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浓郁的莲香从姜谨的手上散发开来,高台上座之人流露贪婪之色,若不是天阙威慑在此,恐怕早已出手抢夺。
混沌青莲,可重塑出顶级灵根!
姜谨垂下眼帘看沾满她心口血的青莲,苍白的脸上展开笑颜。
真漂亮啊,可惜是从她心口挖出来的。
待欣赏够了,无任何犹豫运转体内仅剩下的灵气将其包裹,轻柔的将其送到天阙面前。
天阙没动,神色晦涩的盯着姜谨心口的窟窿,“我带你回落星山,我们回去。”
绕开被灵气包裹青莲,想要把眼前的人带会落星山修养,只要回到落星山,他便可去求师尊为她疗伤。
姜谨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他,“你别过来,我不会跟你回落星山,我与你两清,您是高高在上的天阙尊者,我只是一介凡人,两不相干。”
两不相干。
天阙薄唇紧抿,幽深的黑瞳凝视着她,“你……”
“天阙尊上,我与你本该是两条不相交的路,如今该回到原本的轨迹上了。”姜谨捂住胸口,眼中出现对他的释然,也许一开始原主就错了,她也错了。
温和的目光越过天阙,直直的盯着目露贪婪的云清,露出嘲笑,“云清,你现在是不是特得意,剑宗天阙尊者与我都被你玩弄在鼓掌之中,无人发现。”
听她一席话,所有的目光落到躲在后面云清的身上,眉头紧皱,不明所以。
姜谨单手接印,手掐兰花,一股浓郁的灵气自天地汇聚于她身边急速的凝聚成法阵。
“天阙师尊,小心云清。”这是她对他最好的忠告。
话音未落,一股流光盘旋而上,几乎将她整个人包裹起来,在所有人没来得及反应之时,消失此处。
云……姜谨便这样生生的消失在他眼前,连最后一句话都是嘱咐他要小心。
一别两宽,再无瓜葛。
无灵力支撑的青莲瞬间从高空中跌落下来,无数人想要起身争夺,却被天阙尊者手上的红缨剑给震慑在原地。
“何人敢动!”
天阙怒目而视,一手接过青莲用灵力护在心口处,一手持着红缨,浑身散发着属于渡劫期的灵力波动。
不用怀疑,若是有人敢妄动,他绝会毫不留情。
“传我之令,剑宗上下弟子不得伤害云谨,若为之,必斩之。”红缨剑发出一声悲鸣,一道锋利的剑痕刻在场中,“她一日是我天阙的弟子,终身都是。”
他不是没有注意到底下其他宗门的人蠢蠢欲动,眼下云……姜谨身负重伤,底下这群怀有肮脏心思的修仙者定会趁火打劫。
剖心不死之法,还有……
脑海中浮现出明艳之极的容貌,眼神略沉,样貌出众身受重伤的女子若是被心怀不轨之人寻到,怕是会沦落成床榻上的玩意儿。
他天阙的弟子就算是凡人他也要捧上山巅之上!
云真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心中不断乞求师尊莫要注意到她,可她的愿望到底是落空了,今日之事根源在她,想要结束自然也是在她。
红缨划过空气出现在她眼前,殷红如血的剑尖距离她的心口仅隔着一层浅薄的衣裳。
“师……天阙尊者。”浑身僵硬的云真强迫自己不去看那把剑,脸上扯出如往日一样的笑容。
天阙抬眼直视她的眼睛,那一瞬间好似又回到了从前,冰冷的眼神也慢慢柔和下来,可手上的红缨剑却发出悲鸣,想极力挣脱他的手往眼前人的心口刺去。
不少胆小的弟子发出阵阵惊呼声。
云真看到眼前冷峻的男人眼中的柔和,心中闪过一丝得意,面对眼前这把颤抖叫嚣的红缨剑毫不放在心上,一把灵剑而已,不管如何有灵性都逃脱不开主人的掌控。
只要牢牢把控住这个男人就好。
她抬头望着天阙,目光眷恋深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女子对天阙尊者生了不好的心思。
而天阙尊者怕不是也……
“痴儿!”
就在红缨挣扎之际,一道怒喝传遍整个竞仙台,众人脸色一变,望向突然出现的青年。
“拜见宗主。”
“见过清风仙长。”
天阙怔怔的看着面前的青年,低头轻唤一声,“师尊。”眼前这位看似与他同龄之人便是剑宗宗主南清风。
一股柔和的力道遍布整个竞仙台,不少人暗自心惊清风仙长对灵力的掌控。
这老不死的恐怕已经碰到了那道门槛了。
南清风看着这遍地狼藉,眼中闪过一抹悲哀,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你啊,堂堂渡劫期大能竟被一小小魅惑术扰了心神,眼下竟还不知错!”
