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古大汉立即喝问道:“谁呀!”
偏殿外有人高声应道:“铁爷,是我。”
蒙古大汉道:“有什么事么?”
偏殿外那人道:“家里有人来,要见您。”
蒙古大汉道:“是谁来了?”
偏殿外那人道:“一堂的文爷。”
蒙古大汉讶声说道:“是一堂的文堂主。”
年轻人道:“一堂堂主来了,必然有什么大事,你去见见他。”
蒙古大汉应声站起道:“少爷,您坐坐,我去去就来。”
转身大步行了出去。
望着蒙古大汉出了偏殿,年轻人道:“商二,‘万家帮’一共分几个堂?”
胖小胡子道:“一共是五个堂。”
年轻人道:“中原一带姓文的人不多,这位一堂堂主是……”
胖小胡子道:“少爷,他是‘高丽’人。”
年轻人点头说道:“那怪不得,‘万家帮’里怎么有‘高丽’人,而且高居一堂堂主之位?” 胖小胡子道:“您不知道,这位文堂主虽然是‘高丽’人,却自小在东北长大,说得一口流利汉语,简直就跟咱们没两样,他一身功夫不含糊,软硬轻功样样一流。”
年轻人“哦”地一声道:“那可真是难得,这位文堂主多大年纪了?”
胖小胡子道:“四十多快五十了。”
年轻人方待再说,雄健步履响动,偏殿里快步走进了蒙古大汉,他满脸怒容,进来便道:“不知是哪个该死的快嘴东西,只要让我查出来……”
胖小胡子忙问道:“怎么,铁大?”
蒙古大汉冷哼一声道:“你知道这位一堂文爷是来干什么的?”
胖小胡子道:“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他是来干什么的?”
蒙古大汉冷冷说道:“奉老爷子之命,拿的有老爷子手谕,咱两个即时起内调,这座帐篷里用不着咱们俩了。”
胖小胡子呆了一呆:“这是什么意思?”
蒙古大汉冷笑说道:“什么意思,还用问么,八成儿是听说少爷来了,怕咱们跟少爷走,来个不辞而别。” 胖小胡子眉峰一皱道:“文堂主他怎么说的?”
蒙古大汉道:“他还有什么好说的,用得着口,拿得有老爷子手谕,把手谕往咱俩手里一交不就得了。”
胖小胡子道:“即时内调,这么说咱们俩马上得走?”
蒙古大汉道:“即时这两个字你不懂么,车子在外头等着呢,像似接咱们俩了。”
胖小胡子没说话,但旋即又道:“咱们可不是那种人,真要想走,谁又拦得住?”
年轻人突然站了起来。
胖小胡子忙跟着站起,道:“少爷,您要干什么?”
年轻人含笑问道:“你说呢?”
胖小胡子道:“您可别走……”
年轻人道:“谁说我要走?”
转望蒙古大汉接问道:“铁大,车子多大的,能多容一人么?”
蒙古大汉未假思索,点头说道:“当然够大,别说多容一个人,就是多容三五个……”
年轻人截口说道:“走,我跟你两个去见见万老爷子去。”迈步向外走去。
棚外停放着一辆双套高篷马车,车挺气派,车辕上坐着一个人,车前站着一个人。
高坐在车辕上的,是个黑衣壮汉。
站在车前的,四十来岁近五十年纪,个子高高的,显得有点瘦削,长眉细目,胆鼻方口,是个挺俊的人。
年轻人含笑说道:“这位想必就是文堂主了。”
那汉子忙一抱拳道:“不敢,文逸轩,请教……”
的确,不但是一口流利的汉语,还带着浓重的东北口音。
年轻人道:“我姓傅,傅少华。”
蒙古大汉铁大一旁说道:“老文,这就是我家少爷。”
文逸轩怔了一怔,道:“你家少爷‘铁骑会’的傅少主?”
铁大点头说道:“正是。”
文逸轩“哎哟”一声道:“文逸轩失敬,该重新见过一礼。”
他抱起了双拳。
傅少华忙答了一礼。
铁大道:“老文,别多礼了,上车吧,我家少爷要一道儿见见老爷子去。”
文逸轩微微一怔,道:“怎么,傅少主要见见老爷子……”
傅少华含笑说道:“铁大跟商二多年来蒙万老爷子照顾。我该当面致谢,再说我从‘万家帮’的地盘经过,也应该拜会拜会万老爷。”
文逸轩忙道:“那我得先走一步报老爷子去,别让老爷子失了礼……”
一抱拳道:“恕文某先走一步了。”
转身迈步而去。
商二望着那飞快远去的背影,笑道:“老文是够精的,先回去告诉老爷子一声,盘算盘算怎么应付,心里好有个谱儿,免得临时措手不及。”
傅少华:“上车吧,别让人家万老爷子久等。”
三个人登上马车,一声鞭响,一声吆喝,马车立即向前飞驰。
傅少华道:“万老爷子住在哪儿?”
