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秀清不知是否因得回宝责生命的关系,谈兴大浓,笑道:“你说得不锴,这离核心还有十多公里,但已是近万个家乡地球大气的压力,是那最深海洋底部十倍的压力,真亏你大叫舒服。”
方舟继续往下潜去,眼前尽是无边际的火红溶液,笑道:“若知道我曾在甚么地方活了五千年,就不会奇怪了。嘿!那位夜星又追近了,她对小弟确是一片痴心,怎也要把我追到手,能学得她一半已不错了。”
夫秀清笑骂道;“见你的大头鬼,我若学她,现在就该把你宰了。”
方舟正要说话,忽地横一道炽热十倍的热流卷来,撞得他往一侧移去。
刹那后,他发觉陷身在一个往地心旋卷的大涡漩内,身不由主的朝地核投去。
这回确是乐极生悲了。谁能知道怪星球的内核是甚么一番光景。
舒士俊和祝丝蒂隔着长桌,对坐下来。祝丝蒂消瘦了点,但却比前更见清丽,再没像以前般把精明疠害都摆在脸上的样子。
舒士俊微笑道:“不见已有二百个地球年了,丝蒂出落得更动人,显然是心灵的修为大有进步,不知这次前来,是否有好消息呢?”
祝丝蒂喟然道:“姬主席的魅力真惊人,七万多年了,仍然是人类的偶像,听说凡是有关她失踪之谜的着作,仍高踞电子网路的畅销榜首。”
舒士俊叹道:“那些垃圾我全看过了,说的所谓秘闻都是到雷坡武的飞船被太阳大爆炸的能量流摧毁,雷坡武等人借爱神失秀清最新设计,能作反空间旅行的随意肌逃出银河系后就是一片空白了。这等东西,看得令人生气。”
祝丝蒂露出缅怀的神色道:“我曾和雷坡武、白树两人详谈了几天,他们说当时领袖一号上除了姬主席、姗娜丽娃外,就是那批归顺的改造人男女。照理他们都穿上同样能在反空间作高速飞行的随意肌,就算大帝号刻意对付他们,以改造人的体质,怎都该有人能逃走出来,为何竟找不到任何一个呢?所以我才坚信姬主席仍然生存,只是基于某种原因,没有出现罢了!”舒士俊失望地道:“这么说,该没有新的消息了。”
祝丝蒂同情地看他一眼,默然片刻后道:“假设姬主席仍然在世,而你又有机会见到她,你有甚么打算呢?”
舒士俊苦笑道:“她若肯和我一起生活,当然是我梦寐以求的事,但这想法在七万年前已是妄想,今天更是不切实际了。只要能见到她,知道她仍坚强地活着,我已感到非常满足了。”
祝丝蒂道:“现在宇宙内盛传方舟已重临宇宙,还出手毁了大帝号,我经过一番查证后,深信这消息是千真万确,到这刻黑狱人和沙西族的联军,仍在火星团大举搜捕方舟的踪影呢!”舒士俊眼中掠过嫉妒的神色,旋又被另一种更复杂的眼神替代,轻轻道:“姬主席是否爱上了方舟呢?”祝丝蒂了解地道:“不要胡思乱想,这是姬主席才能回答的问题。经过了七万多年各方面的变化,人类对男女之情已淡薄至近乎无,代之而起是对同类广被的爱心,但想不到新联邦和太阳帝国仍要同室操戈,徒叫外族耻笑。”
舒士俊不悦道:“这问题最好去找卡尔解答,我太阳帝国从没有主动攻击他的新联邦,只是他想把我们并吞!”
祝丝蒂歉然道:“我并不是怪你,只是表达心内的感触吧!我最清楚卡尔这人,是天生的野心家,当年的教训,并没有将他改变。每当我想起以前的所作所为,心中都感到羞愧。”
舒士俊茫然点头,没有说话。
祝丝蒂道:“最近黑狱人有两个防御力强大的基地被神秘的敌人摧毁了,事后怎都找不到敌人丝毫的踪影,士俊你对此事有甚么看法呢?”
舒士俊苦恼地道:“这是完全不合情理的,只要力量够强大,要摧毁黑狱人的基地并非绝无可能,雷坡武便先后毁掉了黑狱人的十多个基地,难就难在无迹可寻这一项上。”
祝丝蒂点头同意。
自黑狱人设立了反空间极速网路后,任何舰队大规模的长程移动,都瞒不过他们的反空间侦察。
而要攻陷黑狱人的太空基地,就必须一个强大的船队才可办到。
想到这,心中一动道:“假设摧毁某个基地只是一艘飞船就可办到,说不定可瞒过黑狱人的反空间极速网路呢。”
舒士俊愕然望向祝丝蒂,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祝丝蒂道:“方舟的出现和基地的被毁,差不多在同一时间内出现,相差绝不超过十个地球年,其中究竟是否有甚么关连,又会否和姬主席有关呢?”舒士俊精神大振道:“我也有这样的怀疑,只恨新联邦大军压境,使我不敢分身,否则必会亲自去调查,丝蒂可否帮我这个大忙。”
祝丝蒂笑道:“别忘了我是找寻女皇协会的发起人兼主席,与你同样关心姬主席的生死。放心吧!我会尽力而为的。”
顿了顿续道:“这次我是路经此处,所以顺道来探望老朋友。离开新银河系后,我会飞去离这二百万光年的魔谷河系,据闻卡尔的探测船曾在那遇上一般人类所建的飞船,但却是惊鸿一瞥,便失去了她的踪影,唯一最珍贵的资料,就是船身上刻有家乡太阳系的图形标记,我有点怀疑那与姬主席有关系。”
舒士俊剧震道:“这么重要的消息,为何不早说出来!”