天阙脸色一变,不可置信的盯着云真看,“师尊,我……”魅惑术不过是粗陋的一种妖术,他怎么会沉迷进去,还做出这般事情。
南清风失望的摇摇头,他这弟子,自小天资骄纵,一路走来从未遇到过什么挫折,如今算是栽了。
布满伤痕的食指轻触天阙的眉心,一股清凉的灵力至师尊指尖传来,“你再好好看看。”
收回手,目光落到干枯的血迹上,神色难辨,眼下的场景和百年前何其相识,天道轮回,因果循环,自是有它的道理。
听从师尊的话,转过身面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云真,微微蹙起眉头,怎么会!
眼下的云真不似他之前看到那般灵气围绕的模样,而是周身弥漫一股黑气,泛着淡淡的恶臭味。
巨大的反差令他有些不可置信,可师尊为他开了天眼,不可能有可错,昔日云真围绕在他身边的画面轰然破碎,哪里有什么雪莲羹,不过是简简单单的一碗水,每日耗费大量灵力调养的也不过是一根木头罢了。
瞳孔紧缩,脸色苍白,神智前所未有的清醒。
回想到往日光景,天阙脸色早已是煞白,难以自持。
他这些年到底干了什么啊!
“痴儿,可看清了。”
南清风单手拂过,云真身上出现一道禁锢,身上的灵力被压制,真身显露在众人面前。
“这……”
“呕……这也太恶心了。”
胆小的弟子用手捂住眼睛,偷摸的瞧着,眼前的这一幕实在是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魇果,对,这就是魇果。”一名老者震惊的站起来不可置信的盯着场中的场景看,眼中是深深的忌惮。
魇果?
“长意,你把话说清楚,什么是魇果?”
“对啊,这东西是什么?”
长意颤抖着手摸了摸自己的胡子,苦笑一生,“这东西清风仙长会比我清楚,我也只是在宗内秘籍看过。”
他还是药宗供奉之时,无意闯入宗内禁地,在好奇心的驱使之下便在里面搜索起来。
他以为的禁地会有无数珍贵药植,或有宗门内镇压的妖魔,可这些都没有,只有一本书。
翻开来看,里面记录了历代宗门遇到的奇事,而这魇果便是其中的一种。
南清风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料想到现在居然还有人知道魇果,本想着当成魅惑术处理,眼下怕是不行的。
“长意长老说的没错,我确实是知道些。”清朗的声音令所有人镇静下来,目光聚集在他身上。
今日倒也真是有趣,先是剖心取莲,眼下又多了一个从未听过的魇果。
南清风也知道没什么好隐瞒的,缓缓道来其中因果。
“百年前横空出世一名女子,才情样貌乃至灵力都是一等一的好,无数男子爱慕于她,并甘愿奉献自己的生命去为她夺得天下异宝。”
听到这儿,天阙的手一抖,这与他何其相似,只要她想要,就算是九死一生他都敢闯过去。
“眼看着追随她的男子越来越多,这女子心生一计,以手中的异宝建立起宗门,并取名为魅阁。”南清风神色黯淡,身上的灵力出现波动,“魅阁只收天资容貌尚好的女子,一时之间魅阁名声大噪……”
凤真身体虚软无力,眼看着体内的灵力被阵法吞噬殆尽,绝望的倒在地上,目光哀求的看着神色冷冽的天阙,无声的向他求救。
她真的怕了,若天阙不救她,她会死的。
天阙,你救救我,救救我啊!
天阙眉头一皱,脚步不由自主的靠近,身上的灵力蠢蠢欲动,墨眸之中闪过一丝躁动,连浮现在眉心处的红缨也蠢蠢欲动。
“放肆!”
一道由灵力组成的赤红长鞭一下子打在柔弱可怜的云真脊背之上,鞭痕入骨,血肉飞溅,这一下,南清风是下足了力道。
“好大的胆子,敢在本尊面前耍心眼,云真,若不想本尊出手废掉你这一身魅骨,就莫要妄动!”
“啊……”云真发出惨叫,匍匐在地上,她艰难的抬眼,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脊背后的疼痛在提醒她这人不是在说笑。
随着这一道鞭打,不少受她迷惑之人苏醒过来,想到刚刚竟然受到这妖女的迷惑,脸色发黑,恨不得就此斩杀了她。
天阙惊骇的往后退了几步,沉默的看着就在脚下的云真,苦笑一声,“我原本还不相信,你……罢了。”
云真在他面前单纯可爱,赤子心性,今日的她好似变了一个人,如果以前全是伪装欺骗,他又能抱怨什么,人是他带回来的,受其蛊惑也是他自己修为不佳,从头到尾,只有云谨一人何其无辜,害得她……
心绪杂乱,伸手掀袍,双腿跪在地上,郑重的磕上一头,神色肃穆,“师尊,弟子有罪,待今日之事了却,弟子自请寒崖山修行百年,宗内无召,不得私自外出。”
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