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除了侍卫和客栈小二,再也看不到旁人出来。
陶初一避开他们,鬼鬼祟祟潜入后厨。她掀开锅盖却看不到一点吃的,心道这个地方不好,连吃的都没有。
当她掀开第五只锅盖时,看到了剩余的小笼汤包。没等她高兴,就发现包子是冷的,这可怎么吃?
陶初一在后厨转一圈,凭借超强的直觉,很快目光锁定灶台,准备亲自烧火蒸包子。冷包子就得回锅重新蒸,她会让姐姐吃上热包子的。
不一会儿功夫,后厨冒出浓烟,陶初一怎么都盖不住,被熏的退出来,正好撞上樱红。
“哎哟,祖宗,您干什么呢?”
闻见味道,樱红赶紧跑进去灭了火,幸得包子没坏。
陶初一委委屈屈,绞着手指,“姐姐饿了,我想给她做吃的。”
“驸马您在这等会儿,奴婢来弄。”
说着,樱红便开始重新生火。
陶初一瞧的真切,明明和她方才所做一模一样,为何她的就要着火?
折腾了一盏茶的功夫,陶初一终于端着热腾腾的小笼包返回客房。
“姐姐,姐姐,吃包子。”
小笼汤包被放到矮桌上,陶初一坐在榻边,满含期待的望着她。
南宫云裳笑笑,不好拂了陶初一的心意,很给面子的吃了两个。这胃口也真是奇怪,方才她是真的饿了,现在吃两口又饱了。
“好吃。”
陶初一开心的笑着,如同小狗儿等待主人抚摸。
南宫云裳忽然抬手,但没摸她的脑袋,而是抚上她的右侧面颊。
“这是怎么弄的?”
陶初一的脸侧还落着灰,是刚才被火熏的。她后知后觉,才想起来这茬儿,胡乱抹了一把。
“没事哒。”
南宫云裳哪里能猜不到,神色不禁动容。
人在生病时最为脆弱,这个时候有人能不离不弃的守在身边照顾,又怎会走不进她的心里。
“饿了吗?”
南宫云裳把碟子往她那边推,“吃点吧,我一个人吃不完。”
陶初一重重点头,随即埋首吃包子。
如果说南宫云裳是小口慢咬,她就是风暴吸入,这包子进本一口一个。
南宫云裳看她吃的香,也跟着心情好。
“慢点,还多着呢。”
在陶初一日夜不离的照顾下,南宫云裳的风寒日渐消退。这两日,皇帝连脸都没露,面子上的事也是不愿意做。
樱红抱怨的时候,陶初一听见了,可她却觉得那些坏蛋不来才好,姐姐有她就够了。
“殿下,赵将军来看您了。”
闻言,南宫云裳撑起身子,坐正了些,好歹要见外人,不好斜歪的躺着。
陶初一在旁,坚持坐在榻边,不给赵玲珑让地方。
樱红拿了张椅子过来,于是赵玲珑就在离着床榻还有
段距离的地方坐下了。
“公主可好些了?前两日臣不敢打扰公主休养,便没有来看望。”
南宫云裳笑道,“不妨事的,好的差不多了。”
赵玲珑点点头,“那就好,驸马这几日没有闯祸吧?”
陶初一当即就急了,气乎乎道,“我才没闯祸!”
南宫云裳拉住她的手安抚,“这些日子多亏驸马照顾,我才能好的。我们初一可乖了,从来不闯祸。”
赵玲珑摇头失笑,“是臣的不是,公主与驸马感情好,家宅安宁是福气。臣不该僭越。”
她在这坐了好一会儿,陶初一始终盯着她。
见赵玲珑还不走,陶初一不乐意了。
“姐姐要睡觉了,不好好睡觉不是好孩子。”
赵玲珑尴尬起身,说了几句嘘寒问暖的话便离开了。
陶初一将南宫云裳按在榻上,捂住她的眼睛。
“睡觉。”
南宫云裳将她的手拉下来,“我还不困呢。”
“那也要睡觉。”
陶初一脱鞋上榻,抱住南宫云裳轻轻拍哄。
“宝宝乖,宝宝睡觉。”
南宫云裳无奈,只好阖上眸子,却不知竟很快入睡了,且睡的很沉。
转天一早,陶初一就被外头吹吹打打的动静吵醒了。她迷迷糊糊爬起来,跑到窗边往外张望。就见大红轿子晃晃悠悠来到客栈外,后边几个人手里还吹着唢呐。
南宫云裳也被这动静吵醒,睁眼时眸光还是迷蒙的。
“初一,外面在干什么?”
