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易通过正常方式拜见真言国国主。
真薰的气色非常不错,礼节性的寒暄过后,当只有两人时摘下面纱,依旧是那样的光彩照人。
白易开门见山的说明了圣晶石存放在王宫地下室的危险性。
真薰听过后并不以为然。她说:“我听说了来自西海的怪兽,西海岸的许多国家出动军队镇压,但是威胁不大,只要政府足够重视,一般都能将它们全部消灭。而且我国还没有出现那种怪兽,我倒是想见见。你说它们来自赤荒大陆?虽然我不太信,但更好奇了……”
“这不是好奇的问题。”白易努力解释说,“我去过赤荒大陆,在那里见过的魔兽与出现在星荒大陆的魔兽是一样的。特别是它们身上的圣印,我可以确定只能是来自赤荒大陆。我刚才说的圣晶石的事情是我的猜测,可是……”
真薰打断他说:“既然是猜测,那可能就是猜错了。”
“你听我说完真薰!我的猜测并非全无根据。首先圣晶石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而且它们放在王宫的消息极有可能已经走漏,所以我才担心。”
“可是我国没有出现那种魔兽啊,而且你想把圣晶石转移到哪里呢?当初把它们放在我这里不就是为了安全吗?你觉得会有哪种地方比我这里还安全吗?这里是王宫,还有哪儿比这里更安全?”
真薰认定的事情很难说服。就像她的性格,看似容易妥协,外表也十分柔弱。但是她认定的事情一定会以某种方式达成,哪怕过程曲折。
于白易来说很多时候难以反驳她清晰的逻辑,但这一次他绝不妥协。
“这不是安不安全的问题……至少不只是圣晶石安不安全的问题。你要知道圣晶石放在这里的消息已经走漏,我们换个地方,把它藏起来。即便还是被发现了,至少不会连累到你们。你听明白了吗?”
“你这么大声干嘛?我有什么没听明白的?”
白易清了下嗓子,放低声音说:“所以说这次你要听我的,把圣晶石……”
“我知道了!”
白易愣了下,因为真薰的脸色变了。
她说:“你是想趁着这个机会,借个由头把圣晶石拿走,这样就没有来见我们的理由了,对吧?”
“……”白易说,“不是这样的!”
“就是这样的!白易,我没想到你居然这么薄情。就算把这里当个行宫我都毫无怨言,可是没想到你竟然连个虚名都要夺走!”
真薰的语气带着哭腔,白易满腔义愤全部哑火。
他恳求道:“这件事不一样,真薰……后果非常严重。我日后会向你解释清楚,拜托,算我求你了,这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
“听你的……哼,我哪敢不听你的呀,除了你的话我谁的话也不听……”
她又说:“你答应我的话可不许反悔。”
“不反悔,一定兑现,在危机解除之后。那你答应我马上把圣晶石转移……”
“马上?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我还有别的事……”
“果然还有别的事,马上就要走,刚来就要走!”
“不是,我真的还有别的事!”
“什么事不能等到以后再说吗?”
“真薰……”白易真是感到词穷。
真薰瞪了他一眼,转身离去。
“真薰!”
真薰转过身,已经将面纱重新戴上。“还愣着干什么?你要来,还是要走?”
白易急忙跟上。两人拉着手,真薰说:“好吧,我答应你了。可以了吧?”
“真的?”白易松了口气。
“真的,只要你不马上就走。”
白易深吸一口气:“好,我答应你。”
当天王宫举办盛大的欢迎宴会,包括真善在内的天玄教四大长老等许多重要人物出席,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感觉格外亲切。席间谈笑风生,其乐融融。
夜晚一片灯火通明。原本就戒备森严的王宫因为白易的提醒又增添了守卫。
入夜,原本明月高悬,满天星斗,忽然乌云遮蔽了天空。漆黑的夜里,午夜时分响起一阵犬吠。
“汪汪汪……”
白易被惊醒,特殊的叫声一听就知道是大狗戌十一发出的。
真寻应该能够很快将他安抚,原本他这么认为。可是没想到叫声持续了很长时间,
“汪汪汪……汪汪汪……”
有时远去,有时又近来,连续不断,没完没了。
并且始终非常狂躁,极度扰人。
白易卷起枕头堵住耳朵,但响亮的“汪汪”声在寂静的夜里清晰入耳,让人难以安宁。
怎么回事?戌十一不是很听真寻的话吗?真寻的驯兽能力毋庸置疑,所以今天他是怎么了?
白易忍不住爬起床,刚打开门响亮的“汪汪”声就钻进了他的耳朵,睡意就像长了翅膀飞出大脑,沉重的眼皮顿时变得轻飘。
“小戌,怎么肥四?别再叫了!”
