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听得在场的人马上又是一怔。
“你敢。”白净秀气的抬手拦,急叫:“老实跟你说好了,这位是我们格格,我们王爷的掌珠,我们贝勒爷的妹妹。”
敢情是位女扮男装,易钗而弁的西贝公子哥儿。
怪不得这么俊美,怪不得这么细嫩。
李豪这才明白,为什么在“张家口”“张垣客栈”,他抓住她腕子的时候,她的表现如遭电殛了。
在场的人都直了眼。
可是,旋即,冯逸奇却一个定过了神,他道:“我没听说过,肃王爷有位格格,贝勒爷有位妹妹。”
也真是,任谁也会给弄糊涂了。
白净秀气的更急更火了:“你——”
俊公子哥儿抬手拦住了他,向着冯逸奇道:“容易,白文亮认得我,我在这儿等他,叫他来见我。”
冯逸奇认为找到了台阶,至少他认为是暂时找到了台阶,一点头道:“好,我这就赶回去禀报我们统带——”
一顿轻喝:“把人拿下带走。”
这个“人”,当然是指李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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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四个黑衣汉子还没出声答应,俊公子哥儿就拦住了他们:“慢着,我刚问过这个人犯了什么罪,你还没告诉我呢?”
这叫冯逸奇怎么说,可是如今的情势又由不得他不说,他只有轻咳一声这么说:“‘漠南’解家的姑娘解玉珍,告他始乱终弃。”
真说起来,马荣祥、雷超跟查英都知道是怎么回事,也都可以为李豪说句话。可是马荣祥没作声,雷超跟查英想说话,被李豪拦住了。
俊公子哥儿那里脸色微变,“呃!”地—声问李豪:“有这么回事儿么?”
李豪自己说了话:“我本不想说什么,可是事关私德,我却是不得不说话——”
他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最后又道:“事情就是这么样,请格格赐判是非曲直。”
俊公子哥儿静静听毕,她没有判是非曲直,只向着冯逸奇道:“解玉珍人呢?”
冯逸奇道:“现在‘承德’。”
俊公子哥儿道:“你叫她跟白文亮一块儿来见我,到时候我会还她个公道,这个姓李的马骠子不准带走,等白文亮来见我以后再说。”
冯逸奇犹豫着没说话,这时候他答应跟不答应都不好。
俊公子哥儿并没有生气,只是脸色微冷:“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留下两个人看着我。”
冯逸奇仍没答话,只喝了一声“走”拉转坐骑驰去,他并没有交待谁留下,当然那四个谁也没留下,翻身上马,跟着冯逸奇飞驰而去。
浓眉大眼的忙道:“主子,奴才挨他混帐东西这—鞭就白挨了。”
俊公子哥儿冷然道:“谁说的,我不会让你白挨这一鞭的,等白文亮来了,我再好好收拾他,为了让他给我乖乖的叫来白文亮,这时候我不跟他计较。”
浓眉大眼的满意了,咬牙切齿—声:“待会儿我非狠狠还他混帐东西十鞭不可。”就没再吭声了。
当着这么样一位主子骂人,哪怕再气再狠,除了一句“王八旦”,也只有这句“混帐东西”了。
俊公子哥儿转过脸又向白净秀气的:“都是你,你要是不说出我是谁来,怕人家拿你当哑巴呀!”
白净秀气的苦脸道:“主子,奴才这是为了自保呀,奴才本来跟您一样,是借贝勒爷的招牌的,哪知道这混帐东西见过贝勒爷。”
就这么两句话工夫,冯逸奇跟他的人,五骑快马,已经跑得不见了。
马荣祥上前一礼:“草民‘金兰牧场’总管马荣祥,见过格格。”
他这里一施礼,雷超、查英那里忙也跟着行礼,只有李豪站着没动。
浓眉大眼的跟白净秀气的想挑眼,可是都吃过李豪的亏,所以都忍着没吭声。
俊公子哥儿轻抬皓腕,摆了摆她那白皙细嫩,柔若无骨的手:“好了,不要多礼了。”
马荣祥道:“谢格格,格格要好马,请里头坐,容草民禀明场主,为格格挑选。”
俊公子哥儿没马上往里去,他下了马,浓眉大眼的,白净秀气的当然也跟着下了马,他把坐骑往白净秀气的手里一交,向李豪:“你怎么会在这儿?”