陶初一跑回榻边,“外头有结亲,对,成亲。”
原来是送亲队伍。
南宫云裳作势要下地,被陶初一拦住。
“要休息。”
南宫云裳无奈,“我都躺好几日了,再躺骨头都软了。你看,我这不是好了许多。今日想去前堂用饭。”
听到姐姐想吃饭,陶初一立马不阻拦了,当即蹲下来帮她穿鞋。
两人下楼时,正巧与上楼的送亲队伍碰上。新娘掀开一角盖头,与南宫云裳的视线撞上,当即目露惊艳,只是被丫鬟催促着不得不匆匆进房。
听樱红说,这送亲队伍是从外地来,送姑娘嫁给当地的人家,想在客栈借宿一晚。旁的客栈都满了,只好来这里。
看在是喜事的份儿上,皇帝便应允对方在二楼空房住一晚。
陶初一陪南宫云裳坐在大堂,她们暂时未叫上菜,只是望着门外喜轿。
这时只听小二叹息,“外地来的新娘,活不长久啊,造孽啊。”
南宫云裳抬眸,“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客栈小二瞧老板不在,这才小声和她们道来。说是二年前,也有位从外地嫁来杭州的新娘暂住客栈,结果不明不白的死了。
“血/肉尽去,只余下白骨,太吓人了。”
小二说的有鼻子有眼,好像亲眼见过。
“据说,这里有个鬼新娘,嫉妒外来新娘比她漂亮,就把人家吃了。来一个吃一个,来两个吃一双。可能是吃美貌新娘可以维持它的皮囊。”
陶初一歪头盯着他看,“小……二。”
客栈小二赶紧凑上来,“公子吩咐,是不是要上菜?”
陶初一大眼睛直勾勾的,语出惊人,“新娘死的客栈,是这家吗?”
客栈小二顿时脸色白了,慌忙否认。然而他的神色早就出卖了他,否认也无用。
南宫云裳一拍桌案,吓得他扑通就跪下了。
“为何之前不提这是凶宅?如此店大欺客,该当何罪!”
小二伏在地上,身子发抖,“小姐饶命,小的也是听老板的命令,老板不让说,怕影响生意,小的也不敢提。如今是小的说漏嘴了,您可千万别说是小的告诉您的。”
南宫云裳不过是吓唬他,从不信世上有鬼,又怎会介意。只是新娘惨死的背后,怕是有恶人得利。
这个念头一闪而逝,她们不过是来游玩的,没必要走太多心思。
晌午后,陶初一搂着南宫云裳小憩,忽然耳闻门外急促脚步声,支棱一下就坐起来了。
“怎么了?”
南宫云裳悠悠转醒,迷茫着问道。
陶初一指着外头,“有人在跑。”
待两人收拾整齐出了客房,才知那个外地来的新娘已经离奇死亡。
众人骇然,尸体与传说中一样,只余下骷髅架子。而原本的皮肉居然凭空消失,只余下一瘫血迹,散发腥臭。
不过午睡的功夫,新娘就死了,还是如此惨状,闹的人心惶惶,鬼新娘的流言再度被传的沸沸扬扬。
大理寺和刑部都没有人跟来,只好派人通知当地知府来接管。
随新娘而来的仆从们都吓得精神失常,前言不搭后语,只想着逃跑。侍卫将他们团团围在一间房内,等待知府前来。
陶初一瞥见那骷髅架子,乘人不备上前摸了摸,还是温热的。
南宫云裳回头就瞧见她在里头,赶紧朝她招手,“初一,回来。”
闻言,陶初一这才离开案发现场,随南宫云裳回房去了。
鬼新娘一事传遍了大街小巷,甚至她们晚上入睡时都能听见隐约的悲鸣声。
陶初一捂住南宫云裳的耳朵,一起躺床上。
“我保护姐姐,姐姐别怕。”
管它是人是鬼,敢吓唬姐姐,她就揍它。
知府那头火急火燎赶过来,倒不是因为死人了,而是御驾亲临,之前未通知任何当地官员,打的措手不及。
大驸马乃江南知府之子,自然是有他来接待。案子交到知府手里,不知何时能出个结果。
不过这些陶初一都不曾关心,她只想保护姐姐。
其他人紧锣密鼓查案之时,她守在客房,盘腿坐在榻上,面朝房门。
“牛鬼神蛇,退退退!”
她小声嘀咕着,记得之前有江湖算命先生就是这样做法的,还有那些话本,老道做法大概也差不多,总之对着鬼一通念叨就对了。
南宫云裳转过头,见她还坐着,拉住她的衣角,“怎么还不睡?”
陶初一半点睡意也没有,精神头儿很足。
“姐姐睡,我守夜。”
南宫云裳不禁笑道,“别守了,外头那么多人,就是有鬼,它也不敢来。再说世上怎么会有鬼?”
话音刚落,只听窗子吱呀一声开了道缝隙,黑影从窗外一闪即逝,还隐约伴随着细微的哭声。
南宫云裳:“……”
说什么来什么?
陶初一挡在前头,紧盯着门窗。
“姐姐不怕。”!