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国公听了这话,眸光不由一亮,快速从地上爬起来,“祭大人,您说的是真的?”
翻旧账的话,他这安国公府必然保不住,此刻前尘既往不咎,只要他以后好好当差,这百年家业,还是能留下来的,他如何能不高兴。
“本官做事,自然说到做到,安国公可不要让本官失望。”以安国公府的罪状,足够他们家破人亡,可是世家大族,哪能说动就动,到时候惹了众怒,群起而攻之,动摇国之根本,那就得不偿失了。
落星的指点也就那么多,她还有几家要跑,背着手施施然的离开了安国公府,去了下一家。
拜访到天黑,落星带着十几个世家公子潇洒的回到了督察署。
那些世家公子与自己相熟之人走在一块,三三两两的,也能看出朝堂上的阵营是什么样的。
进了督察署的大门,落星叫王志给自己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命这些世家公子在院子里扎马步。
十几人面面相觑,不得不按照落星的命令去办。
落星在椅子坐下,又命王志去拿了宣纸笔墨和桌子出来。
王志忍不住捏了捏拳头,泥人还有三分土性,这是真把他当侍卫用了?!
王志气鼓鼓的来回好几趟,拿了落星要的东西过来,暗下决心祭渊若是还指使他干下人的活,他就砸东西。
他把东西摆好,以为落星应该没事了,准备回办公区休息,却被叫住。
“王大人,坐下练练字,身居高位,最忌心浮气躁。”
王志瞪眼,感情这一堆东西还是给自己准备的了。
王志再是想走,也不得不搬了椅子过来坐下拿起笔在宣纸上练字。
练习了好一会,院子里安安静静的,王志的心情也平静下来,不由好奇,“祭大人,您带这些个世家公子回来,到底想做什么?”
看这情形,也不像是要拿着问罪的样子。
“带他们回来,自然是准备开设学堂,教他们好好读书,腹有诗书,熟读国法,也就自然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王志拧眉,不太赞同,“他们这些人之中有好些手底下沾染人命官司的,该羁押刑部大牢审理清楚才是,如何教他们读书?”就算读书,出来只怕也是为祸一方。
落星轻笑出声,笑声在场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王志吓了一跳,从椅子上窜的起身退后好几步。
吓死个人,以前不管远看,还是近看,祭大人都是冷如坚冰的,哪里有谁见他笑过,这一笑简直要人半条命。
落星似笑非笑的扫了王志一眼,抬起了自己的手,“王大人觉得本官这双手上的人命如何?”
王志抿唇,低下头去,祭渊在战场上杀敌无数,手中鲜血,只怕都能汇聚成河。
可这……也不是一码事呀。
“立场不同而已,本官在邻国也是该死之人,本官不一样活的好好的,与其纠结过往,倒不如目光放长远些。”
这些人中,不是唯一的嫡子,就是家中独子,一口气处置了,到时候大穆国乱,受伤的还不是百姓。
倒不如将前尘放过,再看以后,若是顽固不化,死了也怪不得旁人。
听了落星这话,王志仍然是看不破她的操作,落星啧了一声,“王大人,本官坐了你的位置,你不冤,继续练字吧。”
落星收回看着王志的目光,合上了双眸,闭目养神。
王志不敢不从,回到自己的位置做好,提笔练字,脑海里反复盘桓着祭大人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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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早朝,在落星提出来要在督察署边上建一个学堂,招收世家子弟读书,被穆璟怀应允后,那些世袭公爵陆陆续续走出来跪下,让穆璟怀收回世袭爵位。
“陛下,微臣以为,子孙自有子孙福,收回世袭之位,让孩子们自己闯出一番天地,既能德行配位,协助陛下治理天下,又能家庭和睦,没有纷争,还请陛下收回安国公府的世袭金令。”
穆璟怀对落星昨日的作为,自然是了解透彻,笑得犹如一只狐狸一般,“这金令是开国时由始帝赐下,安国公当真要上交?”
安国公哪里不心疼,躺平当一只咸鱼不香吗?
可他不能,不然安国公府的荣华富贵就都败在他手里了。
安国公垂下头,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是的,陛下,犬子已经入了祭大人的学堂,在祭大人的教导下,微臣相信犬子能够成为陛下的左膀右臂,为陛下分忧,为天下万民谋福。”
穆璟怀让内侍去将金令取上高台,状似叹了一口气,“按理说,教子育人是自家管自家,这回孩子让祭爱卿帮你教了,你可要好好报答。”
什么叫打碎牙齿和血吞,安国公现在就是,“陛下,这是自然的,微臣对祭大人的恩情必然铭记于心。”
穆璟怀笑了笑,安国公爬起来回到自己的位置站好。
由于不少大臣退还世袭金令,落星昨日没有走访的几家观察着形势,都自己主动出来说要退还。
穆璟怀心头宛若放下一块巨石,整个早朝都带着笑,下朝以后更是脚步生风。
他本想叫住祭渊在御书房谈谈的,结果某人以要回去建学堂为由跑了。
穆璟怀也不生气,眼下无事,心情极好的去了珍妃的寝宫小坐。
今日早朝的时间因为这些勋贵,开得有些久,落星回到督察署,都已经快到午时了。
她叫来王志,让王志差人去穆璟怀划的地那边建学堂,而后把那些世家公子叫出来扎马步。
王志拿了盖着国玺的奏章,一脸梦幻的走出落星的办公室,此刻的他也不再纠结落星的用意到底是什么,陛下都让办学堂了,这就说明祭大人的所作所为,陛下是应允的。
陛下都应允的事情,他还纠结个锤子。
王志拿着奏折办事利落,跑腿的事情安排给底下的人,他回自己办公之地的路上听闻了早朝的事情,惊讶得合不拢嘴巴,觉得这些世家贵族是不是一夜之间疯了,竟然自己主动的上交了世袭罔替的金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