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秀清露出凝重之色,问道:“方舟,为何你这么巧会挑中有这颗行星的星系来哩?”
方舟脸色微变道:“那纯是一种感觉,好像是这星球向我发出了召唤,心中一动,就拣了到这来。噢!不好!”
两女吓了一跳,愕然望向他。
方舟拉起两女玉手,冲天而起。
星罗棋布的水潭和无尽的枣红色怪树,流水般在下方随着他们的飞行泻逝。
由于有空气的阻力,加上他们的能量所馀无几,所以速度出奇地缓慢。
姬慧芙和夫秀清虽仍不明所以,但已隐隐感到这是与向阳那边半球生长的植物有关。但若是如此,为何方舟不索性离开这个星球?
方舟低声道:“这种怪树能吸收生物的生命磁场,像吸血鬼般把任何生命干。这星球原本该有丰盛的生命,就是给这种怪树彻底毁灭了,我和姬主席感到意志颓丧,就是这个原因。夫院长因为是纯正极能的存在,故不受影响。”
姬慧芙骇然瞧着下方伸延无尽的怪树,吁出一口凉气道:“这种树大慨可被称为夺命树了,厉害处在于防不胜防,难怪无论我如何去汲取太阳能仍感虚弱疲劳哩!”
夫秀清在刹那间分析了夺命树的物质结构,沉声道:“它们吸收生命的方式是在纯精神的层面进行,故能令被害的生物至死不觉,真是可怕。”
姬慧芙仍感到陷身在夺命树所形成的广大力场,道:“为何我们不离开这星球呢?”
方舟叹道:“我们可说是被困在这,现在间层的风暴仍鼓不休,我们若要到另一个星系,就算能达到光速,至少要一年的时间,而且天美随时会追来,所以我们定要先设法回复所有能力,否则天美只需举举玉手,我们就要完蛋了。”
夫秀清微笑道:“我看这都不是原因,而是你在打这批屠杀生命凶手的主意,对吗?”
方舟回复了一向的潇,哈哈笑道:“知我者,夫院长是也!”
蓦地增速,朝着背阳那边的半球飞去。
地势开始起伏不平,偶见高山峻岭耸出地表,形势险奇。
这边半球是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天寒地冻,大地被长年不融的冰雪覆盖,构成一片银妆素的冰封世界。
在冰峰云岭中,迤逦着千万条皎洁夺目的冰流,漫溢峡谷,蜿蜒欲泻。
在两个月亮和比任何地力更灿烂的星光照耀下,冰封的天地晶莹剔透,寒光熠熠。
积雪经过长时期复杂无比的成冰过程,其千奇百怪处,确令人目眩神迷。
他们像到了一个水晶的世界,冷艳神秘得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叁人劫后馀生,目睹如此美景,分外感到珍惜。
尤其天美随时会出现,馀日无多,更是深兴感触。
他们的手握得更紧了,默默传达深刻的感情。
水晶般的地表耸峙着以千万计的冰峰,既像一座座矗立的琼瑶玉塔,又似一柄柄刺向星空的利剑。
在这离大叁角河系核心只有叁百许光年之遥的奇异星球,密集的恒星把宇宙强化了,灿烂夺目得像是一个醒着的梦境,形成宇宙内罕见的奇景。
飞进了这行星背阳的永恒之夜内,夺命树的威胁再不存在,方舟和姬慧芙回复了平时的斗志和信心。纵使仍末找到任何能应付天美的方法,但总不会有先前的颓丧感了。
又飞了百多公里,叁人暂且抛开迫在眉睫的大祸威胁,至乎宇宙所有生物即将来临的悲惨结局。寻得其中一座最雄伟壮丽的雪山,降了下去。
瞬那间他们徜徉在地形复杂的冰峰川峡之间,冰湖冰峰,在月照下形态绚丽多姿,奇异壮观。
寒风刮过冰峡,呼啸作响,回音缭绕,分外使人印象深刻。
他们缓缓降在一个较平坦的高崖上,覆盖在河系核心的星野下,四周则是皑皑冰雪,一时心神震荡,久久说不出话来。
这确是宇宙一处令人迷惑的奇异处所。
尤其想到她正被河系的白洞逐渐吞噬,更恋栈那种馀日无多的凄艳。
姬慧芙摇了摇方舟的大手,指着其中一座明显高出的冰峰道:“看!那座冰峰就像静坐在无穷的天宇中,冷然面对着即将来临的命运,没有半点害怕,无论甚么逆境均能傲然应忖。”
方舟知她是有感而发,若不能再进入间层,他们势将被因于此,就算要到最接近的河核去,也是动辄数百个地球年的时间,若想离开大叁角河系,则更是万年计的年月。
但假若他们可进入间层去,那首先碰上的就是天美。
况且他们怎肯离开这,坐看圣婴出世把宇宙毁掉?
