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右滑步只一闪便躲开了那一脚,同时右掌左挥,一下正砍在那瘦高黑衣蒙面人的大腿弯,只听那瘦高黑衣蒙面人大叫一声,一个斤头翻了下来。
巴三上前一脚踩在他心口上,道:“本天师在此,你就快现形吧!”
一把扯下了那瘦高黑衣蒙面人的蒙面物,残眉细目,隆鼻薄唇,白惨惨的一张脸,稀疏疏的几根胡子。
巴三道:“就这副德性啊,当商老二的儿子他都嫌你酸,说吧。你们是哪条线儿上的?”
那瘦高汉子还挺硬的,没吭气儿。铁大冷哼一声:“娘的!”
上前一脚正踢在瘦高汉子的左大胯上,“叭”地一声,紧接着那瘦高汉子大叫一声两眼一翻,马上昏了过去。
巴三道:“铁老大,你怎么老是这副改不了的火爆性子!”
俯身在瘦高汉子腰间拧了一把,那瘦高汉子哼一声醒了过来,一醒马上就呻吟上了。
也难怪,左大胯都碎了,哪有不疼的道理。
铁大瞪着眼道:“少装孙子,说不说,不说我再补你一下子。”
那瘦高汉子硬不下去,哼哼着道:“我们是‘黄河十二寨’阎瓢把于手下的……”
商二双眉一扬道:“原来是阎腾蛟……”
傅少华道:“阎腾蛟跟我是有点怨隙,只是他这么做显得太绝了些,阎腾蛟人呢?”
那瘦高汉子哼哼着没说话。铁大一抬腿,作势欲踢。
那瘦高汉子忙道:“在雁门关!” 巴三道:“这不就结了么,干吗这么贱呀!”
傅少华道:“从这儿到雁门关,要走多久?”
那瘦高汉子道:“马快两个更次就到了。”
傅少华双眉一扬道:“傅少华不在乎个人之毁誉,‘铁骑会’三个字绝不容玷辱,雁门关什么地方可以找到阎腾蛟?”
那瘦高汉子道;“只一到雁门关就能找到他。”
傅少华道:“咱们走。”
转身往外行去。
他用不着多对谁解释什么,这些话那女人已经听得一清二楚。
巴三临走脚下用了用劲儿,心口要害哪受得了这一下,那瘦高汉子完了,血从嘴里直往外冒。
回到那小客栈,阴瞎子父女跟查九姑已经在柜台处等着了,他们是在哈德山、董武进去报信之后出来的。
一听傅少华说完经过,阴瞎子主张马上就走,这原是傅少华的意思,现在阴瞎子代他说了出来,大伙儿都是“铁骑会”的人,谁不爱惜名誉,当下付了店钱就连夜上了路。
第十五章 恩怨难分
车马赶到雁门关的时候,天刚亮。
雁门关是座要隘,也是个进出长城的大关口,客栈不但多,而且也远较“岱岳镇”上的小客栈像样。
车马交到了伙计手里,人住进了第二进后院的三间上房里。
时候还早,这当儿找人不容易,大伙儿都和衣躺在炕上养了会精神,一直到日头升起,该吃早饭的时候,大伙儿才起身下了炕。
打这么一会儿盹儿,精神好多了,铁大道:“少爷,咱们这就出去。”
傅少华沉吟了一下道:“先叫他们给阴姑娘房里送去早饭再说。”
铁大答应了一声,扭头出去了。阴瞎子道:“少主,诚如您听说,敌暗我明,咱们出去一找,要是让他们的人看见了,只怕会惊走他们。”
傅少华道:“阴老有什么高见?”
阴瞎子道:“他们不认得我父女跟九姑,不如您几位在客栈里歇着,让我们三个出去晃晃去,一有发现我马上让九姑回来报信儿。”
傅少华道:“那怎么好,阴姑娘不比咱们,两天奔波,一夜没睡,她已经够累了……”
阴瞎子道:“她坐在车里有什么累的,昨晚上她一直在车里躺着,不能说没睡,就是累,等忙过了这件事再歇息也不迟。”
傅少华沉默了一下道:“那只好偏劳三位了。”
阴瞎子道:“自己人少主还客气什么,这也是份内事,商二弟跑一趟,告诉她俩吃过饭后马上到这屋里来。”
商二领命而去。吃过早饭,阴佩君偕同查九姑过来了,阴瞎子把原由告诉她们老少俩之后,三个人辞别傅少华就出了客栈门儿。
出了“临关客栈”,阴瞎子道:“老姐姐,可有个合适的去处么?”
查九姑正在四下看,这时候关口里外的家家户户都已经开了门,路上人也多了,她一双老眼落在不远处一块招牌上,道:“那边有家卖小吃的,到那儿坐坐怎么样?”
阴瞎子倏然一笑道:“早知道就不在里头吃了,走吧,过去坐坐也好!”
