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神准射击馆出来,按照布莱恩的提示,思柔沿着同一条街道寻找那家金刀售后服务店。
在街尾一家衣品店旁边,果然看到“金刀售后”四个大字。
思柔走了进去。
“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的?”
售后服务店有一个店经理,三个店员,一名保安,两名维修师傅。
一个店员瞧见思柔进来,便上前询问道。
思柔从身上的铁盒子里,取出两个空弹匣:
“能给我配几发子弹吗?”
“当然可以。”
店员接过空弹匣,又对思柔道:
“能给我看看你装的是什么型号的枪吗?”
思柔把右前臂伸了上去,那把袖珍女式枪便呈现在店员的眼前。
店员瞄一眼,就点头了:
“女神风系列,C型号,配8X18mm子弹。弹匣是20发装满。请问女士需要多少发子弹?”
“怎么卖的?”
思柔一提到钱,马上谨慎了起来。
“一发子弹16块钱,一弹匣是三百块。”
店员报价道。
天啊,一发子弹就要16块钱,思柔觉得这哪是子弹啊,简直是钱弹,一发发打的全是钱!
难怪贫民区一直是这样说的,装得起枪,用不起枪。再加上保养,这每年下来用在枪支上的费用,就不少了。
这就是为什么很多抢劫的家伙,要么没有枪,要么有枪就是没有子弹,结果被人反杀的新闻屡见不鲜了。
“买四个弹匣能不能一千块?”
思柔犹豫再三,最后“咬牙”砍价道。
“女士,我们这是金刀店,大集团,大牌子,全E区统一价,没得价讲的。”
店员用哭笑不得的语气说道。
“那总有得优惠的吧?”
思柔脸皮厚到底,死活要砍点价,反正是一张铁脸皮,霍出去不要了。但钱是能省一分是一分,她可马虎不得。
“女士,你也太强人所难了吧……”
店员有点无语了。
店经理插话进来道:
“算了,给她,给她吧。销售日期改在一星期后的大酬宾活动上。”
“还是这个经理会经营,瞧,成功把大酬宾活动强塞进我大脑里了,想忘也忘不了。”
思柔高兴地笑不拢嘴:
“大酬宾活动我肯定会来参加的了。”
心里却想,骗你们的,没需要,我才不会来呢!
店员照着经理的话,把销售记录的日期改在了七天之后,然后把四个满弹的弹匣,交到了思柔的手中:
“大酬宾活动,凡是进店购买的产品,一律九折优惠。女士,你这一共是一千零八十块。”
“成交!”
思柔爽快地交了一张寸布,八张书纸,然后将一个满弹的弹匣,装进了右臂弹槽里,把剩下三个弹匣收进身上的“铁盒子”里。
那个店员用惊讶的目光,看着思柔把三个弹匣藏进她的肋下缝隙里——双肋下都有一个三指宽的洞隙,这个女孩子竟然镶着一个可以盖上盖子的小铁盒,愣是把洞隙给利用起来,变成了收储室:
“这样响起来,怪隔应人的。我送你一套胶皮夹,夹起来缚在手臂上,或者脚踝上吧。”
那弹匣收进这样的铁盒里,走动起来会相互摩擦,碰撞盒壁,会发出响动,听着会让人不舒服,尤其是从身体内部传出来的声音,让人产生忧虑的心理。
“那太谢谢你了!”
思柔一听有东西送,心里就开心了。
店员送来一块胶皮夹,很像一条有伸缩力的橡胶皮带,可以把弹匣夹在里面,就算抡甩起来也不会掉出来。
把弹匣夹进去后,再像套皮筋那样套在手腕上,不仅不用担心会掉,还能起到装饰的效果。
回到赵肆的公寓,赵肆说今天没工作安排,思柔你可以自由活动。
思柔想到铁山集团招散工的事情,对,还有这条赚外快的途径,没有试试呢。
于是向赵肆打个招呼:
“赵叔,我想回家一趟。”
“这才来这没几天,就想家啦?”
赵肆正在电脑前忙什么,看什么,听到思柔这么说,于是抬起头来问道:
“让你去学枪法训练,还有学搏击,你都学了吗?”
这当老板的都是这样吗,总是要员工把与工作相关的事情,放在首位?
