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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林苑饮宴之后,楚嬴在群臣中的口碑又上升了一大截,部分惜才之人,甚至建议楚皇重新选块封地,将楚嬴调回来重点培养。
奈何所有人的建议,都被楚皇以君无戏言为借口,统统挡了回去,不予支持。
当然,楚皇也不是毫无表示。
譬如,他一点没客气,当众呵斥太子楚喆丢人现眼。
说他从小跟着各种名儒学习,到头来,却连一个多年幽居深宫、自学成才的皇兄都比不上。
然后,又一脚将楚喆踢出了军部,着令他每天必须去文华殿报道。
最近一段时间,不许再参与政务,只需一心努力提高自身学问即可。
从权势滔天、巡抚一方的六部行走,到被褫夺所有实权,直接打回光棍太子的原形,楚喆只用了半年时间。
可想而知,他此刻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
这就像一个人走了狗屎运,捡到一张超级权力体验卡,原本以为可以为所欲为,从此走上人生巅峰。
结果到头来才发现,这张体验卡只有半年的期限。
如今半年期限已到,他却因为各种拙劣的表现,没能成功续费,只能看着曾经呼风唤雨的能力统统离他而去。
那种不舍、遗憾、失落、愤恨……楚喆心中简直日了狗了,至此彻底恨上了老大和老二。
给老子等着,总有一天,待我登上大宝,绝对有你们好看!!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因为楚皇呵斥完他之后,紧接着又罕见地颁布了几道旨意。
第一,大皇子发明曲辕犁,于社稷有功,又提振了大楚文脉,赏金叶子一百枚,绢一百匹,帛一百匹。
其母容妃教子有方,一并予以相同奖励,只是数量减了大半。
至于署名献上曲辕犁的东蓟知府,则发与吏部考功司,让他们考评后另行嘉奖。
第二,根据调查核实,原工部给事中苏立,协助大皇子,在顺州参与治理剿匪有功劳,特许恢复自由,就此升任顺州同知。
后续视政绩和考评的结果,再决定是否继续转正和升迁。
除了这两条,楚皇还征询群臣的意见,一口气将燕都三司衙门贬谪后的空缺,全部换上一批新的官员。
毫无疑问,这将大大削减关道成在燕云省的影响力,让他这个一把手没法再只手遮天。
也算是对他的一种变相惩罚。
可惜,对于这场重大的变故,关道成压根就不知情。
而且这个当口上,即便在场这些朝臣全程目睹这一切的发生,也没人私底下去信通知关道成。
朝堂里的关系很微妙,也很现实。
一天之内,群臣不仅疏远了太子,连同对待这位燕云总督,很多人也变得暧昧起来。
以至于,直到半个多月以后,关道成收到公函,才后知后觉了解到此事。
他先是惊出一身冷汗,等回过味来,整个人突然暴跳如雷,只觉得上天不公。
“可恶,为什么会这样?那小子怎么会没有受到惩罚?这不应该啊!”
关于这次弹劾楚嬴,他原本以为,将事情捅上金銮殿,借助太子的势力,以及群臣的舆论,怎么也该让前者吃个大亏。
没想到,如今楚嬴没有吃到亏,反倒是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
楚皇将三大衙门从一把手以下,全部往下撸了三级,撤调一批,再换上一批新人,几乎将他在本地的势力连根拔起。
他辛苦十余年,好容易才建立起来的关系网,就此毁于一旦,心里简直在滴血。
“可恶,竖子毁我根基,坏我大事……天杀的,可恶啊啊啊啊!!”
伴随着一阵乒乒乓乓的摔打声,总督府的书房内一片狼藉,让守在门外的长史蒋弼心惊肉跳,却不敢踏入房门一步。
许久,暴风雨终于过去,房间里忽然传出关道成略带沙哑的长叹,随即唤道:
“蒋弼,你进来。”
“老爷。”
蒋弼小心翼翼推门而入,反手将门关上,见到关道成后,连忙低头行礼。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地上到处都是破碎的瓷器、盆栽和撕烂的书籍,其中不乏价值不菲的名贵之物。
他的眼皮一跳,知道总督老爷动了真怒,默默将脊背压得更低。
“行了,就你我二人,不必这么拘谨,本督将你叫进来,是为了商量对策。”
关道成一挥袖子,蒋弼再次站直,终于注意到总督老爷此刻的脸色。
原本长相富态的关道成,此刻脸上就像罩了一层乌云,阴沉、恼怒、憋屈、还夹着一丝疲惫和颓废,给人一种喜怒无常的感觉。
“对策?”
蒋弼望着他,有点不明所以。
“没错,这次我们弹劾大皇子,陛下非但没有对他下手,反而一棒子落在本督头上……”
关道成与蒋弼道明因果,担心这只是楚皇对付他的一个开端。
这一次,还只是剪除他的羽翼,下一次,说不定就要对他本人动手了。
“老爷,卑职倒是觉得,此事无须太过担心。”
蒋弼听完之后,思量许久,最后得出这个结论。
“哦?为何?”
蒋弼可以说是总督府中,最有脑子的一名长史,所以很多时候,关道成都愿意听取他的意见。
“老爷你可曾想过,陛下既然插手顺州同知这幺小的官员任命,为何却不顺带,将顺州守备所千户,以及判官一道任命了?”
蒋弼不答反问。
关道成皱眉,略作思量道:“难道不是因为这两个职位品级太小,所以陛下根本懒得理会?”
“不可能,要说判官品级小,陛下不理会也就罢了,可这千户一职,地位不下于顺州知州,陛下为何却偏偏厚此薄彼漏掉了?”
蒋弼提醒道:“老爷可别忘了,我们扶持上去的吴狼,已经被定为反贼。”
“按理说,前车之鉴,再选一个千户,这事无论如何,陛下也该防着我们才对。”
“可事实却是,陛下放任不理,卑职怎么看,都觉得这两个职位是陛下有意留给老爷做决断的。”
“本督明白了,你是说,陛下这是在考验本督。”
关道成也是聪明人,一点就通,一边思索一边说道:
“倘若本督任命的人没有问题,这事也就算了,假如又是像吴狼那种,则陛下很可能会再次对我出手。”
他皱了皱眉,忽然一拳砸在手心,咬牙切齿道:
“虽说如此,可一想到本督任命的人,非但不能与那小子作对,还得尽心辅佐他,本督心里就憋屈得厉害!”
“老爷错了,谁说不可以作对?只要咱们选出来的人,和咱们没关系不就行了?”蒋弼若有深意地道。
“你有办法对付那小子?”关道成眼睛一亮。
“嘿嘿,不错,关于最重要的顺州千户的人选,卑职正好想到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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