这是个进退两难的处境。
夫秀清俏脸亮着圣洁的光辉,彷佛融进夜空和这以冰雪构成的世界去。
她专注地研昧这被冰雪剥蚀而致陡峭险奇的山体,溜目深达数十公里的陡峭堑谷,柔声道:“天美当时以为我们定难幸免,所以透露出心中一些真切的想法。记得吗!她曾说若非我们来骚扰她,说不定圣婴早出世了,这几句话你们有甚么联想呢?”
姬慧芙俏目亮起智慧的光芒,缓缓道:“至少有两件事,首先就是我们……不!该说是方舟的到来,影响了她和撒拿旦的结合,所以她定要除去方舟。”
方舟接口道:“其次就是连她都不能肯定圣婴任何时出世。”
夫秀清神色凝重地道:“但我想到的却是另一件事,天美曾神色凄然的向方舟说:这世上没有比母爱更伟大的感情,所以就算要杀死她爱上的男人,亦在所不惜。而她说这话时的神态,仿似那尚未出世的圣婴就是她和方舟生的孩子那样。唉!方舟,你知我猜到甚么吗?那圣婴极可能就是你和天美的孩子。”
方舟剧震道:“甚么?”
姬慧芙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颤声道:“她所谓的盗取方舟的生命能,若是指此,那方舟岂非要去杀他的孩子吗?”
夫秀清叹了一口气道:“我们虽完全不明白天美和撒拿旦结合的细节,更不明白为何须要以万年计的年月,但必是与大叁角河系核心处那罕有的活白洞有阀,牵涉到宇宙最本源的力量。”
方舟铁青着脸,吁出一口气后,仍是呼吸困难地道:“我明白了。自天美出现后,我一直在奇怪为何感觉不到撒拿旦,以他无所不知的灵觉和力量,我们更非对手。但他的全无动静,证明了他正专注于圣婴的形成。天美则成了他的守卫,绝不容许受到骚扰或破坏。”
姬慧芙黯然道:“若那真是你的孩子,那怎办才好呢?”
方舟苦笑道:“比起宇宙所有生命来说,个人的得失算甚么呢?问题是天美胜过我们太多了,不要说短期内我们难以回复原有的能量水平,就算在最巅峰的状态,我们仍远非她的对手。唉!现在连降神器都给她没收了。”
夫秀清断然道:“办法不是没有的,只要你能把天美的联系切断,说不定便有方法潜往河核去,否则我们就留在这神秘美丽的地方,等天美来一决生死好了。”
第 三 章 实力悬殊
方舟和姬慧芙在大海上自由翱翔。
整个大海都是巨块的浮冰,由高空看下去皱褶的,只见冰而见不到水。
漆黑夜幕仍然笼罩一切,但清冷的星光却使人在习惯后便有着等似白昼的感强烈的寒风呼啸怒号,摇撼着冰峰,撕扯着冻结成群的浮冰别有一番情景和感受。
夫秀清为了保留能量,回到了方舟脑内的晶片去,沉默下来似在思索着。
两人手牵手在沐海滑行,欣赏着这星球的异景。
他们已休息了十多天。
正反间层内的能量风暴正逐渐减弱,天美来的可能性亦在不增高中。
但他们仍是一筹莫展。
姬慧芙忽地叹了一口气。
两人心意相通,方舟神色一黯道:“又想起姗娜吗?”
姬慧芙点头道:“听天美的语气,似乎一些很可怕的事发生她身上,那我宁愿她干脆死掉还落得一干二净。”
方舟眼中闪过悲痛和仇恨的火,和他有过交往的女子,除姗娜外,辛茜娅、沙莹和红瑶等都是丧命于黑狱人之手,但大敌当前,想替她们复仇自己却是有心无力。
他方舟虽比以前进步了很多,但仍非天美这经历过多个宇宙世代的可怕生物对手。甚至连她的真正实力都摸不透。
姬慧芙柔声道:“不要想了,那只是有害无益。是了!你究竟有没有找到能解除属于天美那部分的反极子能量的方法呢?”
方舟苦笑道:“除非是我死去了,否则休想可以切断那联系。那是一种精神的烙印,所以我想逃都逃不了。”
姬慧芙沉默了好一会后,低声道:“你不是想打那些吸收了大量生命能的夺命树的主意吗?为何至今仍没有行动呢?”
方舟颓然道:“早试过了,但它们的能量充盈着奇异难明的成分,吸收了说不定会有害无益。”
姬慧芙拉他坐到海面的一块大浮冰上,凄然笑道:“看来这星球就是我们的理身之所。”
方舟把她拥个结实,深情地道:“未到气的一刻,我仍不会认输的。”
忽地浑身一震,虎目亮起慑人的精光。
姬慧芙骇然道:“是否天美来了?”
方舟默默点头。
姬慧芙眼中射出生离死别的深刻感情,轻柔地道:“方舟!我爱你!吻我吧!”
方舟和姬慧芙携手卓立高崖之上,遥望着满布浮冰的茫茫海域,静候大敌的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