“学枪法了,好费子弹。子弹可贵了,一发就是16块钱。开枪的时候很爽,砰砰砰,贼舒坦了,但想到打出的是16块,又是16块,第三个16块……就心疼极了。”
思柔故意用萌萌腔诉穷。
哎,我也不是想白讨好处,但想到那颗龙眼种子,赵叔转个手就赚了四十万,这赚钱速度实在太让人眼馋了。
“傻孩子,能练到本领傍身,花一点小钱是很值得的。你这枪法,练一个月应该能练准了。这样,我多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连着两个月都给你赞助五千块钱子弹费,你尽管放心去练枪。”
赵肆说完,竟然没有一丝犹豫,马上从抽屉里取出五张寸布,很慷慨地给了思柔。
“这怎么好意思啊?”
思柔表面尴尬着,却赶紧把钱接了过来:
“谢谢赵叔。赵叔对思柔真是太好了,思柔一定好好练枪,以后可以保护赵叔。”
“你要能保护赵叔,那这钱就没白花了。”
赵肆没有呵呵地笑道,而是很严肃地说道。
看来,他是当真的。
手里拿着五千块钱,思柔心想这可是她在工地里,得干上一个星期才能赚到的钱啊,结果赵叔没有一丝犹豫,就给了她这么多钱。
虽然有点眼馋他这赚钱的速度,可当赵叔一下子给她这么多钱里,思柔心里还是蛮感激的。
“还打算回家吗?”
赵肆给完钱,又抬头问思柔道。
思柔马上明白过来了,这时候她哪敢说“我还是要回去一趟”——这时,思柔深刻体会到什么叫“吃人的嘴短,拿人的手软”了。
“我下午再去练枪。”
思柔立即给予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就对了!”
赵肆露出了满意的眼神。
“那,赵叔,我去休息一下,下午就去练枪。”
思柔给赵肆鞠了一躬,然后退出他的房间。
赵肆突然喊住了她,问:
“找搏击馆的事,找了没?”
“哦,还没呢。”
思柔有点失措地回答。
“下午赶紧找。”
赵肆叮嘱道。
“好的!”
思柔不明白这个赵叔,为什么如此关心她的练习,好像迫切想她快点去练习的样子,难道是想让她尽快去收购种子、贩卖种子?
想想也只有这个可能了。毕竟在外面收购种子、贩卖种子的事情,是一件危险的事情。赵叔现在可是个有钱人,他的命可比以前要值钱得多了。
从赵肆房间出来,思柔发现自己真的变了。以前的思柔,很可能会被赵叔这种关心,感动得哭鼻子,但现在,她除了一点感动外,还会想一些深层次的东西,比如揣摩对方的心思,目的,用意何在。
突然发现,这种揣摩,让思柔感觉整个世界都变了,所有的人情世故,都变得那么物质化、功利化。
这让思柔有些害怕。
看到真相的害怕!
“好了,思柔,你总算长大了,不再是一个柔弱的女孩子了。生活本来就是残酷的,现在你看到生活的真相了,请鼓起勇气,继续生活下去吧。”
思柔在心里对自己鞭策道。
在自己房间休息了一个多小时,看看时间,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
思柔想到铁山集团的招工信息,这个外快还是要赚的。虽然自己不能回贫民区去招工,但可以让老爸代劳啊。
想到这里,思柔来到大厅,拿起电话准备打回去,让老爸去招邻居们试试。
但转念一想,思柔又把电话搁下了。
不能在这里打,否则赵叔就听到了。他倒不会说什么,但会给他留下一个“心不在这里,尽想着去外面赚外快”的坏印象。
琢磨到这里,思柔就搁下电话走出去了。
在外面转了一圈,寻找可以学搏击的地方。
皇后区也属于E区中心,但相对银河科技、铁山集团所在的位置而言,那里才是真正的中心圈子,皇后区顶多算是在三环位置上。
街上车子不少,行人也蛮多的。
“欢迎进恐怖屋体验!”
就当思柔走到一条二级街道中间的时候,突然听见一栋铁屋子传来一个人招揽客人的声音。
往声音看过去,只见那栋铁屋子占地面积可不小,一看就像一间厂房。不难猜出,这是把厂房改造成恐怖屋来使用的。
“你好,小姑娘,想进我肚子里体验一下恐惧的感觉吗?”