铁大道:“不远,就在西城。”
车行了一阵之后,马车逐渐缓行,然后停了下来。
商二道:“到了。”
掀开车篷就往外看了一眼,回过头来道:“少爷,‘万家帮’有身份的全出来了。”
一跃即下马车。
傅少华跟在商二之后下了马车,眼前一座大宅院,宏伟的门头,丈高的围墙,好几盏大灯笼把门前方圆十丈内照耀得光同白昼,气势的确不寻常。
大门外,一前九后十个人,站在最前面的一个,是个身穿竹布裤褂的老头儿,身材既瘦又小,可是挺有精神,尤其一双虎目眼神十足,炯炯慑人。
老头儿身后成一字地站着四个黑衣壮汉,看年纪都在三十以上,一个个太阳穴高高隆起,威态逼人。
再后头,是五个胖瘦高矮不等的汉子,那文逸轩站在左首头一个,另四个跟他的年纪差不多。
商二低声说道:“少爷,万老爷子身后是贴身四护卫,每个都有一身好功夫,再后头是‘万家帮’的五位堂主。”
傅少华紧跨几步到了跟前,躬身抱拳道:“晚辈傅少华见过万老爷子。”
瘦老头儿忙答一礼,道:“不敢当,不敢当,傅少主这是折煞万逢春。” 边说边打量傅少华,话落,往后一招手道:“过来见见傅少主。”
“万家帮”的五位堂主,以文逸轩为首,应声上前一一见礼。
互相见了礼,略略几句客气话之后,万逢春摆手肃客。
万家大院里,人成两排直达大厅,隔几步便是一个,全是手持雁翎刀的黑衣壮汉,一个个站在那儿跟木头人似的,一动不动,脸上也没有一点表情,显见得“万家帮”纪律严明,训练有素。
大厅里落了座,万家的下人上香茗退去。
万逢春轻轻咳了一声道:“傅少主远道而来,一路辛苦。”
傅少华微一欠身道:“谢谢老爷子。”
万逢春道:“傅少主从哪儿来?”
傅少华道:“大漠。”
万逢春“哦”地一声道:“这种天候过大漠,那真是件苦事。”
傅少华含笑说道:“上头烤,底下蒸,让人恨不得一步就跨出去。”
万逢春捋着胡子笑了。
傅少华微一欠身子,抱拳说道:“多年来铁大跟商二蒙老爷子收留照顾,晚辈感激不尽,谨此当面致谢。”
万逢春答了一礼道:“傅少主这个谢字,万某不敢当,大家吃的都是这碗江湖饭,应该患难相助,俗话说得好,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人谁没个急难之时,铁、商二位老弟当年能找上万某,那是他二位看得起万某,认为万某是个值得交的血性朋友,其实他二位自到‘万家帮’之后,没有吃过一天闲饭,尤其是商老弟,万家帮的库存,有一半以上是他那手绝活赢来的。”
他笑了。
商二也笑了,道:“若非有老爷子这个靠山,我早就给江湖道上的挑了。”
万逢春道:“那是老弟你从未出过一点纰漏……”
轻轻一叹道:“傅少主,关于当年‘铁骑会’的惨事,铁、商二位老弟对我言之甚辞,只因路远不及驰援至今引为疚愧憾事。”
傅少华道:“老爷子有这番心意,‘铁骑会’已是存殁俱感。”
万逢春道:“傅少主别当万某这是场面话。”
傅少华道:“不敢,晚辈素知老爷子仁义过天……”
万逢春道:“‘仁义过天’这四个字万某不敢当,只是当年事由于道远,万某没能赶上,今后傅少主若有用得着万某的地方,万某定当竭尽棉薄。”
傅少华抱拳说道:“老爷子盛情好意,晚辈这里谢了。”
只见一人行人大厅,此。人修长身材,一袭青衫,蚕眉风目,长须五绺,飘逸而潇洒。
万逢春立即招手说道:“任二弟快来见见‘铁骑会’的傅少主。”
商二在傅少华耳边轻轻说道:“此人姓任,名天威,美号‘八臂玉哪咤’,关外一流好手,现任‘万家帮’总护法。”
傅少华立即离座站起,此刻那任天威已步至近前,躬身向万逢春行了一礼,然后转向傅少华。
傅少华未容他开口已先抱起双拳:“任总座。”
任天威讶然投过一瞥,抱拳说道:“不敢,任天威见过傅少主。”
傅少华道:“‘八臂玉哪咤’,傅少华久仰。”
任天威道:“任天威这点薄名恐不在傅少主耳中,倒是任天威对‘铁骑会’诸位俊杰,衷心仰慕已久。”
客套寒暄毕,任天威坐在万逢春右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