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少华激动地点头说道:“铁大说的不错,这真是大汉世胄之福,‘铁骑会’之福,我愿效昔日刘玄德………”
阴佩君道:“阴佩君哪敢自比诸葛武候,不敢让少主屈驾枉顾,这不是已经匍匐前来,听候差遣了么?”
“好!”查九姑喝了一声:“还是我的妞儿会说话。”
阴佩君道:“我说的这是实事实情。”
傅少华道:“姑娘叫傅少华怎么敢当!”
阴佩君看了他一眼道:“只要少主不嫌弃,只要少主认为我还能派上用场,我愿意把我这一辈子交给‘铁骑会’!”
傅少华只觉她一双美目之中还包含着一种异样光彩,使他心神为之震颤,他忙避开了那双目光,道:“那是大汉世胄之福,‘铁骑会’之福,我感激。”
查九姑哈哈一笑道:“让我这口快心直的说句话吧……”
阴瞎子突然轻咳一声道:“大姐,有什么话待会儿再说吧,鹰犬们很可能已来此途中了,咱们赶快离开这儿吧!”阴瞎子这一打岔,查九姑立即住口不言。
阴佩君摇摇头道:“我看咱们不必换地儿,这儿挺清静的,就在这儿呆着好了,我在这座‘药王庙’外动一番手脚包管他们连这座‘药王庙’都找不到!”
查九姑道:“对啊,咱们怎么把妞儿的神通忘记了,就在这儿歇吧,有妞儿的奇门遁甲、九宫八卦,这座‘药王庙’定然是安若磐石。”经她老少俩这么一说,大伙儿也就重进了“药王庙”。
阴佩君最后一个进庙,她在查九姑的陪伴下,在这座“药王庙”四周设下了一圈奇异的埋伏,在里头的人觉不出有什么两样,在外头人的眼中,这东城根儿布着一片环林,那座“药王庙”已经不知哪儿去了。
进庙头一件事,阴佩君把得自夏保桢的那半纸血令拿出来交给了傅少华。
傅少华接过那半纸血令,不免大感诧异,道:“姑娘哪来的这另半张……”
阴佩君道:“这不是另半张,是原在崂山,后来又辗转到了宫里的那半张血令,是夏保桢亲手交给我的,夏姑娘给少主的那半张是假的,这半张才是真的……”
接着,她把夏府所见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傅少华。
她没听夏夫人的,她认为夏若男为“铁骑会”而死,该让“铁骑会”
的每一个人知道一下。
静静听毕,难受的人当然不只一个傅少华,在场的人对这位夏若男无不敬佩,无不悲悼,尤其是傅少华,他明白夏若男的牺牲一部分是为大义,另一部分则是为那份真挚的儿女之情。
一时间这座“药王庙”里静得很,静得几乎可以听到彼此的心跳声。
半天,才听阴瞎子轻轻一叹道:“好一个让人敬佩的宦海奇女子,天下有志之士都应该为她同哭一声。”
傅少华哑声说道:“傅少华罪孽深重,要愧疚一辈子了,早知道这样,说什么我也不会……”
阴佩君道:“少主这就错了,夏夫人原不让我告诉各位,我之所以告诉诸位,是因为夏姑娘为‘铁骑会’而死,该让咱们‘铁骑会’的每一个人知道一下,我无意让大家难受,我是要大家记取国仇家恨,记取夏姑娘的大义,化悲愤为力量;振臂奋起,誓驱满人‘铁骑会’是灭清复明的正统,傅少主一身系亿万大汉世胄的生死存亡,要是只为这件事感到悲痛,甚至于内疚一辈子,那就不是我的意愿了。”
傅少华悚然动容,肃然说道:“多谢姑娘当头棒喝,起我冥顽。”
查九姑道:“谁说我们妞儿不是‘铁骑会’的诸葛女军师,谁要是能得我们妞儿匡助,准保他能成大功,立大业,名标青史,永垂不朽。”阴佩君没说话,一双美目直望着傅少华。
傅少华焉能听不出查九姑的话中之话,可是在这节骨眼儿上,他不便说什么,沉默了一下,他说:“如果阴姑娘肯屈就,我愿意把‘铁骑会’的令旗相委。”
查九姑两眼一睁,要说话。可是这当儿阴佩君突然说道:“少主是‘铁骑会’的会主,令旗应由少主自己执掌,我毛遂自荐,想向少主讨个总护法……” 查九姑一点头道:“对,论才智,论能耐,我们妞儿当之无愧。”
阴瞎子口齿启动了一下道:“乖儿,你怎么好……”
查九姑道:“有什么不好的,有才智有能耐,不应该埋没自己,也不应该委屈自己,老兄弟,你的才智比我们妞儿强,还是你的能耐比咱们妞儿大?”
阴瞎子道:“论才智,论能耐我虽然都不如佩君,可是……”
傅少华道:“阴老不必再多说了,要问我的看法,我只觉得委屈了阴姑娘,从现在起,阴姑娘是‘铁骑会’的总护法!”