除了犬吠便是真寻的怒吼,是听得出的不耐烦。间或能听到戌十一发出的呜鸣,像似被教训。
可即便如此犬吠声仍旧没有停。戌十一是变异人,变身后的体型完全称得上是猛兽,吼叫声也绝非普通野兽可比的。大半个王宫都能听到。
两人住处离得不远,这也是白易能听到所有声音的另外一个原因。
“咔嗒”一声,白易关上了身后的门,迈步向前走去。
经过一段幽暗的长廊,踏上一条向下的楼梯……
微明的光线在楼梯拐角处暗淡,尽处的台阶始终隐没在黑暗中。有那么一段路伸手不见五指,他摸索着前行。
空旷的走廊,无声的脚步,不断向下的延伸的楼梯。
每一声响亮的犬吠都像发自脑海深处,回音激荡,绵延不止。
白易不想惊扰他人,只是被犬吠声扰得睡不着出来看看情况。戌十一这样狂叫肯定是不正常的,所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呢?
在楼梯口,光线变得明亮。
阴影同样变得浓重。
他从墙角探出半个身子,远处昏暗的光线下隐约可见一个娇小的人影,大声喝斥着:“不许再叫了,再叫我就打死你……”
说着如此严厉之话的人正是真寻。白易眼前一亮,视线变得清晰,那发白又发光的好像是她的脚丫。
远远望去就在这条走廊中戌十一那同真寻相差无几的身高上蹿下跳又左冲右突,时而摇着头,时而晃着尾巴,显得极为暴躁!
洪亮的叫声在近处时已不像是犬吠,仿佛野兽发怒时的咆哮。
此外并不见任何异常,整个楼道只有真寻和戌十一。
真寻时而举手,时而脚踢,气急了甚至还追出很远。
黑暗中两人的身模模糊糊,影影影绰绰宛如两道鬼影。
白易打了哈欠,揉了揉眼睛。
一声怒吼惊得他打了个激灵。
“小戌!我真的生气了!”
仅从声音上都能听出真寻已然怒气冲天,到了忍无可忍的地步。
戌十一似乎安分了一些,因为犬吠声暂停。
霎时四下里一片寂静。悄无声息,只有微弱的耳鸣,如同丝竹般,飘飘袅袅。
白易探出头。
“还不快滚回来!”
阴影中缓缓地走出一头猛兽,它低着头从真寻脚边进入了她身后的房间。
戌十一绝对不是一只温驯的宠物,依稀记得它浴血搏杀的场面,让人为之胆寒。就是这样的戌十一被真寻驯得服服帖帖。真言族第一勇士的称呼绝非浪得虚名。
“邦”的一声响。白易眼皮一抖,是真寻关门的声音。
夜归于静。
空旷的走廊晃动着微明的光线,黑暗犹如打翻的墨水在纸面洇开。
白易不知是如何回到房间的。虽亲眼所见,但刚才的一幕回想起来模糊不清,如同一场记不清细节的梦境。
在黑暗中跳来蹦去的戌十一,那不安分的身影始终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
摇摇晃晃的回到房间,关门的手感受到了阻力。
回头一看,门外出现晃动的影子,惺忪的睡眼猛然睁开,就见一只手伸进门缝!
头顶仿佛响起“扑棱棱”的声响,那是“睡鸟”飞走的声音。
门缓缓打开,冰雕玉琢的绝美容颜映入眼帘,是真薰。
“怎么还没睡?”
“醒了。”白易坦诚回答。
刚才他是真的被吓到,完全没想到门外会有人。这对姐妹就像说好了似的一起不让他睡觉。
真薰走进房间,身体向后一靠关上房门。
四目对视,嫣然一笑。那眉宇间的笑意宛如一池荡漾的春水,看一眼就能让人为之心旌摇荡。
他反问:“你呢?”
“我正要睡。”
白色的睡衣与白色的长发如同霜雪般晶莹,月色下仿佛日月星辰被披在了身上。
“你不觉得有点热吗?”真薰发问。手指在他的鼻尖上轻轻一点,“还说没有,都出汗了。”
白易明明什么都没说。
真薰抬起纤纤玉手向掌心一吹,动作轻灵犹如广寒仙子。冰凉的念气充满整个房间,效果立竿见影。
同样让人降温的还有她冰凉的肌肤,清爽又温润。
“怎么样?”她轻柔的吐息有一丝空灵,“好受点了吗?”
白易感受到醉人的芬芳。“你听到狗叫了吗?”
“戌十一而已。”
“他经常这样?”
真薰摇摇头。
白易说出了他的担心:“他好像不太正常。”
“其实还好。你知道他曾经是人类。”
“已经变不回人了吧?”
真薰又摇摇头:“他认可自己是人。”
凉意通过亲密接触,如同波纹一圈又一圈扩散开来,一阵酥麻袭遍全身。
因为真薰才知道什么是冰肌玉骨。
“你养的那只小妖精呢?”她突然发问,“还带着它吗?”
“还在。”
“在哪里?”
“我不知道,应该就在房间。”
“赶它出去。”
“为什么?”
“因为从现在开始这里是我们的二人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