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在中央的床上。
陈卫幽幽醒来,洗漱后走到客厅门口,扶着银白色的门把手,随意套上鞋。
“陈卫,送我去学校?”
看陈卫要出门,小小只的陈梓萱从沙发上滑落,拖上书包小跑过来,昂头巴巴的看着他。
虽然学校就在小区边上,但陈卫并不想带她出门。
本来想表演一个开门就会消失的魔术,不过考虑到大清早小孩子哭起来,整栋楼都能听见,陈卫不耐烦的摆摆手。
“等大伯。”
“我不坐他的车~”
陈梓萱皱着鼻子,傲娇的翻了白眼,不过却是朝主卧的方向,好像是要发起什么精神攻击:“他只爱老婆,我要写到期末作文里。”
陈卫一开始不想管陈梓萱,再说凭什么亲爹在睡懒觉,自己却要伺候他女儿上学。
不过写成作文,那对“恶毒的夫妇”估计会被叫去学校谈话吧?
尽管陈卫心里不愿意,也实在不忍心身为教师的大伯去学校接受另一个同行的教育,虽然大伯母总是吭哧吭哧的说,自己的抚养费都记在本子上了。
陈卫轻叹了一口气。
“去换衣服吧”
“我还没刷牙呢~”
“少刷一天也没关系。”陈卫才不想伺候。
陈梓萱非但没有不高兴,反而有一丝被宠溺的得意,她小跑回屋里换上蓝白色的校服,背上粉色书包,然后牵着陈卫的手。
“陈卫,一会儿你会给我买辣条的吧。”
你在想屁吃。
电梯有人了,眼前的中年男人住在九楼,陈卫很想打个招呼,但张了张嘴又感觉不是很熟。
反倒是陈梓萱很有礼貌的鞠躬,喊了一声叔叔好。
对方只是抬了抬眼皮,没有回应。
走出电梯,虽然陈梓萱没有表示难过,但陈卫还是察觉了,于是随意开口:“刚才的叔叔很不礼貌,他应该回应你的。”
尽管回不回应的确是别人的事,不过陈卫并不想让陈梓萱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两人走到校门,不过陈梓萱没有进去,反而昂头看着陈卫。
“陈卫,你一会儿去哪里?”
“小屁孩真多事。”
这次陈卫没有回应,挥挥手告别:“我走了。”
早晨八点钟的太阳,苍白、黯淡得像最亮的月亮,虽然知道八十年前开始世界就已经被“黯淡太阳”现象影响,不仅陷入能源短缺,整个世界也仿佛披上一层阴影的外衣。
但专家一直无法解释这种现象。
只是预言这是一个过渡的时代,百年后会因为能源枯萎,世界会渐渐露出“崭新”的形态。
为此,城资局限制了能源的使用,在这个能源短缺的世界,特斯这种频繁失控的电车,已经越来越少人驾驶了。
陈卫走进往日经常乘坐的车站。
昏暗的阳光下,一辆降速的轻轨,从大厦隧道里驶出,在两条道路交错的尖角,与刚钻出的轿车轰隆一声相撞,交通信号灯还亮着红色。
这一刻,所有人始料未及的抬头望去。
“老板,我想带薪休个病假……没死没死,就是轻轨被撞了一下。”
在简陋的车站里,有人开始打电话,更多人是茫然不知所措,以及捂着胸口惊魂未定,
庆幸自己置身事外。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率先从人群中挤出来,他弯腰负手站在车头看损毁程度。
越来越多的人,从围观加入帮忙。
周围闹哄哄的,但陈卫原本懵住了,人群中这一声声惊呼,瞬间就把他拉回现实中,虽然陈卫自认为不算热心市民,不过看见了总不能装作没看见。
“小伙子一起往外推。”
老头憋红着脸说道。
这是开车看片了吧?陈卫凑到车窗前,看到趴在方向盘上的男人,他一动不动,像是没有了呼吸,脚依旧踩在刹车踏板上,身体被困在列车和车身的夹缝间。
想起刚才的车速,一切瞬间明朗了。
“先救人吧,他好像快不行了…”
等推开车骸,人估计都没了。
在老头疑惑的目光中,陈卫拿着一块肮脏而坚硬的石头,砸向淡灰色的车窗,半个身子爬进副驾驶室里,解开勒住男人的安全,鼓励道:
“买了一辆失控的豪车,的确,你挺倒霉的,但你羡慕我也没有用,在意外面前人人平等。
当然,我不是在幸灾乐祸,你应该要感谢这场事故,因为你肯定会对生命有新的感悟……如果你能活下来的话,所以现在,你必须终结死亡,否则,死亡就会终结你。”
陈卫一点也不客气。
“真他妈能吹。”
老头不自觉的撇撇嘴。
但是陈卫此时并没有去在意老头的话,他眼睛期待的盯着趴在方向盘的男人。
男人的手指动了……
身躯以机械舞式的方式缓慢抬起来,僵硬、茫然的表情,仿佛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他麻木的伸出手臂。
吱、吱吱!
刺耳的摩擦声,在老头惊奇而呆滞的目光下,沉重的列车正在慢慢和车骸分开。
陈卫也愣了一下,不过他更庆幸自己的鼓励起了作用。
绝境,总是能让人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周围的人群炸开了。
老头脸上的表情蓦地僵住,诡异的眼神注视着陈卫。
“别看我,我只是鼓励他不要放弃,我现在比你还懵。”陈卫看到老头忽然盯着自己,也是吓了一跳,丢下石头,在众多怪异的目光中离开。
其实,陈卫才是最震惊的那个。
刚才那个真的是人?
………
“活过来了!”
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胸口渐渐恢复微弱的起伏。
周围的人们爆发热烈的惊呼,仿佛努力得到了巨大的回报。
那男人颤巍巍的撑着身体,茫然四顾,宛如死里逃生似的大口喘着粗气:“谢谢,谢谢你们……”
“你该谢那小伙子。”
那男人一愣,不过想起了刚才砸窗的救命恩人。
很快,一条蓝白色相间的隔离线,迅速围绕车站到隧道口的区域,有人手持微型相机,有人在车顶仔细勘测,值得一提的是,他们都穿着统一的制服。
等到浓剑眉男人接管这里时,受伤者已经躺在担架上,救护车的灯光在旁边闪烁,医护人员正进行紧急处理。
浓剑眉男人走过来,脚尖式的蹲下:“谁救的你?”
回想起来,那男人立马开了口:“我不知道,当时,我感觉快要死了……有个年轻人一直在旁边鼓励我,你能不能帮我找到他,我要当面感谢他。”
“他说了什么?”
等那伤者被推走后,男人的两条剑眉几乎要拧成一条黑线,不过也得到了一点线索。
“能从监控确定他是谁吗?”
“张组长,附近的监控都被破坏了,最新的存储也只是碰撞前一分钟,但是现场残留着被支配的恐惧,有当事人见过他的样貌,要找吗?”
“找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