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驶得万年船,我初来建木世界时,没有朋友,没有领路人,什么也不会,就是凭着十二分小心才活到现在,我所知道的同期的许多代行者都死掉了。”
看着王承风略显颓唐的样子,陈清亦是沉默。
“你卧底了近一个月,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了吗?”他接着问道。
“这秦鬼每日不是修炼就是吃手下小妖鬼带回的人尸,我都恶心坏了。我只知道拐来的幼童藏在秦府,还有镇长其实是长右,其他真不知道。”
“那秦老鬼喜食幼童心脏,不知?”
“灵犀眼显示信息确实如此,但我未见秦鬼食心。”
“那便怪了,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陈清低头思索道。
很快,三人一马来到风波镇。
跟往常一样,镇上静悄悄地,没有一个喘气的。
“镇长府每到夜晚,就令妖物睡娥在小镇上空施法,令每一个普通人都熟睡不会醒来,方便他们做事。”
走在寂静的街道上,王承风解释道。
陈清点头,三人一马很快来到了镇长府那条巷子,
“总觉得有件事被我忽略了,但是怎么也想不起来。等会儿见机行事,实在不能力敌就及时撤退。”
老远看到秦府门口挂的两只大红灯笼,陈清对王承风说道。
王承风看着幽幽的秦府,一阵龇牙咧嘴,似是想起了不好的回忆,默默点头。
拍了拍踏雪,示意它先离开,陈清又看向沈先生,言道:“先生即已将我们带至此地,余下的事情神鬼莫测,便不要参与了,先回去罢。”
却见沈先生镇定神色道:“多谢道长提醒,但那些孩儿已是我的命,若是见不到他们安全,吾实在生不如死。这一趟,请让我跟随道长,纵是刀山火海也愿去得。”
“如此也罢,一起吧。”
踏雪轻咬着陈清道袍边角哀鸣,陈清抚着马鬃道:“好马儿,无妨,若是贫道侥幸得以回来,等回山了,叫小弟子们好好伺候你。”
漆黑幽静的街道今晚显得格外凄凉,森冷。
三人终于来到秦府前,白日气派的石狮子已是血流满面。
“唔。”
王承风忙捂住嘴,凑到陈清耳边道:
“你看那牌匾!”
陈清顺势望去,匾额上书—都市王!
他心底咯噔一下,心中泛起疑惑,虽然没来过这里,但王承风与沈先生都说此地是秦府,怎么牌匾上写着都市王?难道是王府吗?小小的镇上也有皇亲贵族?
王承风看着血色牌匾浑身不得劲,
“陈道长,灵犀眼没有任何反馈。以我多次事件的经验来看,风紧,撤吧。这明明是秦府,我在里面呆了月余,不会搞错的。但你看这牌匾竟然换了,什么都市王?我看不懂,再世兵王吗?一次事件而已,犯不着冒险,了不起这次事件奖励清零,有道是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啊!”
陈清紧了紧手中神宵,摇了摇头,
“失踪的幼童就在里面,我的师姐属下也在里面,道义所在,我不能走。你若是真的怕了,就先走吧。”
“唉,谁让我欠你的,道士都这么执拗的嘛。”
陈清在前,王承风与沈先生在后,走近朱漆大门。
王承风上前正欲推开大门,大门往后,无人自开。
一团团惨绿色的鬼火飘在空中,成行成列,排成一个小道,三人见状,壮着胆子沿着小道上去。
忽然远处传来交织不停的惨叫声,此起彼伏,细细听去,竟是三个人的。
陈清三人闻声一路畅通无阻来到一处偏殿旁,王承风纳闷道:“真是邪门,秦府哪有这么大?这都赶上一般宫殿的规模了…”
一声声求饶声,呵斥声与鞭声打断了他的自语,三人向偏殿内望去。
殿内热气蒸腾,油光锃亮。
中间架着一口巨型油锅,目测一次放下十头非洲象都绰绰有余。
油锅下围着一圈身穿皂衣的鬼卒,正不停地向油锅下面添加柴火,柴火烧得旺盛,噼里啪啦的响着。
另有三名腰扎着橘红色宽带的鬼卒站在小梯上,用叉子不停搅拌着滚烫的油锅,阵阵惨叫声正是从油锅里飘出。
声音怎么有点耳熟?
三个鬼卒用叉子将油锅里的三人上下翻转,仔细炸了个通透,这才满意各自将油锅里的三人叉起,下来小梯。
众鬼卒忙围了过来,贪婪地看着被炸好的三人,它们吹着口哨,如同成群的吸血蝙蝠鸣叫。
三名使叉子的鬼卒喝退围着的小鬼,得意洋洋地叉着叉子向偏殿外走去,剩余鬼卒皆跟随其后。
陈清三人忙躲在一旁,
“我去,这三个好惨,都炸酥了!”
王承风咽了咽口水道。
“沈先生,你确定抢走幼童的是官兵?”陈清皱着剑眉问道。
沈先生此时也是惶恐至极,颤声道:“确定,那就是官兵,五年前洪水泛滥后,县令就是带着那些同样穿着的官兵来赈灾的,小老儿记得很清楚!”
陈清心中电闪!
怪不得总感觉忽略了什么,县令!这么多事情总有县令的影子,但县令到现在都没有现身,真的很古怪。要知道,他身为上清派上代掌教关门弟子,本朝天子的座上客,此次大规模出行,一般品级的官员见到都要隆重欢迎的,更遑论一个小小的县令!已经来到此镇一天一夜了,县令迟迟不见身影,本身就有问题!
“走,跟上,看看到底是什么魑魅魍魉!”
一行鬼卒高高叉着叉子来到一处正殿,一路都是被油炸的人滴落的滴油,落在石板上,冒出一簇簇黄烟……
鬼卒们迈进正殿,将叉子轻轻放在地上,恐弄碎了炸得酥脆的三人,它们跪在地上,叩头道:
“秉大王,三个罪孽炸好了!”
正殿里高高的大堂上辉煌的烛光里端坐着一个高大的身影,身着紫红色蟒袍,双手捧笏,容貌看不真切。
旁边侍着一文士,单手捧着一本厚账簿,另一只手拿着毛笔正不停写着。
殿中央炸得焦酥的三人不停地哀嚎着,嘴里直呼冤屈。
侍立在正殿两侧阴影里传来两声怒喝:
“都市王在上!岂容放肆!”
其音震魂,一时间鬼卒与油炸三人皆不敢发声。
高高大堂上辉煌烛光里传来一句威严的问话,直吓得殿外躲着偷听的沈先生两股战战,无力站稳。
“沈从谨,你可知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