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上,北国有消息传来吗?”迎风赏竹的刘雁,眼角余光瞥到明黄色衣袍,立刻转身,欣喜相问。
“每次朕来这千阳殿,总会见到静妃喜悦的模样,只是每见一次就痛心一次,因为静妃这笑不是给朕的。”年轻帝王坐到了她身后的椅子上,支着手凝望她或是凝望她身后的风景。
这年轻帝王虽长了一副好皮相,可他眼神阴鸷见不到底,也难测他每句话的真假,刘雁收敛住了原有的情绪,恭敬却又冷淡道,“是臣妾逾矩了。”
“不不不,你没逾矩。”年轻帝王摩挲着她握过的毛笔,那动作之暧昧就像是在抚摸她的身体,刘雁努力压下不舒服的感觉,压不下去索性避过了头去。
“静妃为何不看朕。是否是因为朕比不得你的心上人。”年轻帝王话音落下,毛笔也坠到了地板上,刘雁被吓了一跳,随后见到墨汁溅得到处都是,就连她襦裙边上也晕染出了墨迹。
“女人心啊。真是难测。”年轻帝王摇头晃脑地哼起曲儿来,声音软糯似那江南的女儿,并不和这英气的皮囊相似。
刘雁心惊地跪到了地上。伴君如伴虎这句话,她自进宫后,每日都深有体会。
一曲哼唱完毕,年轻帝王起身走到她刚刚赏竹的位置,吟唱道,“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跪在地上的刘雁背对着他,看不到他的动作,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却根本不懂他在此时吟唱郑板桥诗句的意思。
好在帝王也没有让她解释诗句之意,独自观赏了会儿竹林后,抬脚往外走去。
刘雁在宫女的服侍下站了起来,膝盖都已经跪麻了。
相比起每天都要在干阳殿待上一晚的魏深,她觉得自己还是要幸福得多。不管怎样,皇帝只是来她这儿转一转,并不多和她说话,也不要求她侍寝。她上次去干阳殿求见,可正好遇到魏深被年轻帝王压在身下欺负呢。
长年跟在年轻帝王身侧的公公进到了她的寝殿宣旨。她的位分竟然又往上升了一级。
——
原谨在女帝后宫待着的第三五十日。他受到了女帝的宣召。
之前看三皇女的样貌,他猜测女帝应当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女人,所以真正见到的时候吃了一惊。女帝像极了现代社会里三十多岁的熟女,一颦一笑皆是风情。
“之前便听说你是肖雨燕的儿郎,现在一见,传闻果然不假。你和你母亲的眉目像了十成十。”女人扯了扯胸前的娟斤,伟岸的胸怀更加凸显。
原谨眼观鼻鼻观心,并没有多看上这么一眼。
后面,女帝又问了他不少问题,都是关于他小时候的生活环境的,想来是在质疑他的身份。原谨一一回答,并不曾出半点纰漏。
夜至半,女帝似是乏了,挥了挥手让他退下。然后,他成了女帝后宫中第一位传召后不被安置而被送回自己寝殿的男妃。
原谨就这样成了女帝后宫中的笑话,小花很为自己主子鸣不平,可她只是个奴才,也起不了什么作用去。
原谨本人倒是一点都没把这事上心。为了免去烦扰,他索性称病不出。
有一天,小花摆置好饭菜来请他用膳,无意中提了句他眉目似故去的先女帝。他追问了良久,才了解了北国这点不算密辛的密辛。
原来,北国现在的女帝还有一个双胞胎姐姐,按照嫡长子继承制,女帝的姐姐自然成为了北国的王。然而,女帝姐姐在这位置上没坐多久,便突然暴毙。然后,现在的女帝登上了王位。
原谨突然回想与女帝的唯一一次相见,女帝凝神望着自己眉眼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在看一个生活中活着的人,而似是在透过他看某个不存在的人。
他突然又想到自己不过是一介纨绔,而且犯下那般的大错,却被皇帝相救,改换身份送到这遥远的北国来做暗探。可他来了这般久,也未曾见长安传递出什么任务。帝王所说的是因为女帝喜好自己这般的长相,他一直都以为是暗探传递的消息。如此看来,这其中的关系绝对不会这么简单。
可是,长安城中的帝王和北国的女帝会有什么关系呢?他想不明白。
在他称病一月后,等待着的任务终于来临。——长安城的帝王让他离间三皇女与女帝之间的感情。
他略施小计,便让三皇女来到了自己的寝殿。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和三皇女说上半句话,女帝便匆匆而来。
三皇女紧张地撇清自己身上的干系,全部甩锅给他,说他蓄谋勾引。
他没有反驳任何一句。
只是让三皇女和他都意外的事情是,女帝什么都没做,匆匆而来,又匆匆离去。好似只为了看一眼两人。
三皇女被女帝抓包,心惊胆战,后怕不已。女帝走后,她给了原谨一巴掌,怒斥他狼子野心。她认为这一切都是原谨故意设计,为的就是离间她和女帝之间的母子情。
后面她处处针对原谨,变着法的想要弄死他。只是原谨见招拆招,次次都险为自己争得了一线生机。直到肖雨燕主动请求进宫见他,他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躲不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