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师,就是这里了。”
数日后。
张恒骑着墨色白纹赶山飞熊,随着仙官来到了一处矿洞门口。
入眼。
这里已经被道兵看守住了,强劲的罡风从山洞内吹出,别说普通人,就是真仙也被吹得摇摇晃晃,仙光黯然。
要是未成仙的普通人,恐怕只是靠近就有大凶险,更别提进去了。
“祖师。”
“据探查,这是一处小型的浮天石矿,还伴生着些许可以用来交易的仙石。”
“仙石就不说了,是仙界内的主要交易货币。”
“浮天石呢,多数用来建造天宫,是建造天宫的主要材料。”
“用这种石头建造的天宫,能长期滞留在九天之上,所以价值一直居高不下,别看这只是一处小型矿脉,等到开采完毕,创造出的产值起码在十亿仙石以上。”
仙官一边说着,还不忘跟张恒恭维道:“也就是您,换成别人,玉斧祖师肯定是不会给的。”
仙石珍贵。
以这些来挖矿的真仙来说,每日的薪资也不过十二块仙石。
不眠不休。
一位真仙日夜劳作,也需要二十二万年,才能赚到这十亿仙石。
众所周知。
真仙寿万,又哪里有二十二万年可用。
说句不客气的话,别说真仙了,就是天仙,一辈子辛苦下来,能不能攒下这十亿仙石都不好说。
毕竟,没人能只赚不花。
这样一座小型矿脉,足以供应一个天仙家族的开销,并有极大可能,让家族再诞生出一位天仙来。
“还行。”
“有这个矿脉在,我的一众仙娥们总算是饿不死了。”
张恒一边说。
一边与崔仙官往矿洞内去,准备去里面看看。
“白毛老怪,这活不错吧?”
“嘿嘿,你这老杂毛果然够意思,日结,每天十二块仙石,我们赚大发了。”
“那是,别的矿洞只给十块,这么好的待遇,真想干一辈子,嘿嘿嘿...”
进了矿洞。
张恒便听到有人在窃窃私语。
抬头看去。
二人一个长着浑身白毛,一个则满头乱发。
白毛老怪一脸邪气,杂毛道人则一脸刚正。
看上去二人很熟悉。
说不准就是从一个地方飞升上来下,在下界之时,没准还是正邪两派的领袖呢。
这种事很多。
下界时,彼此打生打死。
但是到了这里也就什么都看开了,甚至能相互搀扶着讨生活。
说正邪,说对错。
都只是过眼云烟,与其想那个,不如多赚点仙石,争取在地仙界内重建宗门。
到时候。
飞升上来的徒子徒孙就不用再当野修士,受这份委屈了。
“白毛老怪,你看我又挖到了一块浮空石,这块有西瓜大呢。”
“哎呀,真的好大,今天的开采任务你肯定超额完成了,说不得还能得奖励呢。”
“好说好说,要是我得了奖励,到时候请你喝醉仙酿。”
二人相互鼓励着。
干的非常起劲。
张恒默默的看着,心中也是无比宽慰。
在这场剥削与被剥削的战争中。
他应该算是比较仁善的剥削者吧,你看他们笑的多开心,多满足。
“换班了,换班了。”
矿洞内有罡风吹拂。
任是真仙之境,也不能在这里久留,通常都是三个时辰一换班。
换下来的修士,会在洞口外休息一会。
吃点丹药,回复下法力,调整下状态。
不然全靠硬撑的话,严重了会被吹散仙光,吹灭仙魂,纵使真仙一度,入灭即在当前。
“你怎么不出去休息一下?”