那个声音突然从屋顶上传来。
刚开始以为是恐怖屋,并不觉得有什么可怕的,这在地球上的时候,就有去玩过。恐怖屋已经成了司空见惯的东西,有心理准备,所以听到名字并不觉得可怕。但现在听到“进我肚子里”后,思柔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这太让人难以想象了,比起传统恐怖屋,多了一丝荒诞和不可思议,一下子把思柔吸引住了。
思柔抬起头来,往屋顶瞧去,只见屋顶上出现了一个铁人头。
还好,这是在这个涌动的钢铁世界里,否则,这要是在地球上,一个人头出现在屋顶上,那就是一件很恐怖的事情了。
只见这个铁人头,不是放置在屋顶上的,而是镶嵌在屋顶上,他还能转动,也能眨眼,还有说话。
“你是屋人?”
思柔见过汽车人,屋人也听说过,但没真正碰见过。今天就给她碰到了。
“是的,我就是屋人,我叫泰迪。小姑娘,你要进我肚子去参观下吗?门票是三十块一张,可以给你优惠哦。”
屋人泰迪俯视着底下的思柔,说道。
“喀,我很好奇,只是我还有事情要办,有时间一定来光顾你。”
思柔长大了,懂得怎么委婉说话,不让人听了难受,但接下来的话,让这个屋人有点心中不悦:
“为什么要做一个屋人呢?做个机械人不比做个屋人要自由、要快乐得多吗?”
在思柔看来,简直有点不可理喻。
本来做一个机械人,比起肉身人类来,已经少了很多快乐,没想到有人竟然还嫌快乐不够少,竟然选择做一个屋人。
屋人不能动,像树木一样永远呆在一个地方,有何快乐可言?做个汽车人,都比屋人要好一点点。
“小姑娘,你不是屋人,怎知屋人不快乐?”
这个叫泰迪的屋人,有点生气地反问道。
“能有什么快乐呢?不能跑,不能动,永远呆在这地上,不闷吗?不无聊吗?”
思柔不解地问道。
“屋人的快乐,是你们这种肤浅的机械人,理解不了的,也想象不到的。”
这个叫泰迪的屋人突然仰起头来,看向了天空:
“太阳从地平线上升起来,我是第一个看到的人。夜晚的星空很安静,我能看到时间在移动。白天,周围的车子来来往往,邻居们为了生活而四处奔波,我能充当一个睿智的观众,看着他们在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相同的日子,我才感觉他们是多么无聊,没有什么快乐而言。他们连属于自已安静的时间,都没有,多可悲!而我,却有很多时间来思考人生,这不比他们强吗?”
泰迪这番话,让思柔陷入了一阵深思当中。
的确,像屋人这种能将生活看得如此淡泊、平静的人,的确不多。
“你有很多时间来思考人生,那么你能告诉我,你思考出什么结果了吗?”
思柔好奇地问道:
“能让你觉得在思想上高人一等,觉得比别人活得有意义,那么你思考出来的人生,是什么人生呢?”
“我思考过很多方面。但最让我难忘的是关于我们每个人的本质问题。”
泰迪不再仰望天空,而是低垂下脑袋,道:
“我们这里的每一个人,可以选择做个机械人,也可以选择当个汽车人,更可以像我这样选择做一个屋人。但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我不能选择你,让我做你,或者让你来做我?是什么东西介定了你,介定了我,以至于我们互换不了?”
思柔被泰迪抛出的这个问题,问住了。
的确,这个问题太深奥了,别说没人能知道为什么,就是能想到这个问题的人,估计也不多。
思柔可以把自已的脑袋,安在屋人身上。屋人泰迪,同样可以把他的脑袋,安装到思柔的身上。但这种互换,还是换不了对方,思柔仍然是思柔,泰迪仍然是泰迪。
“抱歉,就算想明白这个问题,又能得到什么呢?会成为百万富翁吗?还是会成为万人景仰的名人?还是会成为幸运女神青睐儿,做什么事情都一帆风顺?”
思柔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儿,于是问道:
“你知道这儿,哪里有练习搏击的地方吗?”
“小姑娘,你大敢地往前走,别回头,很快就会看到你要找的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