鬼婴很强大,甚至鸠占鹊巢、反噬控制了朱啸帅自己。
不管了,我们赶快先离开这里,这里我感觉很诡异,浑身不舒服。”
说罢,柳法将瘦长鬼影塞入了刘辛的木质人头之中。
又将黑纹鬼婴,塞入了胡天养的木质人头之中。
正好一只鬼,占据一个人头容器,免得它们互相打架。
两个木质人头,悬挂在柳法的两侧腰间,像是蛮族的装饰品。
他跳下尸山,一把火将堆成山的尸体,全都烧成了灰烬。
在那余火之中,他带着许咏和白冰若,向营地的出口走去。
一路上,许咏都在盯着白冰若,总感觉这娘们不像好人。
许咏还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揉了揉被勒红的皮肤血肉,觉得这女子看起来温柔,但看起来不是好惹的角色。
但她接近柳法,肯定不怀好意。许咏担心柳法把持不住女色。
所以,他决定时刻监视着白冰若,看看她到底有什么目的。
白冰若走在前方,与柳法说说笑笑,似乎是在与柳法套近乎。
但柳法的一张脸,一直冷若冰霜,似乎对这个女人不感兴趣。
相比于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柳法对人头里面的鬼婴感兴趣。
他也想尽快找到被污染的朱啸帅,将其消灭,取回第三个古石印章。
白冰若一直盯着柳法,与他交谈,但也感受到了柳法的冷漠。
‘他竟然对我如此冷漠?不对劲,难道他不对女人感兴趣?
我长得也算不赖,他竟然连一眼都不看我,只是时不时盯着木人头骷髅,有点怪。’
白冰若心里摸不透柳法。
反倒是她的余光之中,发现许咏一直死死的盯着自己。
许咏的目光十分灼辣,从背后盯着她,令她有些不舒服。
‘这个许咏,倒像是另一个极端,一直死死盯着我,像是要吃了我。’
白冰若感觉许咏的目光,像是一只饿狼。
她忽然回头,扬起了自己的右拳,没有好脸色的问道:
“从那尸山开始,你就一直盯着我?怎么?想跟我打一架?”
“别,我也算是个斯文人,我不擅打架。”许咏立刻摇了摇头。
他又不傻,自己境界修为远低于白冰若,一旦动手不是打架,只是单方面的挨揍。
“那你别盯着我!”白冰若说道。
“好。”
许咏点了点头,将自己的视线移开,但当白冰若转身之后,他的一双眼睛,又死死盯着白冰若,严肃着审视。
这令白冰若很不爽,时不时转身,与许咏嘴炮交涉一番。
但许咏就是不跟她硬来,以柔克刚,先答应再反悔,继续审视着她。
柳法则继续在前面引路,没有去管他们两个的麻烦事。
但只要有柳法在,即使柳法一直保持沉默,白冰若也没有真正跟许咏动拳头,只是一直在打嘴炮,一直在口头文斗。
他们两个文斗了整整一刻钟,柳法忽然抬手,对他们说道:
“别说了,有什么东西来了,我能感受到,是鬼婴的气息。”
柳法的这句话,立刻令白冰若和许咏停了口,全都保持沉默。
三双眼睛,望向驻军营地的出口位置,那里出现了一团影子。
柳法的眼中,闪烁黑血瞳力的花纹,他的视距更加遥远。
他看见营地的大门,出现了一个人影,十分纤瘦,摇摇晃晃。
那人影逐渐走入营地,左摇右晃,走起路来很不稳定。
像是醉酒者。
待他完全走入营地之后,柳法这才终于看清了他的相貌。
一位高约一米八,但身形消瘦如排骨一样的中年男人。
他的面貌,柳法记得很熟悉,正是这一片营地的统领朱啸帅。
朱啸帅出生自朱家,也算是世家大族的子孙,从小养尊处优,锦衣玉食,长得相貌平平,身材也很魁梧。
但眼前的他,却已经瘦得脱相,像是一具病死的行尸走肉。
他身上披着铠甲,铠甲看起来比他的肉身还重,似乎随时都会把他压垮。
“竟然变得如此憔悴,就算是一夜十三郎,也没被榨干成这样啊。”柳法不禁感叹,朱啸帅此时此地的悲惨境地。
他又发现,朱啸帅的背后,飘荡着一个白色的鬼影子。
那是一只白色鬼婴,高约两米,仿佛已经成长到了青少年的阶段。
它像是一件白色的衣裳,从背后穿在了朱啸帅的身上。
白色鬼婴趴在朱啸帅的背上,四肢柔软像是蟒蛇的身体依附在他的身上。
两个手臂缠绕在朱啸帅的手臂上,两条腿捆绑在朱啸帅的双腿上,就连白色鬼婴的下巴,也盖着朱啸帅的天灵盖。
像是一定白色的帽子,戴在了朱啸帅的头上,十分滑稽。
但白色鬼婴的全身血肉,仿佛与朱啸帅的皮肉连接在了一起。
二者共生,无法分开。
此时,朱啸帅已经走到了柳法的面前,张着干枯的嘴巴,开口第一句就是:“柳法……求你……赶快杀了我……”
他的声音十分沙哑,像是嗓子里的肌肉也已经干瘪,发出的声音像是有人拿着竹条,在地上缓慢的摩擦。
柳法并不知道,这是不是朱啸帅的诡计,所以没有立刻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