张恒一眼看去。
矿洞内开采浮空石的三四十位真仙,已经全都出去由另一班人接手了。
唯有一人不为所动,咬着牙,吃着丹药,继续顶着罡风开采矿石。
“这是我茅山派的张恒祖师。”
“机灵点啊,问你话呢。”
见中年人不予理会。
崔仙官面色一冷,身上的天仙气势便放了出来。
“上,上仙。”
“我刚才有些走神,没听见。”
中年人回过神来,露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小仙有个女儿,本是天之骄女,没想到被人所害,中了嗜睡之毒,眼下只能自封,等我搭救,小仙没本事,救不了她,只能多赚点仙石,想给孩子找位药仙医治。”
不等张恒答话。
一帮的崔仙官便小声道:“祖师,这种话听听也就行了,就拿这矿洞内的八十来号矿仙来说,拉出来问问,有一个算一个,哪个心里不委屈,不是欲语泪先流,这种人,只能怪自己命不好,同情不过来的。”
听到这话。
中年人少见的有些愤怒。
可他不敢与崔仙官争辩,因为他太需要这份多两块仙石的工作了,只能嘀咕着:“我女儿,真是天之娇女,有上仙之资。”
“行了,行了。”
“当父母的嘛,谁不是望子成龙。”
“我有女儿我也这么说。”
“可事实呢,只有我们张祖师这样的,才是有上仙之资。”
“你女儿,她不行,没这个命的。”
崔仙官嗤之以鼻。
想这种话他听得多了,哪年仙门收徒,那些被赶下山的人不嚷嚷着自己有上仙之资。
上仙。
一个个的,知道什么是上仙吗。
真仙,地仙,天仙。
只能算做普通仙人。
往上,到了罗天上仙,才有这个上仙的称谓。
至于大仙,那就更了不得了。
不是自卖自夸的话,只有大罗金仙才能被尊为大仙,哪怕你是太乙金仙都不行。
其他的。
所谓的神将,真君,星君,天王,还有天尊。
多是封号而已,天庭封你什么,你就有什么样的尊称,并不能代表实力。
当然。
实力不够,封号也很难封上去。
“嗜睡之毒?”
“世间居然还有这种毒?”
张恒对天之娇女并不在意,不过对嗜睡之毒倒是有点兴趣,因为他就很喜欢睡觉,于是问道:“跟我说说,中了这种毒是什么样子。”
中年人不敢隐瞒,回答道:“一开始,我女儿还能半睡半醒,跟我说些胡话,这几年却彻底睡死过去了,不管我用什么办法都无法将她唤醒,医仙说,可能是中了嗜睡之毒,主要定一睡到死。”
“有点意思。”
张恒不知道嗜睡之毒是什么。
可听中年人女儿的情况,有点修行梦法的意思。
只是修的不行,或者出了什么差错,沉沦在梦中出不来了。
“你现在就回去,将你女儿带来,我要见见她。”
张恒的梦经。
得自于聊斋世界下,天齐观的韩道士,是他打赌赢过来的。
如今天齐观一脉已然断绝,他可以说是天齐一脉的唯一传人。
以前没有听说过有谁修行梦法,那就什么也不说了。
如今听说了,不管是真是假,怎么也要见上一见,哪怕这只是可能和疑似。
“上仙,我家在千万里外,远了一点。”
中男人有些犹豫:“小仙脚力有限,您恐怕要多等几天。”
“不必那么麻烦。”
张恒将中年人一抓,随后向崔仙官告诫道;“你且在这里守着,我去去就回。”
唰!!
下一秒。
张恒一步跨出,带着中年人转身就换了片天地。
“如何?”
张恒向中年人问道。
“上仙,还没到,还有三十万里。”
中年人指着东方。
张恒也不答话,瞬间带着中年人又跨出一步。
这一步跨出去便是三十万里。
等回过神来,中年人已经惊讶的合不拢嘴:“过了过了,上仙,我家在点星湖边,过了两万里。”
“那就继续赶路。”
张恒瞬间又跨出一步。
正所谓:横跨山河,竖跨海,万里江山脚下踩。
若是之前。
张恒还做不到这一点,法则世界后,得了空间法则的感悟,单纯只是赶路的话,一个空间跃迁便是亿万里,与时间一样,距离也在逐渐失去意义。
时空神通,就是这么霸道。
这也是掌握之后,张恒敢说以地仙之修,横击天仙的原因所在。
“到了到了。”
又经过一次修正。
再停下,中年人指着远处的一个小岛说道:“我的家就在上面。”
“带路吧。”
张恒杀伐不断,实非凶恶之人。
眼下到了中年人的家乡,自然也没有硬闯的意思,也不想扰了此处安宁。
“上仙,请...”