他这里话落,阴佩君那儿已然拜了下去:“从现在开始,阴佩君把自己的今后完全交给了‘铁骑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傅少华忙答一礼道:“委屈姑娘了!”
阴佩君的话,任谁都懂。傅少华是不是话里有话,那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铁大、商二等一起过来见总护法,礼刚毕,哈德山过来禀话。
“禀少主,外头来了二十多个狗腿子。”傅少华双眉一扬,但没说话。铁大等刚要动。
阴佩君一抬皓腕,道:“咱们谈咱们的,让他们找吧!”
铁大似乎有点不服,一声没吭地偷偷溜开了。
这时阴佩君又开了口:“少主,听巴三叔说阴无常还在这儿?”
傅少华一指云英身后,道:“那不是么?”
阴佩君看了昏睡在地上的阴无常一眼,道:“他供出当年毁‘铁骑会’的主凶是谁了么?”
傅少华道:“我还没问他。”
阴佩君道:“如今那半纸血令已然到手,只等五月五正午字迹现,咱们就要瞧上面指示专访奇人去了,现在离五月五日还有几天,何不利用这几天把‘铁骑会’的血仇作一了断?”
傅少华道:“姑娘的意思是现在就问他?”
阴佩君点了点头道:“我认为早一天把这件事作一了断,将来咱们就可以无牵无挂的寻访奇人,致力于大业了。”
傅少华抬眼向云英,道:“把阴无常提过来!”云英恭应一声,双手提过了阴无常。
商二俯身拍开了他的穴道,人是血肉之躯,不是铁打铜铸的,可怜阴无常几天滴水粒米未进,人不但又饿又渴,而且虚弱得不得了!
饿可挨,渴难当,所以他一醒过来便嚷着要水,阴佩君一抬皓腕道:“哪位有水?”
云英立即把腰后的水囊摘下来,双手递上。
阴佩君接在手里打开囊口冲阴无常脸上洒了些水,然后她收住了囊口。
阴无常干枯的嘴唇一直动,舌头一直舐,却没能喝到多少,这一来不但不能解渴,反而逗得他喉头像火烧一样,更渴。
他伸手就要抢阴佩君手中的水囊。商二从后头猛力一巴掌拍在在他胳膊上。
阴佩君适时开了口:“阴无掌,你想喝水不是么?那容易,你据实答我几问,我把这一囊水都给你。”
阴无常有气无力地道:“你……你要问我什么?”
阴佩君道:“据我所知,当年毁‘铁骑会’你只不过是一个帮凶,另有主凶在,你告诉我那主凶是谁?”
阴无常两眼一睁,道:“谁说另有主凶?”
阴佩君道:“三叔过来让他看看。”
巴三上前一步,道:“阴无常,你看清楚了么,是我。”
阴无常大大吃了一惊,道:“巴三……”
巴三道:“不错,是我。”
阴无常冷冷一笑道:“当年那把火是你放的,要问那主凶,那主凶就是你了。”
巴三冷冷一笑道:“姓阴的,你少来这一套,不错,当年那把火确是我放的,我要不放那把火,我就没办法在你身边呆那么多年,也没办法侦探这件事背后另有主凶在了。”
阴佩君含笑说道:“三叔何必跟他动气,他不愿意喝水也就算了。”
阴无常脸色一变:“要杀要剐任你们,可是你们不能这么折磨我。”
阴佩君笑笑说道:“要论你当年毁‘铁骑会’的罪行,今天受这点折磨又算得了什么,说不说在你,我不勉强。”
她自己拿起水囊喝了一口,慢慢地咽了下去,还舐了舐香唇。
阴无常看得两眼冒火,腾身就要抢。商二比他快,一膝盖已顶在他腰眼上。
阴无常哪受得了这一下,闷哼一声趴了下去,喘着道:“姓傅的,你杀了我吧!”
阴佩君笑笑说道:“我们不杀你,我们打算渴死你,渴的滋味可不好受,嘴唇干裂那还是轻的,渴到最厉害的时候喉头都会裂,真要到了那时候就没有救了。”
阴无常转眼望向傅少华,道:“姓傅的,你说的话可算数?”
傅少华一点头道:“当然算数,那半纸血令确实是藏在‘雍和宫’里,我本该放你一条路去,可是那时候我不知道当年毁我‘铁骑会’另有主凶在,你只供出主凶是谁,我马上放你走。”
阴无常勉强一笑道:“你别再耍我姓阴的了……”
阴佩君道:“说不说在你,傅少主他并不勉强。”
阴无常道:“那天他说过放我……”
阴佩君道:“那天你告诉傅少主另有主凶了么?”
阴无常道:“没有……”
阴佩君道:“这就是了,你是唯一知道主凶是谁的人,你不告诉我们主凶是谁,叫我们怎么放你?”阴无常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