李豪道:“场主跟总管厚爱,盛情难却,只有在‘金兰牧场’暂作栖身。”
俊公子哥儿叫了起来:“什么?你待在‘金兰牧场’了,我让你上京去,你都不去。”
李豪道:“我知道格格一样抬举,可是我是个马骠子,我离不开草原,离不开马匹牲口。”
俊公子哥儿脸上掠过一丝失望神色,道:“好吧,你是个马骠子,你懂马,你陪我去挑两匹好马。”
李豪不是个不知进退的人,道:“格格,说懂马,我还不如我们总管。”
马荣祥又何止懂马,他懂的多着呢?道:“老弟,你就陪格格去吧,我去禀知场主一声。”
既然有马荣祥这句话,李豪不再说什么了,他抬手微欠身:“格格请。”
他陪着俊公子哥儿走了,雷超、查英陪在一道,浓眉大眼的,白净秀气的拉着三匹骏骑跟在后头。
马荣祥看了李豪跟俊公子哥儿的背影一眼,脸上浮现些奇异神色,他一个人往待客大厅方向快步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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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豪带着雷超、查英,陪着俊公子哥儿,到了西北角的一处栅栏,这时候“金兰牧场”的马匹牲口都放出来了,而这圈栅栏里,只放着廿多匹马,正在这儿追逐,跳跃,嘶叫,奔跑,当然,也有的在那儿静静的低头吃草。
但不管跳跃嘶叫也好,低头吃草的也好,一匹匹都是那么健壮,都是那么毛色发亮。一匹匹也都是那么神骏异常,就算是不懂马的,一看也知道这都是百中选一的好马。
浓眉大眼的叹道:“主子,看了这些马,咱们的坐骑都该扔了。”
白净秀气的道:“可不?京里谁不知道咱们‘肃王府’的马匹,是出了名的好,可是跟人家‘金兰牧场’这些马一比。咱们‘肃王府’的马就不能叫马了。”
俊公子哥儿兴奋,也激动,一双目光跟着栅栏里那些马匹转,一刻也舍不得离开,她道:“马骠子,这些马——”
李豪道:“格格,雷头儿告诉我,‘金兰牧场’的好马都在这儿了,马总管每年带往‘张家口’卖的三匹,就是从这儿挑出来的。”
俊公子哥儿偏过了脸:“雷头儿告诉你的?”
李豪一指雷超:“他就是雷头儿,仁义过天,肝胆照人,我昨天刚来,我不知道,可是雷头儿不曾骗我,更不敢骗格格,就算敢,也瞒不过我马骠子的这双眼。”
俊公子哥儿道:“这些马里头一定还有最好的,你快给我挑两匹。”
李豪一点头道;“好,敢情借格格的坐骑一用。”
俊公子哥儿眨动了一下两眼:“干吗?”
李豪道:“草民要进去追马、套马。”
俊公子哥儿明白了,忙扭过头招呼白净秀气的:“快给他。”
白净秀气的把俊公子哥儿的坐骑给了李豪。
李豪接过缰绳,翻身上马,不但干净俐落,还相当“边式”,不只俊公子哥儿主仆三个看直了眼,连雷超跟查英眼都瞪大了。
雷超跟查英忙给打开栅栏,李豪策马进入,栏房自有套马杵,套马索,李豪抓起套马杵,抖缰跨马冲向了那廿几匹马。
李豪他着实显露了一手精湛、漂亮的套马术,不过转眼工夫,他先后套了两匹马过来,当然,自有雷超、查英上前帮忙,把那两匹好马上了辔头拴住。
俊公子哥儿一脸惊喜,把手都拍红了,自己还不知道。
浓眉大眼的跟白净秀气的,都看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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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李豪催马向那廿几匹马的时候,马荣祥陪着美场主快步正走过来。
可是当他俩看见李豪那精湛、漂亮的骑术跟套马术的时候,他俩停住了,忘了走了,两个人眼里都是异采。
尤其是美场主,闪自她一双美目中的异采,更是令人难以言喻。直到李豪先后套了两匹马,他俩才定过神又走了过来。
李豪把坐骑交还,关上了栅门,道:“格格,这两匹都是千中选一的好马,带回京以后,要等驯服了才能骑,驯马要找好手,不然会糟塌两匹好马。”
俊公子哥儿停住拍手了,一把抓住李豪的胳膊,满脸惊喜,急急说道:“马骠子,你的骑术,好身手,什么时候你教教我,你得教我,一定得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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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候,马荣祥陪着美场主走到了,美场主盈盈一礼:“草民胡丽姬,见过格格。”
她姓胡,叫胡丽姬。
这个人跟她的名字颇为符合。
俊公子哥儿像没看见,也像没听见,向着李豪还待再说。
李豪道:“格格,我们场主来了。”
李豪的话比什么都有用,俊公子哥儿立即扭头转望,她当然看见美场主,微一怔:“谁是场主?”
美场主胡丽姬又一礼:“草民胡丽姬,见过格格。”
这就等于是回话了。
俊公子哥儿又一怔,诧异欲绝:“你就是‘金兰牧场’的场主。”
胡丽姬道:“草民正是。”
俊公子哥儿一时没能说上话来。
马荣祥一旁道:“格格,我们场主女中丈夫,愧煞须眉。”
俊公子哥儿定过了神,道:“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么大一个‘金兰牧场’的场主,会是个女的——。”
胡丽姬没说话,叫她怎么说,也不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