中年人飞在前面带路,有一句没一句的跟张恒闲聊着。
中年人叫姜焱,其实不是地仙界的本土人士,而是从下界飞升而来。
算算时间,飞升至今已有三千八百年。
只是和大多数的飞升者一样,姜焱过得并不好。
所幸,他没有气馁过,不是在矿山内挖矿,就是在仙城内摆地摊。
这些年来,其实也算小有身家。
事情的转折,出现在百年前。
那年,姜焱正在给某一仙门当矿仙,认识了一位刚飞升不久的下界真仙。
姜焱是老好人性格,对其多有照顾。
就这样,两颗失落的灵魂就照顾到了一起,很快有了自己的孩子。
只可惜。
自古真心难留。
二人有了孩子不久。
就在姜焱想着,以后会更加美好时。
自家道侣在下界的夫君就飞升上来了,还不知道通过什么手段找到了她。
这就很难搞。
不明不白之间,自己就成了第三者。
道侣跟人跑了不说,还卷走了他这些年的全部积蓄。
破屋偏逢连夜雨。
姜焱本来还可以坚持,这么多年他都咬牙过来了,为了女儿,还有什么不能忍的。
却没想到,十年前,自己那正在仙门的修行的女儿突然陷入昏迷,自此再未醒来。新笔趣阁
“说出来怕您笑话。”
“当年我在下界时曾经也辉煌过,人们尊我为焱帝,还创建了一个焱帝门,统领一界,有过万门徒。”
姜焱说着说着,神情便失落下来:“我对不起我的徒子徒孙们啊,我一直攒钱,准备在地仙界内重建焱帝门,到头来...”
张恒面无表情。
大笑者,有一万个欢笑的理由。
悲伤者,各自的悲伤各自不同。
就拿姜焱来说。
他攒到钱又能怎么样,这些年的矿仙经历,早就把他的身体拖垮了。
再者说。
一个真仙,在地仙界内建立仙门。
一听就没有搞头。
有这笔钱就拿来吃,拿来喝吧,不然到了尽头你会发现,所谓的野仙努努力,也能在地仙界内重建仙门,其实只是一句自我安慰的口号。
理论上可行。
可实际上,没有一处仙门是建起来的。
建立仙门,用的也不是仙石,而是仙骨。
“以前这仙岛上,差不多有十万生灵,很热闹的。”
“后来我去外面当矿仙,就把他们给迁走了,不然我怕没人保护,会被邪修盯上。”
不多时。
二人来到仙岛上。
依稀间,能看出这里原本有座城市,只是十年过去了,城市已经化为废墟,再也不见当年辉煌。
“托大天尊的福。”
“各地域之间有传送阵,我每年都会回来看看,只是一直没找到办法,只能将乐乐封印在岛下的暗河中。”
姜焱一边说。
一边开启法阵,从水下暗河中抽取上来了一具冰棺。
张恒抬眼看去。
冰棺内躺着一名二八佳人,有呼吸,但是很微弱。
打开冰棺再看。
少女双目无神,神魂也已离去,留下的只是空壳。
张恒看了看。
又想了想。
片刻后开口道:“若是我猜的不错,你女儿应该得了一篇残经,此经名为梦经,是一本无上秘法,传自梦仙人,陈抟老祖。”
说着。
张恒又转头看向姜焱:“她得的梦经残缺不全,一入梦中便回不来了,因为想要回来,是不能这样躺着的,要有配套的手印,此印名为醒狮梦印,专门用来在梦中回神。”
“早年天齐观下,那些修炼梦经乃至于梦印的人,尚且沉沦梦中,不得脱身。”
“她只得残篇,连梦印都没有,又怎么敢胡乱修行。”
姜焱瞪大着双眼,迟疑道:“上仙,你...”
“不错。”
张恒轻轻点头:“我就是陈抟老祖的传人。”
语气微顿。
张恒沉默少许,突然开口道:“今日种种,恐怕不是偶然,你能遇到我,其实是应有的定数。”
说完。
张恒拂尘清扫,四下躬拜,低语道:“陈抟祖师在上,弟子已经明悟,这就接引师妹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