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玉斐第一次算的上正式的表白好像被婉拒了,可她不着急,至少她知道沈守意并不讨厌她,说明这段日子的努力没有白费。
不想将沈守意逼得太紧,所以自此之后唐玉斐都没有再去沈守意的宅子蹭早餐。虽然中午会坚持送便当,却不再要求上去见见他,也不再给他打电话,保持在能让沈守意想到她却不能见到她的程度。
于是唐玉斐又恢复到吃吃喝喝陪着沈老爷子喝茶遛鸟听小曲儿的生活。
欲擒故纵对付感情经历白纸一张的沈守意很有效,小姑娘突然不再缠着他了,他有些不习惯。
这些天他反复自责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太过分了,伤了小姑娘的心。而这份愧疚在每天中午的便当送到时就尤其强烈,沈守意只能乖乖吃完,接着发呆。他这时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早已习惯小姑娘在他面前吵吵闹闹的日子,她突然不在了,就连pharos都蔫巴巴的。
难道自己真的对小姑娘起了别的心思?
沈守意怔怔出神,助理连着叫了他好几次才回过神来。
“沈先生,情侣之间总是会吵架的,这种时候男人要懂得大度。”助理见自家老板这么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根本无法投入到工作中去,于是忍不住提醒道。
在他看来,一定是自家老板太不解风情,伤了唐小姐的心。
沈守意自动忽略了情侣二字真诚地问道:“如果你不小心说错话让女孩生气了,要怎么哄?”他终究是过意不去,不希望小姑娘不开心。
“送花!女孩子都喜欢花,红玫瑰最好。还有,道歉要有诚意,女孩子喜欢听一些情意绵绵的肉麻话,记得可以附带一张手写贺卡。”助理一副孺子可教也的神情滔滔不绝地向沈守意灌输自己的经验技巧。
“情话?”沈守意的眉毛皱的更深了,脸上露出了困惑和茫然的表情。
“沈先生,女孩子是靠哄的,她们都是感性动物,有时候再多的物质都比不上一句美妙的情话来的有用。”
“我知道了,帮我订花。”沈守意若有所思,挥了挥手。既然他说女孩子都喜欢花,唐家的小姑娘一定也会喜欢。
可他不会说情话,过去二十几年他没有深入接触过女孩子,更不知道要怎么说才能让她们开心。
沈守意握着钢笔,一阵踌躇。
助理很不放心,一步三回头地看着自家老板似懂非懂的模样,恨不得能亲手替他写封情书出来。
照这个进度,什么时候才能追上?!
此时沈家园的大亭子内,唐玉斐和沈老爷子靠在红木躺椅上,极为享受的品着六安瓜片,耳边是咿呀的京剧唱词。
天空阴沉沉地下着雨,但是不影响祖孙俩的兴致,反倒别有一番悠闲的味道。
六安瓜片味道清雅,唐玉斐揭开茶盖轻嗅后呷了一口,觉得茶水醇厚有回甘,唇齿留香,她满足地啧了一声。
沈老爷子睁开眼睛斜睨她:“小玉儿最近怎么有空陪着我这个老头子?是不是那小子让你不开心了?”之前他听人说小丫头总跟在大孙子后面跑,两个人几乎要黏到一块儿去了。还以为好事将近,谁知道又跑回来找他了。
唐玉斐捧着茶杯不撒手,细声细气地说道:“沈先生对我很好,我就是想祖父你了。”
“小丫头,他要真对你好你还能想起我这个老头子?”沈老爷子毫不留情拆穿她:“需不需要祖父替你好好教训他?”
“不是沈先生的问题。”唐玉斐摇摇头,叹了一口气,小脸上挂着十足惆怅,看起来有些滑稽。
沈老爷子起了兴趣,直起身问道:“小玉儿跟祖父说说,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沈先生嫌我年纪太小。”
“他倒也知道自己老大不小了!再拖几年他就三十了!”沈老爷子瞪大眼睛,似乎觉得很是不可理喻:“再说了,年纪算什么问题,没差个十几二十岁的都不算事儿。”
没想到老爷子思想这么开明,唐玉斐暗自点头,深以为然。
“那小子不知好歹,不如直接生米煮成熟饭,到时候他想赖也赖不掉,我也好先抱上曾孙。”
唐玉斐嘴里的茶噗嗤一声全喷了,呛得满脸通红看向满脸理所当然的沈老爷子,他究竟知不知道自己说出的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话?她虽然不介意做个豪放派,可万一沈守意对她的行为表示不齿,那她好不容易刷的好感度不就废了?
