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路一日一夜,众人连同马儿都精疲力竭。她们停留的地方刚好出了方才的树林,前方是条溪水。前不着村,后不着店。
南宫云裳忙着给陶初一喂水喂药,若是初一沉睡不醒,她便用嘴渡过去。
迷蒙时,陶初一感觉有人在喂自己喝药,草药味儿夹杂熟悉的味道。她心头一动,甚是贪恋,在人家要离开时追了过去,缠绵半晌。
两人分开时,南宫云裳胸口剧烈的起伏着,红着脸去捏陶初一腰间的软肉。
“现在还不老实。”
陶初一失笑,任打任罚,她也知道姐姐舍不得打自己。
“我好喜欢姐姐,所以没有忍住。”
“好了,不要说了。”
南宫云裳不好意思的别过视线,露出更加透红的耳根。
“不,我就要说。”
陶初一抬手捏住她的耳垂,轻轻摩挲。
“我喜欢姐姐,我太喜欢姐姐了。”
本是情话,听了应该欣喜,可南宫云裳非但没有半分开心,反而越来越难过。
生死最是留不住,如果她非要留呢?
南宫云裳下意识拉住她的手,紧紧握住,没有再言语。
众人只歇了一个晚上,天不亮就开始赶路。再往前竟然是一片花丛,花朵娇艳鲜红,在风中摇曳。
紫珊策马转了一圈,竟是被花丛挡住去路。成片的花丛中没有小路,只能允许单人行过,马车过去定然要压倒许多花。
事态紧急,考虑不了这么多。就当紫珊即将下令压过去时,自打远处花丛中走出来一位红衣女子。女子模样和花一样娇丽,她突然冒出来,好似掌管这片花丛的仙子。
然而在这个时候,谁都没有心思欣赏什么仙子。紫珊把宝剑横在身前,紧紧盯住红衣女子。
“姑娘何人?”
红衣女子临危不惧,笑意盈盈的欠身行礼。
“小女子多情,这片花丛都是我种的,诸位若是要破坏它们,就要问过我。”
她所言合情合理,紫珊当即下马,拿了些银两给她。
“着实对不住,我们来时并未经过此地,回去时迷了路。因为家中有急事,不得不得罪,这些就当给姑娘的赔礼。”
多情接过银两,放在手上颠了颠。
“不愧是初云女帝,出手就是阔绰。”
闻言,紫珊眸光一凛,与侍卫们齐齐拔刀相对。
哪知多情更加兴奋了,她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只在指间夹了两朵花。
“影卫,情影,奉命劫杀,请赐教!”
霎时,情影跃身而起,从花丛后瞬间跳出十几名影卫。
双方刀剑相接,紫珊这头人数多些,可对方是更加训练有素的杀手,一时难分胜负。
马车上只剩南宫云裳抱着犹在昏睡的陶初一,她自己紧张,还要护着陶初一,反倒镇定下来。
她将陶初
一抱在怀里,即使有人闯进马车也不能第一时间伤到初一。
十几名影卫对付她们三十名侍卫,绰绰有余。期间,有人钻了空子,趁其他人缠斗,跃出人群直奔马车而来。
紫珊察觉时已经晚了,“护驾!”
可此时哪里还有护驾的人,全部都被影卫牵绊住。
突然,一个什么利器破空而来,南宫云裳凭借直觉去躲,抱着陶初一就地翻滚,还是被那东西划伤了手。
紧接着,情影冲入马车,抬手就要扼住南宫云裳的脖颈,却被另一只手反擒脉门。
陶初一立时睁眼,凭借身体本能,死死扣住情影的手腕。不论情影怎么挣脱或是改变攻击方法,她都没有松手。
“柔影,你背叛师门,投靠敌方,以为这就可以往后富贵无忧了吗?”
情影打不过便开始攻心,恶意的视线投向南宫云裳。
“她中毒了,不能活着回去了!”
在情影继续猖狂之前,陶初一冷了眸子,催动内力,一掌拍向情影天灵盖,只见红色的身影像蛇似的滑下马车。
陶初一忍着疼痛跌回南宫云裳怀里,未过多久,那十几名影卫也死在侍卫剑下。
“初一,初一?”
南宫云裳歪头碰触她的额头,“怎么这么烫?”
陶初一意识不清,但还记得花毒的事,挣扎着清醒过来,当即咬破自己的指尖,血液滴在南宫云裳的伤口上。接着,就见原本发青紫的破口变回了鲜红。
“这是……”
南宫云裳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切,武功毒药的事她都不太懂,现在看来竟是这般神奇。
陶初一放心了,“中毒三年,没有解药且不死的人,她的血其实可以用来解毒,也就是古老传说里的药人。不过需要控制少量,血多了反而让人中毒。”
南宫云裳讶然,“什么毒都可以?”