祝丝蒂道:“因为我怕是卡尔故意骗我,好借我的把你调虎离山,引到那去。那时太阳帝国群龙无首,就要任他宰割了,明白我的意思吗?”
舒士俊颓然点头,道:“无论是否卡尔的奸计,总是个希望,唉!有消息记紧要肯先知会我。”
祝丝蒂伸手过来,按在他手背上道:“专心保卫你的帝国吧!千万不要让卡尔得逞,方舟的出现,使宇宙的黑暗世纪首次露出曙光,更不要被妒忌心所左右,人类仍是充满希望的。”
第 九 章 植物之祖
乐事变成了苦事。
方舟根本没有想过要到液态的地核内去。
由于体内的能量远远未达到与大帝号交手前的水平,他抗热的能力始终有限,本意只希望看看能忍受到甚么程度,好使从后方追来那位美丽的长了翅膀的夜星受不住热能熬煎而放弃追杀他。
以他目前的能量水平,绝非这翼女领袖的对手。
岂知全无警兆下,内核的岩浆忽地变成了个吃人的大漩涡,这等怪事他做梦也想不到。夫秀清在他心灵内尖叫道:“这漩涡是某种力量蓄意发动来对付我们的,快设法脱身出去。”
夫秀清共有四种和方舟说话的方法。
当她有足够的能量时,就可通过空气的震、耳膜感应细胞的变化、又或神经的电流,造成神态俱备、抑扬顿挫的美妙声音。
可是若缺乏能量时,唯一方法就是心灵传感。
现在正是最后一种情况。
方舟现在再不是吸收能量,而是以非常有限的能量去对抗愈来愈高的热度,以及漩涡那可把金属扯成碎屑的向心力道。
方舟不用说脱身,能保持身体完整已是不错了。
这热浆漩涡以每秒十公里的速度,带着方舟猛转旺旋,每转一个圈,离地核又近了少许。
方舟感到热力不但在侵蚀他的身体,还有灵魂。
仿若正做着噩梦。
一切都不真实起来。
他已无暇去思索为何在一个星球的内部会出现这样一个可怕的漩涡。
脑袋内涌现纷至沓来种种人在发疯时才会想到的问题,这种热力确可毁掉任何人的神经,令他变成疯狂。
方舟的意志被不断提高的热力逐分逐寸的摧毁,使他有筋疲力竭,放弃一切的冲动。
他脑海内的一点灵明,和对大秀清的爱和保护,使他继续坚持下去,寸不致被热力榨干他的抗拒力。
他像到了然火态烧的地狱内,又或放在砧子上被火烧锤打的生铁般,脉搏加速、血液沸腾、脑神经则不断爆炸着。
体内的能量大幅耗。
就在自叹再无幸理的刹那,蓦地身子一轻,脱离了涡漩,重重“往下”掉去,跌在一个毛茸茸的、状若一粒种子、首尾长达数公里的怪异物体上。
背脊挨靠凉沁沁的,一股无法形容的舒服感觉传进他每一个细胞。
岩浆的涡漩同一时间由急转缓,停了下来,形成了包围着这核心的“天空”,情景怪异无伦。
看着眼前的变化,方舟的讶异比之涡漩忽起时更有过之而无不及。
躺身处的巨型种子虚悬在这被热浆包容和界划出来的中空内部,有种说不出的神秘诡异。
方舟筋疲力竭地躺在种子冰凉的表面上,放弃了一切的伸展着四肢。
夫秀清的声音以心灵传感的方式道:“我的天!这是怎么一回事?”
方舟呼吸着理该不应存在于这地核内的新鲜空气,苦笑道:“还不明白吗?就是这位主宰着这星球上所有怪树的种子大哥诚意把我们邀请到这来见面的,只不过那邀请的方式比较狂暴了一点吧。”
就在此时,种子内传来一声深沉的叹息。
方舟吓了一跳,想不到这像大火球般居于星球内核,威力无穷的生命体,竟能像人般以声音去表达出感情。
一个苍老的声音以方舟毫无困难听得明白的联邦语道;“方舟!你终于来了!”
方舟骇然坐了起来,搓揉着被溶掉和扯碎了所有衣物而致完全赤裸的身体,大讶道:“你是谁?怎会知道我是方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