不成不成,唐玉斐觉得自己跟不上沈老爷子的思维,于是落荒而逃。
窝在自己的宅子里,唐玉斐听着窗外的雨声哼歌做饭,难得有闲情逸致看看这个世界的电视剧。她再次感叹富家小姐的生活就是好,简直就是人间极致享受。
时间晃过,天暗到完全黑了下来,雨势不减反增,隐隐有了暴雨的趋势。
唐玉斐洗完澡站在窗边才发现雨珠细密的都看不清窗外的景色了,就连路灯都糊成了一团,她有些忧心花园里那些娇弱的花儿能否挺过去。
就在她要拉上窗帘的时候,余光却突然看到院外站着一个模糊的小影子,正在费力的蹦跶着。
她看了半天才认出来,那个小影子居然是pharos!
这种天气沈守意绝不会让pharos出来,唐玉斐心里一惊,首先想到的是沈守意出事了。
来不及换衣服,唐玉斐打着伞穿着睡衣就冲了出去,果然看到淋的湿漉漉一团的pharos在风雨中瑟瑟发抖,嘴里还焦急的呼唤着。雨声太大,她在房里一点儿也没有听见,不知道它叫了多久。
“pharos,出了什么事,沈先生在哪里?”
而pharos一见到她就更加用力的蹦跶,咬了咬她的裤脚,一边往前走一边往后看她,唐玉斐觉得自己甚至在那双黑眼睛中看出了深切的焦急。
知道它在指引自己,唐玉斐立即跟上。pharos跑的很急,唐玉斐也小跑起来,飞溅起来的雨水将她的裤腿打湿一片。
她头一次觉得沈家园实在是太大了,大到想找一个人这么麻烦!
pharos带着她在路上左拐右拐,一路快要跑到沈家园的大门口,唐玉斐这才远远看到路灯下坐着一个孤寂的人影。
沈守意没有打伞,就这么暴露在雨中,垂着头不知道是什么表情。他浑身湿透,一身狼狈的坐在花坛边上,黑发垂落下来黏在脸侧,手边放着一大束火红鲜艳的玫瑰花,此时也被雨凌虐的不成样子,花瓣散落了一大片。
唐玉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觉得心揪的厉害,走进看才发现他漂亮的手指上如今满是污秽,指甲缝里还嵌着泥垢。
“沈先生。”唐玉斐将伞挪到他头上,这才轻声叫他。
沈守意回过神抬头,露出藏在阴影中苍白的一张脸,那双浅淡的眸子聚焦不到她脸上,可唐玉斐却能看出其中满是失落和不安。
“为什么要坐在这里淋雨,发生什么事了?”
“我在找东西。”
“什么东西?”唐玉斐着急问道,一个眼睛看不见的人在这么大的地方摸索着找东西,这不是开玩笑吗?!
沈守意指了指旁边模样糟糕的玫瑰,似乎有些局促:“那天的事情......对不起,这是我赔给你的花,只是我把夹在里面的贺卡弄丢了。”
那是他想了一整天才写出来的话,他曾郑重地将它放在玫瑰中,或许是风雨太大被吹走了。发现贺卡丢后他满心不安,所以沿着回来的路找了许久,后来干脆连自己的伞都丢了。可是这对他来说难度太大了,他甚至无法保证那张贺卡是否落在沈家园内,他痛恨自己看不见。
唐玉斐看着他说不出话,心疼的厉害。如果pharos没有来找她,他还要在大雨里坐多久?在她舒适看剧时,他又一个人在大雨滂沱中摸索了多久?
“我替你找。”唐玉斐不由分说将手中的伞塞给他,转头冲进大雨里。
沈守意一惊,立即起身唤她,可唐玉斐哪里会听?
她干脆踢了自己的拖鞋,一路小跑着去找那张贺卡,狠狠将被打湿的刘海都薅到的头顶去。
玩什么欲擒故纵,这样欺负一个看不见的人,唐玉斐你忍心吗?她在心里狠狠的骂自己,想到沈守意这般狼狈至极都是因为她,她就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如今她只想找回那张带着浓浓心意的贺卡,告诉他不要再露出这样让人心疼的模样了。
唐玉斐咬着牙,眼前雨帘细密,她甚至连眼睛都睁不开,可她还是坚持着,甚至仔仔细细地将每个花坛都查了一遍。
贺卡会吸水,应当不会飘的太远才是,只要它丢在沈家园内,她就一定可以找到它!
不知道自己淋了多久的雨,连脚底都踩麻了。睡衣紧贴在她身上,冷风一吹让唐玉斐冻得嘴唇发白。就在她将沈家园绕了一遍又一遍,快要陷入绝望的时候,她终于看到不远处地上孤零零的黏着一张小卡片,封面上的银色字体反着微弱的光。
因为它颜色偏暗,居然一再被她忽略了过去,现在终于找到了。
唐玉斐激动的快哭了,跑上前小心翼翼地将它拾起来,珍而重之地捧在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