陶初一摇摇头,“只能解比它毒性弱的毒药。”
就像她给南疆王挑选的毒,比影蛊更烈,是不能用影蛊解的。而且药人需要喂毒三年,不给解药,生生熬过来才算是炼成,期间死了也不行。而如今,南疆王没有三年时间去培养一个毒性更烈的药人。
经此一事,众人不敢再懈怠,赶忙绕路行进,日夜兼程下终于出了南疆地界。
未过两日,赵玲珑那头就收到了八百里加急。于是在她们尚未到都城时,赵玲珑已然按照御令,领兵前往南疆边境。她带了部分兵力,剩余兵力再分两拨,一拨保护中原境内,另一拨会在陛下平安抵达都城后启程前往南疆边境。
如此安排,南宫云裳等人返回皇宫之时,赵玲珑刚好进入南疆边境,向南疆王宣战。
此时的南疆王城正陷入混乱之中,南疆王毒发,其皇子狗咬狗一嘴毛,半天决定不了储君。大军压境了,他们还在内乱。赵玲珑这一战打的毫无压力,频频传来捷报。
战/役为期三个多月,在此期间,陶初一非常惜命,每日不是吃药
吃饭,就是睡觉,愣是让第四次毒发延了又延。这一拖就拖到了七月初七,当今女帝陛下的生辰。
南宫云裳下令,以南疆之战为由,一切从简。也就是到了晚上,君臣同席共度。
陶初一因为身体的关系没有同去,由溪婵陪着待在景泰殿。宝殿越是热闹,越是能凸显这里的冷清。
“公子,要不要再躺会儿?()”
已经是夏天了,可她还盖着棉被,即便如此,手脚依然冰凉。
陶初一点点头,即将躺回时,突然剧烈咳嗽起来,她抽过榻边的帕子掩住口鼻。
溪婵吓得忙给她拍背顺气,一阵咳嗽之后,陶初一松开手,白色的帕子上染了一摊红色。她赶忙将帕子折起来递给溪婵,并嘱咐她悄悄丢了。
望着溪婵离去的身影,她犹自愣神。
时间不多了。
沉了会儿,溪婵不见回来,却是进来一个本该在宝殿的人。
南宫云裳坐到榻前,执起她的手,细细摩挲。
陶初一抬眸,“姐姐?你回来了。?()_[()]?『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
“嗯。”
南宫云裳摸着又瘦下一圈的手腕,说不出的难受。
“今日觉得如何?等赵将军趟破南疆王宫,把解药抢回来,初一就会好了。”
陶初一躺在榻上,不好点头,只得扯出一抹笑容。
“姐姐,我没有精力准备生辰礼,就说几句吉祥话吧。祝愿姐姐往后平安喜乐,万事如意,再无苦难与不遂。”
谁都不能再威胁你。
“知道了,就你嘴甜。”
南宫云裳特意留着肚子回来,和陶初一吃长寿面。陶初一自己吃不了几口,两人共吃一碗。
很快,南疆边境传来大捷,赵将军率兵一鼓作气,直捣南疆王宫,擒拿所有皇室中人。如此,南疆便成了初云的属郡之一。
这番大好消息,君臣同乐,本应大庆,可赵玲珑传回捷报的同时也是传了一封密信,信上言,冰蟾已毁,影蛊无解药。
“陛下!”
樱红见她打翻了砚台,赶忙上前。
南宫云裳看过信,可又像不认识上头的字似的,紧盯不放。
“没了,怎么能没了。”
她喃喃自语,失魂落魄的坐在宝座上,直至殿中空无一人。
直到回寝宫,南宫云裳依旧精神不济,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初一,又该如何想办法救初一。
广寻天下名医?虽然之前没有成效,如果她加大赏金,一直寻找,定能寻到。
给自己做好心理建设,南宫云裳终于迈入景泰殿大门。
“初一,你听到了吗,南疆一役我们胜了。初一?初一!”
空荡荡的寝宫,没有人回应她。南宫云裳摸上背角,榻上余温尚在。
“来人!”
一声令下,不管是内殿伺候还是在外守卫的全都跪到殿中。
“人呢?”
众人纷纷伏地摇头,没有人知道陶初一的去向。
溪婵哭着道,“公子,说,说他想吃桂花糕,奴婢出去的功夫,回来公子就不见了。”
闻言,南宫云裳气急,“都是废物!要你们何用!”
“陛下饶命!”
殿中一片哭嚎求饶,禁军搜遍了皇宫大内,犹不见陶初一的影子。
“陛下,您看,花瓶底下有封信。”
樱红猛然有新发现,赶紧把信取过来呈上。
南宫云裳顾不上与他人置气,慌忙展开信件。信上,那人仅留只字片语,大意是她要亲自去寻找解药,找到即归,勿念。
如果找不到呢?
当日,都城城门全面封锁,禁军满城寻人,接连数日无果。
能派出去寻人的都已经派出去了,偌大的寝宫中,南宫云裳独坐床头,手里是陶初一所赠的暖玉。
她将暖玉握紧又松开,反反复复,掌心都是被暖玉硌出的印子。
初一,你到底去哪里了?
初云一年,百姓们不知到底发生何事,只知他们的雪神之子不辞而别,可能是功成身退,重列仙班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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