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汪汪……”不到十分钟,两只大狗带着满身雪花扑到了洪涛埋藏子弹的地方,转着圈子嗅来嗅去,兴奋的摇动着尾巴告诉主人它们发现了目标。
“咚咚咚……啪啪啪……嗷嗷嗷……哎呀……卧倒……哒哒哒……增援、增援……第11连遭到伏击,敌人数量不明、火力凶猛,请求增援!”
听到好消息的士兵们也跑着赶了上来,用手电稍微向四周巡视了一番,没做任何预防措施就傻呵呵去拉拽猎狗,顺理成章的踩响了蝴蝶雷。
这一炸就是一串,最终还引爆了埋在雪里的部分子弹,弹头四下飞射,现场顿时乱作一团。后面跟上来的士兵们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以为遭到伏击了呢。
有立刻喊叫着趴在雪地里躲避的,有举着报话机拼命呼叫援军的,还有端着枪向黑漆漆的树林里扫射的,好半天才消停下来。
再一看,得,真正被地雷炸伤的只有一条狗和两个人,但被己方流弹击中的却有三个,半点敌人的影子也没有,唯一的罪魁祸首就是还冒着烟的小雪坑。
洪涛如果能看到这幅场面,肯定不会抱着树干跳入冰河,哪怕只有霰弹枪也会选择掉头杀回去。与和这群训练度很一般,野外作战经验更一般的救赎者士兵相比,冰冷刺骨的冰河显然更具威胁。。
可惜没有如果,他这次又失算了,被安娜布设的疑阵迷惑了判断力,以为追兵是依靠自身能力死咬着不放。殊不知他们都是被雪地摩托一批批运上来的,要是光靠两条腿早就掉队了。
“什么?先原地待命……那家伙跳入冰河了,指挥追踪的连长亲自到河边看过,确实找到了痕迹。”当安娜听到前线指挥官的汇报之后,一直悬着的心终于落下来大半。
虽然还没有抓到人,可是在这种温度下跳进冰河其实和自杀差不多。也就是说自己指挥的抓捕行动从一定程度上讲已经成功了,但到底成功了多少还得由赵斌定义。
“……搜,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除了警卫部队把所有人都派过去,顺着河岸搜!”赵斌并没露出一丁点喜悦, 略微迟疑了几秒钟就做出了果断决定。
既然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连新任的总司令都战死了, 就必须做到万无一失,不能再想以前一样模棱两可的来句很可能。
“是……”安娜没有任何迟疑就把命令转达了下去,她心里也不算完全踏实, 只要赵斌不嫌麻烦,再耽误两天时间也不算什么。
“跳河的地点在什么地方?”不过赵斌并没完全把希望寄托在救赎者士兵身上, 低头注视着地图。
“嗯……这里!”安娜大概找了找, 从被分割成几十个网格的地图上找到了大致区域。
“我们也别在这里干等了, 去这里堵截!”赵斌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地图,拿起铅笔在赛里木湖北侧画了个圈。
“……据瓦克尔调查, 这边的山路已经被积雪堵住了。”安娜很快就明白了赵斌的意思,主教大人是想去WQ县以南地区,那里正是冰河的下游。
这样一来, 就算佑罗侥幸不被冻死, 顺着冰河冲出包围圈, 依旧会陷入后有追兵、前有堵截的被动局面。在这种情况下, 还能逃走就真只能用超人来解释了。
可问题是计划挺好,条件却不具备。赛里木湖北侧是有条山路可以直通WQ县, 但瓦克尔用直升机观察过,确认已经不能通行了,所以赵斌的设想无法执行。
“不过可以派雪地摩托搭载小分队去试试……”但安娜深谙做下属的诀窍, 此时最好别直接反对领导的建议。
正确的做法是提出一个切实可行的新建议,但必须和领导的办法尽可能高度重合, 能不能成功不重要,态度才是关键。
“嗯, 就按你的建议执行……另外再加上咱们的盟友!瓦克尔不是说过那位日本人是山地作战专家吗,就让他们亲眼看看反叛者的下场吧!”
赵斌果然没再坚持绕路去WQ县, 很大度的又把指挥权交给了安娜。不过还有个建议,这次是暗示可以让东亚联盟的军事观察员参与追捕行动。
现在佑罗已经属于砧板上的肉了,生死并不重要,他关心的是如何把这块肉发挥出更大作用,比如借此向东亚联盟施压,以期在谈判桌上获得更多利益,缓解反抗军带来的压力。
实际上他这么做等于救了洪涛一条命, 从游客中心抵达湖北岸的山路有20多公里远,乘坐雪地摩托怎么也得半小时才能赶到。在战场上别说半个小时,几分钟时间就能决定胜负。
这就是政客和军人的区别,政客考虑问题往往比较复杂, 喜欢让利益最大化。如果是由瓦克尔指挥,他肯定不会让追踪部队的机动力量傻等着所谓的盟友观察团,大不了留下一辆车带路。
反过来再说洪涛,他此时已经顾不上想别的了,或者说身体正在被低温吞噬,绝大部分血液不得不拼命循环,大脑严重缺血缺氧,能不昏迷已经算强大。
从落入冰河那一刻算起,不到十分钟衣服就被一层层浸透,然后体温被水迅速带走。半个小时之后双手双脚开始冻麻,逐渐失去了知觉。
好在他事先把身体绑在了树干上,否则不用等冻死,在时速接近4、50公里的急流中很快就会被甩下去,然后像破麻袋一般撞在岸边的石头上粉身碎骨。
可即便有这根树干承载他也好受不到哪儿去,刚开始一段时间还能依靠自身力量让身体保持平衡,可是随着四肢逐渐冻僵,大脑越来越迷糊,就开始跟着树干一起乱转了。有时候还得被埋在水里泡一会儿,靠着水性不错,在被憋死之前翻过来。
四十多分钟过去了,水流逐渐变缓,看看手表,海拔已经降到了2300米左右。凭借着最后一点清明,洪涛用左手划拉着水,把树干缓缓靠向了左侧的一片缓滩。
好消息是这里的河滩地相对要柔软很多,不再是遍地的石头,说明已经离开了山区,但他耗费了好几分钟才勉强抽出匕首把绳子隔断。
“咳咳咳……嘚嘚嘚嘚……”手脚已经快感觉不到了,那张不死不休的破嘴也处于失灵边缘。本想感谢老天爷不杀之恩,可嘴唇和舌头总是不听指挥,牙齿还不由自主的往一块儿碰。
“你、你你你……也不不不不……是啥……好好好好东西……”短短几十米距离,足足爬了五六分钟,嘴唇稍微缓过来点又开始骂街了。
咒骂的对象就是刚刚要感谢的老天爷!命虽然暂时保住了,可他发现浑身上下除了湿漉漉之外还有血迹渗出,到底哪儿伤了目前感觉不到,但肯定不少。
哆哆嗦嗦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全身被冷风冻僵之前终于从背包里找出汽油和镁棒,成功点燃了身边的一丛荆棘。
此时哪怕是一点点热量也是救命稻草,哪怕火星被风吹在脸上,手拔在还未燃尽的灰烬中,洪涛也全然不顾,用力在地上爬行,跟着火头一点点向前拱。
“嘶……啊……”当面前已经有更大片的荆棘被引燃,洪涛才感觉到脸和手有些疼,嘴也好使多了,准确的发出了呻吟声。
“天灵灵地灵灵,王母娘娘保佑……”接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脱衣服,赶紧把湿透的衣服扒光。一边脱一边查看身上的伤势,这一看不禁又让他想起了天上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