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枣枣这样说,江掠就明白了。
涉及到私事,他也没再多问。
江掠把她送到了家附近。
年枣枣见他就准备离开了,拽住他的衣袖。
“还有事?”
江掠要走的步子停住,侧过头来看她。
见小姑娘白净净的小脸,他忍不住勾了勾唇,想逗逗她。
“舍不得老子?想留我到你家过夜啊?”
他说着,又自导自演继续:“不过还是别了吧,我怕你家里人知道我之后会打断我的腿。”
年枣枣依然没听出他的话外之音,似乎还认真地思考了一下他这话的可行性。
江掠:“……”
他就觉得他在调戏一个榆木疙瘩。
怪没意思的。
不过还会年枣枣没说出什么惊人的话,她没顺着江掠的话往下说,而是指了指自己穿在身上的校服外套。
“我今天回去把外套脱下来洗洗,然后明天再还给你吧。”
年枣枣是认真地想过的,接下来她肯定还得再接近江掠,但是没什么正当的理由,又怕江掠会反感。
眼下这么说刚刚好。
江掠定定地看了年枣枣一眼。
小姑娘看起来不像是会玩那一套的人,于是他就收起了打量的心思。
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好像是答应她的提议了,但又好像只是随口一应而已。
*
小剧场:
年枣枣:不好意思,我就是会玩那一套的人。
*
年枣枣得到了江掠的回应后,果然高兴地弯了弯眼角。
她正想问江掠更加详细一点的事情,比如她什么时候去找他把外套还给他,然而江掠却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年枣枣犹豫着要不要叫住他,想了想还是没出声。
这里离年枣枣家里不远了,而江掠走了没多久,拐了个弯,在拐弯处停了下来,然后回过头看着小姑娘安全地走回了家。
他面无表情地耸了耸肩。
他本来是想说,让她不用还的。
别人碰过的东西,他就不会要了。
但是话到嘴边,却是硬生生地吞了回去。
校服外套本可以一开始就给她穿上的,他一开始就考虑到了,但是他没有用这么做。
一方面是因为,他不想表现出好心,他完全没有义务这么做。
另一个方面,更是他内心一处隐秘而最为卑微的角落。
他的衣服很脏。
无论是短袖还是外套,甚至是校服裤,到处都是他人在上面留下的恶意的、洗不掉的墨水痕迹,太脏了,而这个突然出现的小姑娘,那么干净。
她原本应该一丝不苟、干干净净的,一身的体面。她甚至都不应该出手帮忙,让自己成了落汤鸡。
他不配。他甚至都不配站在她身边,所以,他的衣服也不应该出现在她的身上。
可是见小姑娘确实是感到冷了,他还是把他的外套给了她。
这样一个小小的举动,旁人都不知道耗费了他多大的勇气。
小姑娘此时早已回到了家中,再也看不到她的身影了。
可是,江掠还是站在那个拐弯处,背部靠着墙壁,微微仰起了头,下巴与脖颈崩成了一条紧致的线,连成脆弱而性感的弧度。
他身形略微削瘦,长腿交叠着,难以想象在宽大的校裤包裹之下会是怎样的一双好看的让女人都感到自卑的腿。
夜幕渐渐落下,少年就这样站在渐渐沉下去的暮色里,与阴沉的色调融为一体。
*
年枣枣在家里呆了两天,爷爷是个很疼孙女的人,爷孙俩在一块相处,年枣枣嘴甜会说话,把这个原本有些病怏怏的老头子哄的高高兴兴的。
此外,年枣枣还催着陈助理赶紧把手续办好了。
陈助理是年枣枣的父母不放心她一个人过来这边,特意派过来照顾她的一个亲信。
陈助理从小也是看着年枣枣长大的,在公司也的确是骨灰级的人物了。说实话,让他这样的一个精英到这样一个落后的小破县城里来带孩子,着实有些委屈他了。
但是对于年家父母来说却并不,当然没有什么能够比自家宝贝女儿还重要的了。
年枣枣通过系统,已经得知了江掠在一中的高二九班。
一中是M县的唯一一所高中,只有九个班级,一班到九班是按照成绩来排列的,成绩最好最让老师省心的学生都集中在一班,至于九班,自然就是年级上吊车尾的班级,也是最让老师和学校头疼的。
在M县,家长没什么读书概念,只听人说谁家孩子出去打工,回来都开了豪车了。
那些人散播着读书无用论,于是很多家长本身就没什么文化,听闻也就信了,让孩子们读完了初中就辍学去打工了。
读高中的孩子都比较少了,这也是为什么,在这个县里只有唯一一所高中全年级都还只有九个班。
陈助理调查到这些之后,并不赞同年枣枣想要转到九班的想法。
“年小姐,我想你还不清楚一中的情况,一中都是按照成绩分班的,九班属于吊车尾班级,我想……”
“陈伯,读书主要是靠自己,我相信就算是在九班,我也能好好学习。”
“但是……”陈助理还想说些什么,见陈枣枣一脸的坚定,也就不再说什么。
他虽然很疑惑,为什么年小姐主动提出要去九班,但是他到底还是得听从小姐的安排。
只不过在做这件事之前,他把年枣枣要求去九班的事情汇报给了年枣枣的父亲年洲。
最后得到了年洲的允许,他才把这件事办好了。
一中的校服都是一个季度统一做的,所以年枣枣中途插班进去,还没有发校服。
按照年家的势力,当然是可以有办法要求学校赶制几套校服的,但是一中的校服质量确实不怎么样,估计年枣枣会穿不习惯,也就没提这一点。
因此,年枣枣正式去学校那天,穿的还是自己的衣服。
年枣枣把早已经洗干净的校服外套放进书包里,她的房间门没关,微微地敞开着,刚好被站在的爷爷看到。
“枣枣啊,不是学校还没发校服吗?”
年枣枣回来那天他没有看到,还是她自己亲手偷偷地把外套给洗干净了,然后挂在了自己房间的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