查九姑跟阴佩君一边一个,扶着阴瞎子,当即往那卖小吃的地方走了过去。
就在这时候,对街一家客栈里并肩走出两个身体健壮,神情骠悍的黄衣汉子来。
阴佩君三人没看见他俩,他俩可看见了阴佩君三人,尤其是阴佩君,双双一怔,旋即不约而同地笑道:“没想到雁门关这儿,还有这么一朵好花啊!”
说着,两个人并肩迈步跟了过去。阴佩君三人先进了小吃店,刚落座,那两个黄衣汉子也跟了进来,往邻桌一坐,四只眼马上就盯上丁阴佩君。
阴佩君面泛诧异之色,递给查九姑一个眼色。
查九姑何许人,马上就明白了,手在桌面上挥了挥,道:“这两只苍蝇真讨厌,打外头一直跟到了这儿来,惹火了我一巴掌拍死算了!”
两个黄衣汉子脸色刚变,可却一眼正瞥见阴佩君三人桌上真有两只赶不走的苍蝇,,只当是疑心生暗鬼,马上就敛去了怒煞,左边一名笑着说道:“没想到啊,这么个破窑竟烧出这么好的瓷器来……”
查九姑哪受过这个,不等话完便要发作。
阴瞎子从桌子底下扯了她一把,道:“老姐姐,咱们吃点什么?”
查九姑忍了忍,道:“随便吧,你们俩吃什么我就吃什么,一点儿小饿。”可不刚吃过嘛。
阴瞎子道:“我的胃口大着呢,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我突然想吃海鲜……”
查九姑冷冷一笑,道:“那容易,把那‘四海龙王’找来,让他孝敬你点儿不就行了么?”
阴瞎子摇摇头,道:“我的胃口大得出奇,我想连他‘四海龙王’一口吞下。”
两个黄衣汉子脸色一变,对望了一眼,站起来要走。
阴瞎子一伸手,恰好挡住了他俩,道:“既来之,则安之,东西还没吃,怎么能走!”
左边那黄衣汉子冷哼一声道:“敢情我们俩碰上有心人了。”抬掌冲阴瞎子腕脉劈下。 阴瞎子微微一笑道:“跟我耍这一套,你得重回娘胎练一练。”
只见他一翻腕,五指已落在那左边汉子的腕脉上,那右边黄衣汉子闷哼一声,人霎时矮下了半截。
阴瞎子冷笑一声道:“你好大的胆子,就是阎腾蛟在这儿,他也不敢轻易跟我来这一套。” 那左边黄衣汉子一见不对,两手搭上桌沿口,就要掀。
查九姑一步跨到,那一只四个指头的右手,已落在那右边黄衣汉子的肩上,道:“年轻人血气方刚,戒之在斗,你怎么连这道理都不懂,人家是做生意的,坏了人家的东西、是你赔还是我赔,乖乖地给我坐下。”
那黄衣汉子脸发白,眼发红,额上都见了汗,还真听话,一屁股坐了下去。
查九姑手往下一滑,极快地在他肋下点了一指,然后又坐了回去,黄衣汉子坐在那儿一动不动,老实多了,不过看他那模样儿却很容易让人误会他是突然中了风。
只听阴瞎子向站在他面前那名黄衣汉子道:“告诉我,阎腾蛟在哪儿?”
那黄衣汉子扬着眉,没说话。阴瞎子道:“我问你阎腾蛟现在在哪儿?”
那黄衣汉子额上也现了汗,旋即他呲牙咧嘴地道:“我说,你松松!”
阴瞎子一点头,道:“可以,你说吧!”
那黄衣汉子脸上又见了血色,喘了一口气,才道:“你们是……”
阴瞎子道:“阎腾蛟是我的老朋友了,当年在黄河北沿儿他欠我一点旧债,我几经打听才知道他在这儿,正愁他暗我明惊走了他,不想你两个不知死活地跟了进来,说吧,他现在在哪儿?”
那黄衣汉子道:“我们总瓢把子本来是跟我们一块儿住在客栈里的,可是昨儿晚上见刁会主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刁会主,”阴瞎子道:“谁是刁会主?”
那黄衣汉子道;“‘天地会’的会主刁大祥。”
阴瞎子“哦。”地一声道:“他去会刁大祥去了,有什么事儿么?”
那黄衣汉子道:“这个我不清楚……”
“也行,”阴瞎子一点头,道:“那么你告诉我,他上哪儿会刁大祥去了?”
那黄衣汉子迟疑了一下,道:“大龙村,从这儿往北走,约摸三里多路。”
阴瞎子道:“刁大祥住在那儿么?”
那黄衣汉子道:“我不知道,这一带是‘天地会’的地盘儿,至于刁大祥是不是住在大龙村,我就不知道了!”
入耳这一带是“天地会”的地盘,阴瞎子神情当即就是一震,旋即他冷哼一声,左手一指闭了那黄衣汉子的穴道,然后一个大旋身离椅掠起,直向后头那垂着布帘儿的一扇门扑去。
只见那块布帘猛然一掀,跟着就是一声闷哼,再看时阴瞎子手里提着一个人已回到了桌边,制穴、旋身、飞扑、擒人,一气呵成,干净俐落,不过一刹那间,难怪阴瞎子能纵横江湖这么多年盛名不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